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不能穿越时空回去骂自己吧。

白月舒撇了下嘴角，直接忽略掉然后跳过这个话题：“还有多久？”

陆泊舟瞄了一眼：“两分钟左右。”

白月舒看向窗外。

约摸是因为和剧情无关，系统慷慨地把道路全部换成他们的光道，两边竖起的模拟屏把路外面的景色挡得一干二净，但没有接入虚拟影像，只有白茫茫连成一片的裸屏，晃得人眼晕。

“还算挺近，我们应该是从之前大爷说的那个大城市来的。”白月舒收回视线，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随口推测。

陆泊舟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地说：“闭会眼，身体不舒服就别想那么多了。”

白月舒：“马上就到了，闭什么眼。”

陆泊舟压根就不在意什么关卡：“两小时呢，我们可以选择一个小时后再下车。”

白月舒非常服气地看了这个想在boss的注视下睡觉的人一眼：“……”

说话间，车走到了光道尽头，驶入普通的柏油路，速度也减慢了一多半，路边的风景一下就清晰了。

现在居然已经到了傍晚，光线暗淡下来。路两侧被树植和栏铁包围，隔离带后远远才能看到一些平屋，属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款。

不过眼睛是意外的舒服多了。

陆泊舟看出来白月舒不言之意，道：“我记得荣城人文区很多这些老景观，回去我们也约着来这些地方走走。”

白月舒向隐隐约约露出的加油站轮廓抬了抬下巴：“先从那回来再说。”

陆泊舟于是十分满意地笑了：没直接拒绝就是大成功。

关卡似乎不想给他们再闲话的时间。

车速越来越慢，最后在离目的地大约一公里的距离就熄火了。

陆泊舟试一下换手动操作，但是很快就摇头：“我们准备要锻炼身体了，阿白。”

送人不送到西，他们走两步是无所谓，但关卡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白月舒边琢磨着，边下车来，视线不经意往前一扫，立刻停顿了一下。

前面有人，大约就在他们和加油站中间。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太暗了，或者这是他们停车之后才加载出来的场景，两个人之前竟然全都没有发现。

现在停稳车，借着车灯，勉强看清了那道身影：偏窈窕，是个女生，正往加油站那里走，对后面那么大动静充耳不闻。

具体的细节就看不清了。

白月舒眉头一皱，就要拔腿去追。

陆泊舟本来还在车里，险些被他的举动吓死，一把推开车门喝道：“站住，不要命了？！”

白月舒停下脚步，回头对陆泊舟说：“那个‘人’……好像是‘钟拾欢’。”

“她”去那边干什么，肯定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

剧情的拼图虽然已经搜集得七七八八了，但是偏偏就差中间那一块，让真相依然隐没在纱纸后。

站在这里没有办法看清楚，白月舒第一个想法是跟过去。

“上车，我有办法。”陆泊舟忍了又忍，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维持住心平气和，对白月舒开口。

白月舒短暂冲动过后意识到自己心切莽撞了，有些讪讪地回来，问他：“什么办法？”

陆泊舟反问：“没有办法你就要跑过去？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这个时间点毫无疑问是爆炸前夕。

但是正因此白月舒才会忍不住想追过去。

——危险，就意味着线索。

“咳……这个车？它不是用不了吗？”陆泊舟的问题白月舒回答不了，只能把话题引导到关卡上，试图转移陆泊舟的注意力。

然后被陆泊舟轻飘飘地侧了一眼，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陆泊舟好像只表达了“车不能开过去”这个意思，是他自己先着急下车了。

白月舒：“……”

眼见那抹倩影越走越远，所以陆泊舟没再说什么，暂时放过了他，把夜晚远景3D视图在车里投了出来。

这才是关卡给他们配这辆车的最重要原因：可以远距离视物，而不是赶一段完全没有必要的路。

不愧是大牌车，能够非常清晰地从影像中看清那个人的确就是“钟拾欢”。

“她”步伐有些鬼祟，把一个东西抱在胸前，向加油站摸去。

他们从后面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加油站和路有一定角度，只能拍到入口范围。“钟拾欢”也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若即若离地徘徊，显然别有用意。

白月舒目光转了一圈，随即定在了入口侧边某个立柱上，对陆泊舟示意道：“这里，能放大吗？”

地上投出一团模模糊糊的阴影，好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然而连“它”是不是人都确定不了，更别说是男是女在干什么这些具体问题了。

陆泊舟划拉了两下操作板，摇头：“不行。”

真实场景明明就在那边，他们却只能留在这里看皮影戏。

和真相只差一步的时候往往最磨人，白月舒咬牙，又开始想亲自上场。

——如果是他一个人，他真的会选择一场豪赌。

奈何旁边有个能猜透他心思的陆泊舟，被一把抓住了手。

陆泊舟警告般的捏了一下，一字一句道：“别犯傻，白执行官。”

白月舒只得无奈地歇了心思，呆在车里看起“直播”。

那边的剧本还没演完。

“钟拾欢”把托在前面的玩意又举高一些，似乎在进行一些操作。

影子也有了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受“钟拾欢”的影响，剧烈地抖动两下，然后，一个小小的黑点飞出。

关键点来了。

白月舒屏住呼吸死死地盯住那个黑点，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是有意或者无意丢出来的，连陆泊舟的手都忘记让他松开了。

一秒，两秒。

整个影像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白月舒愣了一下，似有所感地抬头，刚好看见一团火光冲天呼啸。

——峡都加油站，没有意外地走上了它爆炸的既定命运。

然而白月舒一见之后却完全僵住了，只呆呆地看着这场冲天大火。

那一瞬间，亮，红，直直地撞入眼底，又蛮不讲理地冲入五脏六腑，把他的心口烫得鲜血直流，又在脑海里复刻一遍那炽热的灾难。

白月舒像脱水好久的鱼一样，已经不懂得了怎么呼吸，思绪完全停滞下来。

他本能地抬起手遮住眼睛，想挡住那刺眼的火光。

只是剧情而已。

但为什么，会那么撕心裂肺地痛？

……好晕。

白月舒这方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不可控制地逐渐沉沦到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陆泊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当即丢下所有事情，立刻探过身去查看。

白月舒浑身冷得可怕，车里温度适宜，但他居然在哆嗦，睫毛缓缓垂下，却挡不住涣散的眼神，也拦不住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阿白……白月舒！”陆泊舟把青年的身体揽了过来，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敢做什么，只好紧紧抱住他，尽力用自己的体温去让他舒服些，慌乱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都有些发颤。

“白月舒……白月舒……”陆泊舟看出他是受到刺激了，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除了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只能寄希冀于白月舒自己能够醒来。

爆炸，和白月舒有什么关系吗？居然能让他直接昏了过去。陆泊舟心急如焚又手足无措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