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令，令令…”
泠昀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一片“谁在叫我？好熟悉的声音。”他努力让瞳孔聚焦。
模糊不清的身影慢慢重叠，组成了他最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褚，褚蔚？”他试探着询问出声。
那人对他浅浅一笑“怎么了，睡个午觉睡迷糊了吗？”
泠昀对着他呆愣出神。此时的褚蔚束着高高的发髻，衣着还是未飞升前时的弟子服，腰间还别着自己送他的铃铛。
少年立在自己身前，脚下是茵茵的草地，以及满目的桃花。带着花香的微风吹过少年的发髻，好似仙子温柔的抚摸。他就这样站着，对泠昀笑。
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褚蔚了呢？有很久很久了吧？自四千年前飞升以后二人再没了交集。但又似乎日日都会相见，在无数个破碎的梦中，在自己的脑海中，他见了成百上千次这样的褚蔚。
褚蔚略微诧异，轻抚他的头“怎么了，令令？”
泠昀心中的思念似洪水般汹涌冲击着随时会倒塌的堤坝。他刚想倾诉自己心中的郁结时，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无事，前两日在信中不是说好了嘛，今天要带你去看去年我们在郊外种的广玉兰，还有城东新开的那家食肆！”
泠昀记得自己飞升前确实时常和褚蔚写信，二人一个月传的书信便能装满三个大木匣。他们总是会事无巨细地将身边发生的事情全部详细地写给对方。那时的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密友，是亲密无间的知音。
“我记得的，你信上写的，我全都记得。”
两人默契的没有选择直接传送至树下，而是一起缓缓走去。
桃林离两人种树的位置并不远，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
此时正是三月中旬，树上的花大多都开了。或许正是因为花开的太高，所以泠昀只能闻到一股很浅很浅的花香味。
树上盛开的白色广玉兰和褚蔚穿着的白蓝色弟子服格外相配。
泠昀看着这幅情景微微出神。好不真实，这样的他，这样的场景，像是虚无缥缈的梦一般。如若一刻能成为永恒就好了。
即使自己会溺死在其中，也心甘情愿。
褚蔚回头轻握住他的手，微微蹙眉“你不该用灵力滋养它的。”
“我只是希望你今年来时看到的是繁花似锦的它。”泠昀解释道。
“可我年年都会来，它年年都会开。你没必要浪费灵力给它，我们可以一起等着它慢慢生长，不是吗？”他微微叹息，两人在一起久了，他自然明白泠昀的性格与想法。他总是想付出，想将他自己能给的最好的都给褚蔚。
但褚蔚不需要他这样。
他觉得泠昀不需要付出，只要享受自己对他的好就可以了。
禇蔚甘愿将自己有的都双手奉给泠昀。
他再次握上了泠昀的手，将自己的灵力传给他，补上滋养树所缺失的灵力。
“好了，走吧。再晚点就错过饭点了。”褚蔚拉着泠昀走了两步，两人便出现在了繁华的街上“令令，你说的那家食肆在哪里？”
泠昀牵紧握在手心里的手，似生怕他突然变成烟消失般“我带你去。”
两人穿梭在人流中，紧紧握着彼此的双手。
他们在一家食肆前站定，褚蔚疑惑出声“我记得你信中只说这条街开了家新的食肆，并未说过他旁边还开了家如此高雅的，茶楼？”
“我也不记得有，不过这装潢也着实雅致，不如我们今日先尝尝这家？”
“好啊！”
他们一进去，便看见不少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
“这里面好生热闹啊！”泠昀轻叹出声。
“嗯，确实。外面看着人并不多，里面的装潢也比外面华美不少。”
两人一坐下，便有一群人来围住了他们，为他们点餐。一个领头的人身边还跟了不少衣着艳丽的女子。
那人一开口便让他们呆愣住了“二位仙郞有些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凌香阁吧？二位是要先点些吃食呢？还是先点些姑娘作陪呢？”那老鸨看着两人猛然间涨红的脸，只当他们是不好意思，轻轻的挥了挥帕子，站在后方的女子就立在了他们面前“我们这的姑娘都是一等一好，你看这位桃夭姑娘，皮肤滑腻，性格也是温温柔柔的。”
泠昀拉着褚蔚猛然起身，对着老鸨作揖“不好意思打扰了。”瞬间就跑了出去。
出去后二人无言，转身进了隔壁的食肆。
“泠公子，您来了！雅间早就给你备好了，请和我来。”小二将他们领进雅间后询问道“菜早已备好，现在要上吗？”
“嗯。”
“好的。”小二轻轻的关上了雅间的门。
不稍片刻，菜便一齐上了。小二只留一句“慢用。”便离开了
雅间中气氛沉闷，褚蔚看着面色绯红的泠昀。他似乎是还未缓过劲来，只盯着面前的那盘菜出神。
褚蔚往他那靠了靠，将他的头摆正，注视着他的双眸“怎么了？打击太大了是吗？令令？”
泠昀想着刚刚的种种，觉得异常丢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整个人都仿佛被石化了般。
褚蔚轻轻环抱住他“冲击这么大吗？没事的，别觉得丢人。”
褚蔚一安慰他，他更加僵硬了，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只暗暗道了句“好丢人。”
这个理由泠昀自己听了都忍不住的发笑。
禇蔚看他自己调整好了，便生出想逗弄他的心思“下次别去那里了，我可不比那里的女子差。”
泠昀心道：“这什么话啊？”
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不对吧？泠昀脸上的羞红还未褪去。
褚蔚看的心下动容，不由自主的亲了上去。
他的动作吓得泠昀不知所措，惊呼出声。
“闭眼。”
随着泠昀闭上眼睛，褚蔚一点一点加深这个吻。两人的呼吸越来越重…
不可能！这不是褚蔚！
泠昀猛地推开他，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屋顶发呆，缓缓吐了口气。
是梦。
泠昀看了眼四周，熟练地脱下外衣躺在了榻上“唉，又是杨子况总是传送传不准，又给自己传送到地上了！下次再也不和他们一起喝酒了！”
他用被子蒙住头，烦躁的翻了个身。
心里空落落的。
他在想他那个梦。
那个梦见了褚蔚的那个梦。
那个羞耻的梦。
“唉。”或许这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