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开20英里有一个镇子,那上边儿有一个旅馆看着还成,住那儿?”祝如意点开导航指给他看,“去之前先看个日出。”
“上哪儿看日出啊?”余暎切回音乐界面。
此时播放的是《Live Your Beautiful Life》。
让人不自觉地想跟着oh~Wu~Wu~。
余暎瞥了一眼一边打响指一边开车跟着Wuoh~的祝如意。
“其实你喜欢在野外开这辆牧马人,就是因为你开车会被交警查吧?”
“那倒不是。在大马路上像我这样开容易出事儿,更何况有红绿灯啊交通规则啊什么的,太约束,一点儿也不自在。”
“那你还挺有安全意识啊。”
“包的。”祝如意转了个向,车头向东,一大片橙黄色的光亮已然占据三分之一的天幕,他把车一停,拉开车门,“就在这儿看日出。”
余暎没下车,他向后一靠翘起腿,抱着臂通过玻璃看着祝如意——穿着一身深灰色冲锋衣,一手撑着车前头,半靠在车上,另一手戴墨镜。
“真够装啊,看日出还带墨镜。”余暎嘀咕着。
哪成想祝如意突然一回头吹了声口哨,问:“哥帅不?”
余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越笑越收不住,转为爽快的大笑。
祝如意绕过去敲敲车门:“笑屁啊。”
余暎强行憋住笑的冲动,说道:“你问哪儿帅啊?”
“还能是哪儿?脸呗,难道你以为我问你身材?”
“诶诶诶行了行了,活祖宗,你哪儿都帅。”余暎淡淡笑了笑,“上来看还是继续站着展示你的英俊?”
祝如意盯着笑意未休的余暎看了会儿,然后突然朝他勾勾手指。
“干嘛。”余暎嘴上问着,身体还是很顺从地探出了脑袋。
“还能干嘛,亲呗。”祝如意捏着余暎的下巴吻了上去。
阳光刺穿两人额头之间的咫尺距离,太阳于此徐徐升起,那一吻光辉而神圣,没有激烈和柔情,是不夹杂任何**的,最美的吻。
画面拉远,晨曦,日光,缓缓亮起的天幕,和画面正中心黑色的两人剪影,祝如意垂头,和仰起头的余暎接吻。黑色的剪影中,脖颈,喉结,和额头的轮廓是那么清晰明显,连发丝的线条都那么美。
“你知道这首歌的歌词我有多喜欢吗?”祝如意回到车上后,又播放一次了《Live Your Beautiful Life》。
“你念给我听听?”余暎笑着看祝如意,有些期待。
“敞开你的心扉,宝贝儿,都释怀吧,今晚就像人生快要结束那样,尽兴活一场,享受人生。”
.
天彻底大亮后,两个人终于到了旅店,订了间标间,一块躺在床上拉好窗帘,隔着一段距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可以聊的东西太多了,上至天上星宿,下至尘埃黄土,山川,丘陵,沧海,一切万事万物的美景,和藏在其中的哲学,情爱,诗文,时间,梦,理想。
很累,很欢腾,很尽情。
请尽兴吧,我们只是追逐人生里的一只幽魂罢了。
一切都可以随心所欲,兴之所至而已。
我们相遇是意外,我们的契合却是天意,如果一切都无法解释,那我们的一吻又一吻,我们的爱情发生,都是无法解释的。
时至今日,很多很多事物都还未被发掘其中的规律与定法则,我们的相遇,和爱情也是。
也许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后有一天,会有人发现爱情的规律与法则,那时我们的相遇,相爱和亲吻也都有了解释。
但现在没有,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去思考这些有什么必要条件和逻辑,我们只要爱就可以了。
我们只要遵从本心,去相爱就可以了。
我们只要接吻就可以了。
我们只要尽兴就可以了。
也许是都很兴奋,两个人都一觉睡了很长时间。到第二天凌晨,余暎醒来时,祝如意却不在房间。
他坐在床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啧”了一声。
怎么连微信也没加?
他穿着旅店拖鞋就出了门,整个旅店静得跟太平间似的,只有一楼大厅前台还有一个年轻美国男孩儿在看店。
“Hey,what can l do for you?”那男孩儿问道。
好像不太意外凌晨有人出来,说不定是因为刚刚祝如意出门了。
余暎用英文问他有没有看到一个那么老高的亚洲男人不久前出来。
那男孩儿立马笑了起来说,噢,你说Riy?他刚出门,在十分钟前,也许你现在出去还能追上他呢。说话时眉毛一跳一跳的,大概是大晚上太寂寞了,来个人就这么能说。
余暎点点头,留下一句“Thank you”就裹了裹外套出门。
倒也不用怎么找,刚走出去没两步,他就在头顶上听到祝如意的口哨声,接着响起他欢快的声音:“Yudel!上来,我在天台。”
在旅店天台上,这个小旅店不大也不高,在外面还有一个铁梯子,得绕到侧面才能看见,爬上去倒是不难,余暎很快就上来了。
天台上倒是空旷,有晾着的一堆床单,不过在夜色里都看不太清,这样的夜晚,天台上可见度很低,角落应该还种了很多绿植,没看错的话祝如意旁边就是盆仙人掌。
余暎走到身边时,祝如意把右耳耳机戴到余暎耳朵上,自己戴着左耳,两个人因而靠得很近。
祝如意打开手机,向他展示正在播放的歌曲——《Oceansize》Oh Wonder.
静谧,像耳语,很舒服,很完美地卡在了心跳上。
轻飘飘的,好像随时就要被夜风吹散了。
余暎和祝如意对视。
余暎双眸很水亮,镀了一层很浅淡的月光,如海纳百川。祝如意眼中的情感总是很丰富,要么烈如野火,要么像现在这样,期待,愉悦,浪漫。
这一眼未免看得太久,久到一辈子都不及此刻长。
“余暎,你真好看啊。”祝如意上前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说。
声音要被风吹散了。
耳机只带了一半,乐声失去了一半声道后音量似乎都低很多。
耳语声,心跳声,此刻都清晰可闻。
“嗯。怎么想着带有线耳机了?”余暎也轻声问。
“戴这个有情调,不知道为什么。”说完底底一笑,把头埋进余暎的颈窝。
“I wanna be oceansize.”祝如意的声音近听很有磁性,就那么徘徊在余暎耳边,暧昧又亲昵,每一个音都放佛被海水浸泡过。(我想如海般容纳百川。)
“好听,我要爱上你了。”余暎道。
“我以为你早就爱上了。”祝如意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余暎白了他一眼。反正现在这个姿势祝如意也看不见。
“Riy,之前是喜欢,现在才是爱。”
“那你的爱未免有点太轻了,”祝如意又不顺着他的话走,“就因为我抱你了,我声音好听,所以爱了?”
“哪有。”余暎反驳,“可能是某一个瞬间爱上的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话你肯定听过。”
“行吧。那你觉得,我是喜欢你,还是爱你?”祝如意蹭着余暎。
“喜欢吧。”余暎试着回答。
“不是。”祝如意马上反驳。
“那就是爱。”
“也不是。”祝如意矢口否认。
余暎皱了一下眉,推开他:“那是什么?”
爱对于余暎而言,需要忠诚和双向的感情,他不能接受他选择的伴侣既不喜欢他也不爱他。
祝如意笑道:
“不是喜欢,不是爱,那都太平庸了,这世上没有一种语言可以描述在遇到命定之人的那一刹那的疯狂迷恋和沦陷,懂吗宝贝儿?”
“神经病。”余暎笑骂道,“我差点儿要当真了。”
“我为你着迷,余暎。我在劫难逃,我要完蛋了。”祝如意盯着余暎说这话,他眸中有野火,恣意地烧着,烈烈的声响一直牵动着余暎的心跳。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深情款款,含情脉脉?也不是这样吧。余暎想着。但在这一瞬间,他承认他还是词穷了,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祝如意说这话时的模样?我不知道,我大概也完蛋了,我也在劫难逃了。
余暎想不出任何语言去表达他在此刻的心情,他的沦陷,他的着迷,他疯狂滋生的心动。他只是,吻了上去。
夜色旖旎。
浓情,缠绵。
今晚祝如意好像开了另一个歌单,风格与之前坐车里的不那么相似。现在在播放这首是《The Light》。
“忘了问,你上来天台干什么?”余暎坐在天台边上。
“看极光。”祝如意抬头,看着天空。
“什么?”余暎又抬头确认了一下,确定现在天空是没有极光的。
“现在看不见,对吗?可极光一直都有,只不过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不见而已。但倘若我们再开车往北走,更北方,甚至极北方呢?那时我们就看见极光了。”祝如意说着,好像真的眼前就看见了极光一般。
“可现在我们看不见极光。”
“不,是极光的一抹余光。”祝如意还是看着天。
天色很美,沉沉的深蓝,再往天边看,过渡了蓝紫色,倘若往后仰,视野再开阔些,就能更明显地看出天色的渐变。
还有点缀在上面的,很多星星。
还真……像极光的一抹余辉,从极北一直映到了这里。
他十九年的人生中,多数时间都生活在城市里,甚至在城市里也极少抬头望天,此一经,他倏而发觉乡间夜空,原来,美得惊心动魄。
现在耳机里的歌,竟然那么应景。
“冷么?”
“不冷。现在是夏天啊。”
“我也不冷。但我不冷不是因为现在是夏天,而是因为我心躁动。”祝如意痞气地笑笑。
“你真够了。其实你就是嫌冷了,下楼吧,我正好饿了,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如果你放寒假了,”祝如意翻进去,拍拍屁股上的灰,“想出来玩,再联系我,去加拿大兜去,我带你看极光。”
“好啊。”余暎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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