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醉酒

小厮仔细一看,发现抬着的那人竟是自家少主,急忙跳下车,急道:“仙长,少主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他只是喝多了,你先将他带回,”白昀温声说着,让身后的人将唐明镜抬进马车内。

小厮从未见过这等阵仗,在他的认知里,自家少主的酒量一直是顶顶的好,从未醉过,更不要说像如今这般烂醉如泥。

他面上带着急色,跳上马车头,转头看着神色如常的白昀,踌躇道:“仙长和凌小姐要与少主一同回去吗?”

白昀看了看马车内躺着的唐明镜,将帘子放下,温声嘱咐道:“我们自行回去便可,你将少主送回府,眼下寒意渐深,莫要让他着凉了。”

小厮思考了片刻,看了一眼车帘后那烂醉如泥躺着的人,小声道:“那好,仙长,小的先带少主回去。”

白昀目送马车离去,转头回到了揽景阁中。

凌月依然如他出去时一般,坐在窗前微闭着眼。

靠在椅子上的她脸颊透着红润,窗外那飞絮飘落在微闭着的眼睫上,墨发柔顺的铺在微微起伏的胸前,绯红色大袖松松散散的挂在椅角边。

白昀伸手将她睫毛上的雪轻轻拂去,轻唤了她一声。

凌月只是蹙了蹙眉,并未回应,他低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只喝了一盏酒便醉成这样。”

他动作轻柔,将人背在背上,取下一旁挂着的狐裘披盖在她的身上,然后离开了揽景阁。

两人出望月楼时,已是深夜。

原本热闹的市集,只剩寥寥数人,空中雪花飘落将满地热闹的痕迹覆盖过去。

背上的凌月不安分的扭动,整个人被狐裘严严实实拢着。

许是喝了点酒,身体燥热,她将手从狐裘中抽出,搭在胸前人的肩膀上,湿热的鼻息似轻似重打在他的脖颈,嘴里听不清声的呢喃着。

白昀被她这动静震停下了脚步,不确定她是不是醒了:“凌姑娘?”

他出声后,背上的人又没了动静,呼吸平稳的靠在他的颈后。

白昀无奈的笑了笑,迈着沉稳步伐,继续背着她走在这霜雪中。

不同于上一次,她背着他那般急切狼狈,他步伐缓慢,一步一步背着她穿梭在零零散散的人群中。

匆匆路过的行人看着相貌英俊、玉树兰芝的男人背着个瞧不清楚的人,眼中带着打量之色。

虽说背上那人看不真切,但看狐裘内露出的绯红衣裳,也能猜到是位女子。

“好热……白……公子……”

背上的凌月迷迷糊糊的呢喃着,将温热的脸颊贴在他的后颈,留恋着那微凉的感觉。

白昀轻声道:“我在!”

“你……真好,长的……好看,和我师兄差不多,我第一次见你就感觉好熟悉,我好像……”

白昀听到她将自己比作他人,不悦的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师兄?”

“师兄……”背上女子点了点头,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我好想回家,好……想师兄……真的好累……”

白昀心下好奇他口中那位师兄是何人,竟能让她喝醉了都不忘念叨。

他道:“你口中的师兄是谁?”

“初……”温热湿意从后劲传来,连带着她微弱的呜咽声。

他心中泛起异样感,连带着手上的力道也变大了许多,将身上的人托的更稳。

“你想回家,我带你回!”他带着蛊惑气息回应着,眼中透着精芒。

二人回府时,虽已是深夜,但府中仍有许多值夜的丫鬟。

凌月不喜有人伺候,这偌大的晨院里只有她一人。

白昀轻车熟路将人背回房中,感觉到背上的她已经熟睡,怕惊动到睡着的她,将她轻柔的放到床上。

床上的她发丝有些许凌乱,眼尾还挂着泪珠,他伸手理了理她贴在面容上的发丝,然后将她眼尾的泪珠擦去,不自觉抚摸着她的脸颊,眼含柔光。

他坐在床边看了半晌,回过神,将手快速收了回来,心觉自己这几日就像是被夺舍了一样,面对她,不自觉就做出这些从不会去做的举动。

他后知后觉,起身快步走出了晨院。

平日里府中丫鬟便时常偷瞄,关注着这犹如谪仙般的男子。

这深夜突然看到他背着个红衣女子回府,自然是十分留意多瞧了几眼,于是第二日这消息就如水珠滴入油锅,在丫鬟中炸开。

“少主!我听府上的姐妹说了,昨夜仙长背着一位红衣女子回了府。”

唐明镜原本还在懊恼昨夜的失态,正心情郁闷的喝着解酒汤,就听到采儿冲进门激动的说着,面上还带着八卦之色。

“你说什么?”他听到这话,端着解酒汤的手一抖,将汤都洒出了半碗。

采儿他反应如此大,急忙拿出帕子将他手上的汤汁擦去,急道:“少主,你有没有烫到?”

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再次问道:“你刚说的是真的?”

采儿被他这严肃一问,问的一愣,心想,这白仙长带位女子回府,自家少主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但这话她也不敢直接向着少主说,只得认真道:“是啊,千真万确,昨夜值夜的姐妹都看到了,那女子被白仙长小心翼翼的背在身上,还用狐裘裹着,示意不让打扰。少主,你说像仙长这般人物,得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眼前人听到她说的话,脸色越来越沉,直接将手上那剩余的半碗解酒汤重重砸在桌上,随即快速起身走出门外。

采儿被他这突然的发火吓得一愣一愣的,喊道:“少主,你要去哪里?你的衣服!”

看着他那衣服都顾不上穿,火急火燎的模样,心道,难道少主这酒还没醒?

她将架子上的狐裘拿起,刚追出去,就听到唐明镜阴沉声音传来:“我去晨院,不用跟着!”

采儿停下脚步,面上带着疑惑之色看着远去的少主,只一瞬,眼中便泛起亮光,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捂着嘴,惊讶道:“难道白仙长背的那女子是凌小姐!”

“难怪,也只有凌小姐,少主才会像现在这般,自身形象都不顾了。”

她心下腹诽道:“去了又有什么用,每次都慢人一步。”

在采儿眼中,她家少主一直都是一位放诞不羁的翩翩公子,可自从认识凌小姐后,他家这少主好似变了一个人。

唐明镜没想到,自己这一直引以为傲的酒量居然会被人轻易灌醉,还将心仪之人留下给了他,给了他这种机会。

早晨起来时便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都不舒服,没成想,在自己醉了后会发生这些事。

他边想着边向着晨院走去,连狐裘都没来得及披上,只穿了件金色圆领袍。

晨院内——

凌月从床上起身,坐到床边,揉了揉太阳穴,自嘲道:“没想到酒量这么差。”

刚走下床,差点又跪了下去,心下不敢大意,缓了缓,才又重新起身,洗漱一番后走到院中,用梅上的雪水煮了一壶茶,悠悠品着。

“从前用寒霜莲上的露水煮茶,没想到用你们煮茶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正喝着茶,就看到唐明镜神色匆匆的走进院中,向着自己走来,身上连御寒的衣物都没穿。

他快步走到对面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凌月放下茶盏,疑惑道:“明镜,你这是怎么了?”

“我听说昨夜你喝醉了,被仙长背回来,所以来看看你好点没,”唐明镜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压下心中的烦闷,轻声说着。

凌月听到他这话,思绪变得混乱起来,虽然有些不大记得清了,但还是维持着面上的平和, “是我不胜酒力,还劳烦了白公子。”

唐明镜见她对此事似乎毫不在意,攥了攥衣袖下的出着细汗的手,“你与仙长男女有别,他昨夜将你背回,此举不妥!”

凌月听到他这话,不知他为何如此,眼中露出奇怪神色:“所以你今日匆匆赶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个?”

唐明镜看着她这样,也不再兜圈子,直言道:“他如此轻薄你,你却这般不在意,难道你也心悦他?”

凌月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她怎不知白昀何时轻薄于她:“你怎会有如此想法?”

唐明镜道:“下船那夜,我并未先行,当时我便看到他对你举止亲呢,他身为修仙之人,本就寿命漫长,可却还要来招惹你,如今更是大庭广众之下将你背回,种种举动不是轻薄?”

凌月听到他这些话,想到那夜的情形,这才知他是误会了自己与白昀,当下便开口解释道:“明镜,你误会了,白公子与我并非有爱慕之情,先前我受了伤,是他救了我,白公子为人雅正有礼,并非你口中的轻薄之徒。”

听到眼前女子解释,唐明镜心中一阵恍惚,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知道她并非心悦那人,他心中那即将熄灭的希望,又开始明亮起来。

但想到之前白昀对眼前人的举动,他不敢赌。

他沉了沉,“之前的事许是我误会了,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想要与你说,”他心中虽有些忐忑,但神色却是十分认真,“凌月,我……我心……”

“凌姑娘、唐少主!”

白昀迈着沉稳步伐从院外踏入,出声打断了唐明镜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他手上提着食盒,闲庭信步走到两人跟前,带着笑意道:“没想到少主也在这。”

被打断话语的唐明镜,神色不悦,从椅子上起身,对着他恭敬行道:“仙长!”

“白公子,你怎么来了?”

凌月觉得今日真是奇怪得很,自己这才刚起身,唐明镜便急匆匆赶来,说了这许多,现下白昀也同样来到自己这里。

白昀听到她的问话,将手中食盒递给她,笑道:“这盒里放的是醒酒汤,你才刚恢复,昨夜又饮了酒,我担心你身体不适,所以将它送过来,你先将它喝了。”

他说完,面上带着些许担忧之色,看着眼前衣着单薄的唐明镜,温声道:“方才我应多备一碗,少主昨夜也饮了不少酒,现下穿得单薄,小心染了风寒。”

唐明镜看着他眼底若有似无的笑意,心中大为恼火,心知他这话是在提醒自己昨夜的狼狈。

他知道,他方才就是故意打断自己想要说的话,甚至猜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明镜就不劳仙长忧心了。”

凌月听着他的语气,感觉今日的他似乎对白昀有些冷淡。

她看着眼前人,轻声问道:“对了,明镜,你刚刚是要同我说什么?”

唐明镜咬牙道:“没什么,既然仙长来了,那我今日便不打扰了。”

他那藏在袖中的手被紧紧攥着,面上保持着该有的礼数,带着一阵寒风,往院外走去。

白昀面上平和,转过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光意味深长。

凌月看着离开的唐明镜,一时半会摸不准他到底是怎么了,风风火火赶来又匆匆忙忙离去。

虽说一头雾水,但看着他已经转身离去,也没再问什么。

她对着白昀,轻声道:“白公子,又让你费心了。”

她说完,便将桌上的食盒打开,望着盒中的解酒汤,不确定的问道:“我刚听明镜说,昨夜是公子,你将我背回的?”

白昀声音中带着歉意道:“昨夜是在下冒犯了。”

凌月看着他这满含歉意的目光,急忙道:“我没有责怪公子你的意思,昨夜本就是我酒量浅,这才劳烦了你。”

“我只是想问,昨夜我有没有说什么冒犯你的话?”想到自己那一喝酒就说胡话的毛病,凌月只感觉到头疼。

白昀看着她慌张的神色,打趣道:“凌姑娘难道还会说冒犯之语,我倒是很想听听,不过姑娘只说了想回家。”

凌月心下松了一口气,害怕自己胡言乱语中说出什么,她清声道:“那就好,可能是我离家太久了。”

白昀看着她,温声问道:

“你许久未归家?”

凌月想了想,认真道:“一月余,我是第一次出远门。”

白昀听到这话,想到两人认识也是一月余,想来是刚出门,便遇上了,“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凌姑娘便可以回家看看。”

说到回家,凌月只觉心中一阵苦涩,她黛眉微蹙,回应道:“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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