夏永夜神秘地勾了一下唇角,“不要说心里有鬼,我看他就是个鬼。盯着他。”
鉴证科的人把孟英才家搜了一遍,周朗开着车到了村东头,他站在车门前,远处麦田里光秃秃一片,偶尔能看见几缕稀疏的绿意,再往远了能看见几个快成点的蓝色铁皮房,周朗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阳光打下来,斜着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周朗的眼睛却像蒙尘的玻璃,有些晦暗不明。
夏永夜背对着周朗站在车的另一侧,拿着手里的电子烟,反复打开又盖上,夏永夜一直很冷漠,他给人的感觉永远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夏永夜把电子烟揣进口袋里,停在不远处的警车开走了,夏永夜盯着警车渐行渐远,最后转过身看向周朗,他好像沐浴在光里,夏永夜又想起周朗那张毕业照,意气风发得像光芒万丈的太阳,周朗本该是那种耀眼的人,可是现在的周朗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低沉和压抑。
村口电线杆后探出来个脑袋,左右看了看,拉了下口罩急匆匆往北走。夏永夜已经迈开步伐,“鬼动了。”
周朗赶紧转过身,“他去哪儿?”
夏永夜望着马冬鬼鬼祟祟往北走,村里的主干道都是直来直去的,几乎一眼能望到头,只有等马冬拐弯了两个人才敢跟上去,村北边一片老旧的平房,也能看见一些铁皮房,住的都是一些老人,这个地方是一大片打谷场,早几年的时候有人在这地方晒粮食,不过近几年自家的打谷场都盖上了房子,有些老砖房没人住已经废弃,起到占个宅基地的作用。
马冬探头探脑地走进一户早已废弃的红砖房,大门只用一根铁丝拴着,已经废弃有些年头了,马冬取下拴在门上的铁丝进去,院墙不高能清楚看见里面的一切,马冬绕过破旧的拖拉机推开破旧的房门,周朗朝夏永夜递了个眼色,意思让他守在外面,他进去看看,只是这个眼神被夏永夜一弯腰忽略掉了,夏永夜猫着腰钻进院子里。
周朗小小的叹了口气,赶紧跟上去。破旧的屋里,马冬搬开布满蛛网的水缸,开始徒手挖地上的沙土,挖了一会儿露出一个铁箱子,马冬欣喜若狂,还回头看了眼身后,确认没人后把铁箱子挖出来,拍掉箱子上的泥沙,打开铁箱子,翡翠莲座出现,马冬欣喜得摸了摸莲座,这要是卖出去,他这辈子吃穿不愁啊。
马冬沉浸在自己的发财梦里,一只手搭在了马冬的肩膀上,马冬身体僵直,回头对上周朗的眼睛,“啊——”瘫坐在地上,撞倒了铁箱子,夏永夜眼疾手快得扶住箱子,迅速抱起来,“原来翡翠莲座在你这儿啊?”
眼看事情败露,马冬完全傻眼,愣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说,“不是,不是,这不是我的,是孟英才带回来的,我是,我是想取出来上交国家的。”
夏永夜‘哦’了一声,一副‘你看我信吗’的样子,“上交国家,守法好公民,周副支队,这么个守法好公民,警局得送个守法公民的锦旗以作表彰。”
周朗真能气笑了,“送,一定送。”
马冬的脸比黄连还苦,“不是,警察同志,真不是我偷得,这是老孟遇害前藏在这儿的,而且这里是他姨夫的宅基地,他姨夫在市里买了房这里就荒废了,那天晚上,老孟凌晨一点半回来的,身上背着这个铁盒子,连夜把我叫起来埋在这里。还嘱咐我,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上交国家,这是真话,不是我瞎编的。”
夏永夜,“如果他没有三长两短呢?”
马冬眼神飘忽,“如果没有三长两短……三天后让我跟着他去秋水山庄交货,我们两个平分……”
夏永夜捧起翡翠莲座看了看,觉得是真品,“孟英才和陈紫应该是同伙,他到秋水山庄一定见了东南亚的买家,但是陈紫怎么放心把价值连城的莲座交给孟英才保管的?”
马冬站起来,裤子上全是泥,“老孟说那个女人信不过,所以他…他偷偷和乔风岩…”
夏永夜眯起眼睛,“他和乔风岩做了什么?”
马冬也不打算隐瞒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三个人是同伙,他们到底怎么得到的宝贝我真不知道,但是老孟觉得乔风岩和陈紫不可靠,于是悄悄拉拢乔风岩打算单干,可是那个姓乔的好像不怎么待见老孟,没谈拢,于是老孟觉得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干。”
夏永夜,“乔风岩和陈紫都是孟英才的同伙,但是孟英才信不过他们两个,不如说三个人各怀鬼胎,谁也信不过谁,于是孟英才先下手为强,把莲座偷了出来,金佛呢。”
马冬张大了嘴,“什么,什么金佛?”
夏永夜没有再说下去,“看来你收不到周副支队送的锦旗了,但是一副金玫瑰还是可以有的。”
马冬叫苦,“不是我…真不是我啊……”
傍晚时候,天河区刑侦支队办公室,全在围在办公桌前看翡翠莲座,周朗一人一巴掌,“散了,散了,看什么看,一会儿文物局的专家就来了。再看也不是你们的。”
汤元悦,“真翡翠就是不一样,你看这色泽,这做工,真是美啊,每一处都散发着值钱的光芒。”
周朗叹气,“是很值钱,但是文物不能倒卖,快干活去。”
汤元悦失望地转过头,“我当然知道文物不能卖,想想还不行啊。”
“文物局的专家来了。”陆开身后跟着三个人,两个是负责取文物的安保人员,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架,目光略过所有人定格在翡翠莲台上,“这就是蛇王墓金佛的翡翠莲台?”
周朗,“是不是真的还得专家来验证一下。”
陆开介绍说,“这是文物局专门负责文物鉴定的白庭丰教授。”
白庭丰把公文包换到左手上,礼貌地和周朗握手,“周副支队你好。”
周朗也礼貌地回应说,“白教授您好,麻烦您看看这个翡翠莲座到底是不是真品。”
白庭丰放下公文包,从助手手上接过手套,取过莲台认真观察,动作一看就是专业的,白庭丰认认真真看了足足五分钟,又把莲台放回原处,取下白手套说,“翡翠莲台是真品,是货真价实的翡翠,至于是不是蛇王墓里金佛的底座还得精密的仪器来鉴定,但是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谈,我觉得就是丢失的金佛底座。”
周朗沉思了几秒,“鉴定的事就交给专业人士,麻烦您跑一趟了,对了,还有这个。”周朗拿出从孟英才家挖出的钥匙。
白庭丰又重新戴上手套,“周副支队,这把钥匙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周朗简单说了下发现钥匙的经过,白庭丰点了下头,“据古籍记载,蛇王下葬前命人设计了藏金佛的机关,是一座巨大的石莲花,莲花底部是空的,然后把金佛放在里面,至于打开石莲花的钥匙,据说随蛇王下葬,钥匙握在蛇王的手中。古籍上有这把钥匙的图。”
白庭丰说完就从公文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找出了古籍上记载的钥匙,花纹和造型都和这把钥匙一样。
周朗张大了嘴,他下过蛇王墓旁边的花园,亭子里有一座石莲台,但当时没有认真去看,“白教授能不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尽快考古一次蛇王墓旁边的花园,那里有一座石莲台。如果金佛还在里面的话应当尽快保护起来。”
白庭丰略显吃惊地看着周朗,“蛇王墓旁边的花园?据古籍记载,蛇王墓旁边确实有一座闲庭花园,但是由于坍塌事故,一直没有办法发掘,你怎么知道的?”
周朗尴尬地笑笑,“是这样的,由于案情需要所以……据警方得到的线索,一些犯罪分子可能要把国宝盗卖到国外,但是未发掘的古墓确实需要审批和一些列的流程,可是犯罪分子不会等,我也是一时心急,万一让文物流落海外,真就是难以追回了,到时候我们都是罪人。”周朗删繁就简叙述了自己未经允许下防空洞的事,不过他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白庭丰听完一脸表示赞同,“哎呦,确实如此,走程序太复杂,盗卖文物的不法分子不会等我们走完程序,周副支队虽然冲动了点,但都在情理之中。”
周朗竟然会变通了,陆开都要鼓掌了,暗暗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周朗恭敬地说,“文物就麻烦白教授带回去好好鉴定,至于盗卖文物的不法分子就交给警方吧。”
白庭丰,“好好好,辛苦了辛苦了。”白庭丰带来专业的收纳工具,然后又去见了刘兆发。
周朗坐下来叹气,“教授就是不一样,这谈吐真文雅。”
夏永夜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淡淡地说,“是不是衬得你很粗鲁?”
周朗,“怎么说话呢?我哪里粗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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