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颓然坐在椅子上, 心底的酸楚蔓延上来。xiashucom
碧桃上前来,瞧着苏韵的样子,小声说着:“娘娘,陛下刚才来好像就是要向您赔礼道歉, 但您这样说会伤了皇上的心。”
苏韵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 心头就是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失一国之后的风范,但是谁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后宫佳丽成群, 美人一个接一个的进来, 而她还要大度的接受。
她是真的做不到。
“娘娘。”
“什么都别说。”
碧桃只好将口中的话收回去。
“吩咐下去, 让各个宫里都把精力留在选妃之事上。”
“是。”碧桃不情愿的应下来,她知道自家娘娘肯定也是不愿意的。
选妃之事传开,赵诚处理了半天奏折,丝毫没记住自己处理过什么, 胸口就是堵得慌。
她要给他选妃,那他就接受。
碧桃带着凤仪宫两名宫女从司衣房出来, 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骆宾,骆宾的目光是落在她的身上,显然是来找她的。
她朝两人道:“你们先回宫。”
“是。”
两名宫女端着衣服离开,碧桃朝骆宾去。
“骆统领今日这么闲?”
骆宾现在是宫中禁军统领, 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
“我来是向你道歉的,那天······”
碧桃抬手,“我都不记得了,骆统领不必提起。”
“碧桃。”
“骆统领要是没事,奴婢先告退。”说完, 碧桃退开两步离开。
骆宾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
“娘娘,郑太妃来了。”
苏韵立即起身出去迎郑依萝。
“依萝。”
郑依萝浅浅笑着, “我来向你道别。”
“这么快就要走吗?”
郑依萝点点头,赵诚登基时放她出宫,让她改名换姓开始新的生活,这也算是给她一个好的未来,远比在这深宫里来的好。
“往后你在宫中凡事要多注意。”
“我明白的,你想好去哪里吗?”
郑依萝脸上浮现笑容,或许是想到离开这深宫后的日子悠闲自在,是她想要的。
“先回府一趟,再去最东边看看。”
“嗯,安排好了就行。”
“我听说八殿下要去封地了?”
苏韵点点头,朝坐椅走去,“是的,他来找我想把苏太妃一起带去。”
“万万不可,你这是放任毒瘤。”
她当然明白,“这事我并未和皇上提起。”
“你记住我说的,这事你千万别参合,皇上要怎样安排处置都让他自己来。”
“嗯,我明白。”
“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了,明早我便出宫。”
苏韵点着头,将郑依萝送至凤仪宫门口。她身边的人逐渐的离开,最后留她一人在这深宫之中,以前她觉得只要赵诚在,什么都无所谓。
逐渐的,她和赵诚的心好像也在分离,或许有朝一日,他们之间也只剩下君臣关系。
苏韵连着好几日没见到赵诚,她去到最远的地方就是长寿宫,太后自从先帝去世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一日三餐后便是各种药。
今日天气好,苏韵大早上去长寿宫里,太后就让苏韵扶着她到院子里看看。
“皇后啊。”
“皇祖母,您有什么话请直说。”
“你和皇上走到今天不容易,往后的日子一定要相互信任,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清楚,你才是他的发妻,无论如何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你。”
苏韵点着头,“孙媳明白。”
“明白就好,哀家时日不多,就希望你们好好的,不要生了间隙。”
苏韵明白为何太后要说这些,近日宫中的事情她肯定也听闻了。
“至于选妃,这后宫肯定要扩充的,但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这些个妃子掀不起大风大浪,你是皇后,她们也不敢爬在你的头上撒野。”
“我明白。”
“不要和皇上置气,你们要一条心才好。哀家累了,你早些回去吧!”
“是,皇祖母。”
苏韵送太后进屋才离开,走出长寿宫,她停下步伐想了想,“去临华宫。”
“是。”
苏韵到临华宫半路上突然又反悔了,“停下来。”
“娘娘,怎么了?”碧桃问。
“回去吧。”
“是,回凤仪宫。”
苏韵也不知怎的,想来想去,不知道去了临华宫要该怎样面对赵诚。
凤仪宫外的甬道上,苏韵远远看到一人站在宫门口。
步辇越近,她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到了门口,她开口道:“停下来。”
“是。”
苏韵下来,走到方淳跟前。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公公免礼,公公这是要去哪儿?”
“出宫。”
又一个要离开这深宫的人,她是替他们高兴的。
“这就要走吗?”
“是的,要先去见个故友,然后启程去江南。”
“挺好的。”
“奴才先走了,娘娘保重。”
“嗯。”
苏韵看着远去的人,这些年方淳在先帝跟前帮了他们不少,皇上放他出宫也算是给他一个好的晚年。
她记得爹说曾过,越是皇上身边亲近的人,到了最后越没有好下场,那是因为他们知道的秘密太多。
傍晚,临华宫那边来人,“娘娘,皇上说您送过去的画册他都看了,里面的世家小姐他都不满意。”
“知道了,本宫会继续挑选。”
宫女微微抬眼看了苏韵一眼,轻轻福身,“是,皇后娘娘。”
那宫女一走,碧桃开口,“娘娘,这皇上是在给您台阶下,既然送去的皇上都不中意,我们就暂时不选了。”
“选妃是皇上提出来的,现在的都不满意,自然是要选到满意为止。”
“娘娘,您怎么这么固执。”
苏韵叹口气,看着碧桃,她不懂,就算现在不选妃,未来照样有这家小姐那家姑娘进入后宫。
与其这样,不如早些接受现实。
苏韵还要继续选妃的事情传到了赵诚耳朵里。
赵诚一把合上手中的奏折,“让她选,朕倒要看看她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
“可是皇后娘娘挑了,皇上一个也不选,奴才怕得罪人。”
“这些事情就不该你来操心。”
李公公垂下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半个月后
苏韵正在陪痕儿读书,赵诚来了。
“臣妾见过皇上。”
“儿臣叩见父皇。”
赵诚一把将痕儿抱起来,“在学什么?”
“母后在教儿臣识字。”
“学会了吗?”
“学会了。”
“真棒。”赵诚放下痕儿,“把大皇子先带下去。”
“是。”
赵诚扫了苏韵一眼,走到圆桌前坐下,“有点饿了。”
“臣妾让小厨房弄几个小菜,行吗?”
“好。”
苏韵吩咐下去,站在一侧伺候,赵诚实在是不习惯,拉过她的手,苏韵手一僵,“你现在这么不想看到我。”
赵诚又将自己对苏韵的称呼换成了我。
“臣妾不敢。”
赵诚冷笑一声,“我看你就敢,我不来见你,你就打算永远不来见我。”
“臣妾忙着选妃的事情,实在是没有考虑周全。”
赵诚脸色微变,“阿韵。”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是怎样想的?”
“臣妾不敢猜······”
“够了。”赵诚冷声打断,他都不知道他们之间何时变得如此陌生,疏远。
她在自己面前变成了臣妾,再也不是我。
他在她跟前,一点也不想改变。
苏韵的话虽然被打断,她还是想说,“上次是臣妾的不对,后来我是,皇上才登基,这后宫空空的确实不好,是应该择选几位背景强的妃子,好巩固皇上的位置。”
赵诚一怒,将手中的茶杯掀翻在地。
吓得苏韵、宫女连忙跪下。
“难道我这皇位还需要女人来巩固?我看是你希望我选妃,好让你也体验一下手中的权力怎样行使?”
苏韵惊愕的看着他,他竟然这样想自己?
她怎么会想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难道一开始不是他提出来要选妃的?
现在怎么成她的错了?
赵诚见苏韵不说话,更是心寒,“何时我们夫妻之间变得这么难沟通。”
“你要选就选,随便谁都可以。”说完,赵诚拂袖而去。
李公公见状,赶紧给苏韵递话,“娘娘,皇上不是那个意思,您误会了。”
他不敢多逗留,赶紧跟了上去。
碧桃从厨房回来看到赵诚怒气冲冲离开,赶紧进屋,看到苏韵跪在地上,立即扶她,“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苏韵摇摇头,扶着碧桃的手臂站起来。
“和皇上吵架了?”
苏韵沉默不语,碧桃跟在她身边多年自然猜得出。
“娘娘,不是碧桃多嘴。皇上已经不是以前的太子,现在他是九五至尊,身份高贵,您不要为了一时的气和皇上对着来。”
“虽说这是皇后才能住的地方,可万一真的皇上选了妃子,被蒙蔽了双眼,到时候······”
苏韵叹口气,“什么都不用说。”
碧桃有些无奈,主子的事情她也不敢多言。
苏韵和赵诚陷入了冷战之中,苏韵每日还是在看递上来的秀女画像,从样貌、家世背景,认真挑选。
但她递上去的,都被赵诚否决掉。
苏韵也不泄气,坚持不懈选着。
苏韵正要就寝,听到推门声,今天和赵诚闹了脾气,让宫里的人早早散去,这会儿谁会来?
她摸过枕头下赵诚曾经送给她的防身匕首,“谁在外头?”
没有人回应,她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确实有轻微的脚步声。苏韵捏着匕首站在原地,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闯进这里。
几秒钟后,她看到一人掀开帘子从外进来,她手中的匕首已经准备好,只要对方进一步,她便出手。
待看清走进来的人时,苏韵震惊,虽然她只看到女人半张脸,但她一眼认出是明含。
苏韵扔下手中的匕首走过去,快要走近时她顿住脚步,“明······明含姑姑,你怎么······怎么会成这样?”苏韵声线颤抖,停顿好几次才说完。
明含饱含深情的眼眸看着她,缓缓摘下罩着半张脸的头纱,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
“姑姑。”苏韵看着明含被毁的半张脸心疼不已,将明含从地上扶起来。
“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含缓缓抬手抚摸上自己被毁的半张脸,往事浮现脑袋,泪水簌簌滑落。苏韵替她擦着眼泪,“姑姑先坐,慢慢说。”拉着她朝罗汉床上坐去。
“明含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和皇上,看到你们打退宸贵妃汐王等人,替你们高兴,娘娘知道也能心安。”
“姑姑既然回来了就留在这宫中,陪在阿韵身边。”当初明含姑姑对她的好,她都一一记得。
明含想起死去的皇后,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转头看向苏韵,松开她的手,跪在苏韵面前,“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娘娘报仇啊!”
苏韵惊愕,报仇?
她赶紧将明含扶起来,“你好好说。”
“娘娘不是自然死亡,是被汐王妃从阁楼上推下来摔死的。”
苏韵震惊,当初有人匿名写信到太子府告诉他们,皇后之死与汐王府有关系,他们一直以为是汐王所为,没想到既然是孙窈月。
“娘娘一直对孙窈月如同亲生女儿,没想到她心肠如此歹毒。正好被老奴撞见,老奴只有逃命。方公公将老奴藏起来,暗地里将老奴送出宫,老奴本准备来找您和皇上,却没想到被孙窈月的人发现,被刺了一刀,丢弃乱葬岗。为了保命,醒来后,老奴毁了自己半张脸。”
苏韵看着明含的脸,没想到是她自己毁的自己。
“太子府上的信是不是你送来的?”
明含点头,“当时老奴听闻汐王要夺权,怕皇上会对汐王一党手下留情才写了那封信。”
那现在很多事情都能说通了,他们一次次放过汐王一党,是他们不自知,没有那封信,赵诚也不打算放过他们。
只不过,赵诚念及与孙窈月之间表兄妹之情留她一命,却没想到她才是真正害死母后的人。
“皇后娘娘,您和皇上一定要为娘娘报仇啊!”
苏韵紧握住她的手,“姑姑放心,这事交给我。往后姑姑就在这宫中好好住下去,不会有人再敢伤害你。”
明含摇头,“不了,等会儿老奴就走。”
“姑姑。”
明含反握住苏韵的手,“方公公在江南买了一栋宅子,让老奴同去,老了有个伴。”
苏韵见明含执意,也不勉强,“好。”苏韵起身取来一木盒子,里面装着苏韵不常用的珠宝首饰,“姑姑带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明含推脱,苏韵给她打包好让她带走,或许母后在的话会送给她更多,也或许她会陪着母后永居宫中不离开。
冥冥之中有太多的不定。
苏韵安排了人送明含走,并派人暗中保护明含和方淳一路到江南,他们往后的人生再也不会与宫中有任何的牵连、牵挂。
亦或许,下江南时,还能遇到一对白发苍苍的知己,携手站在路边对着她笑,让她知道,他们过得很好,远比这争斗不断的深宫好。
当真正踏入这宫中,她逐渐明白为何安宁再也不愿回到这里,甚至是这京都城也不愿跨入。这里有太多太多的规矩与身不由己。
苏韵坐在椅子上眺望着远方的景色,实在难以想象母后前一秒还在欣赏美景,下一秒就面对死亡时的心情。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她一手养大的侄女。
“娘娘,汐王妃来了。”
苏韵扭头看去,自从宫围之变后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孙窈月,面色如蜡,双目无神,再鲜亮的衣裳穿在身上也是奢侈。
孙窈月走上来,站在一侧,碧桃出声:“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请安?”
只见孙窈月嘴角一扬,满眼不屑。
“你·····”
苏韵抬手,碧桃闭嘴,她冷笑一声,缓缓开口,“汐王妃是不服气本宫坐在这个位置上?”
“只怪我当时心软了,否则压根没有往后的事情。”
苏韵嘴角笑容淡淡,扫了一眼孙窈月不服气的脸,“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苏韵缓缓站起,走到孙窈月身边,将她的身子扳向看着前方,“汐王妃应该对这里很熟悉、很熟悉。”
孙窈月背脊僵硬,苏韵感受到她轻微的变化,在她耳畔轻声道:“汐王妃有没有回忆起什么?譬如······”苏韵抓着她的肩膀往下按,吓得孙窈月魂飞魄散,不停挣扎着。
“汐王妃有没有回忆起呢?”
孙窈月不断挣扎,瞳孔不停收缩,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孙定珠掉下栏杆落在地上后正面朝上的样子,鼻口流血,眼睛大睁着看着她。
突然,“啊······”孙窈月受了刺激一般,“你放开我,疯子,放开我。”她身后的人已经不是苏韵,是被两个有力的宫人压着。
“想起了吗?副都统战死疆场,母后担心你被欺负,将你接到宫中心细培养,你就是这样对她的?啊?”
孙窈月不停摇头,嘴里说着:“不是、不是。”她目光阴狠,用力扭头看向苏韵,“这一切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要不是你,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姑姑一直希望我成为表哥的妻子,可是被你占去,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那你为何不想想,为什么最终母后没有选择你?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嫉妒心,你的心胸狭窄害了你。”
“不是。”孙窈月否认。
“就因为你心术不正才会导致母后放弃你,另选他人,终然没有我,也轮不上你孙窈月。”
“你胡说。”
“你看看,到现在你还在自欺欺人。你就不怕遭天谴吗?杀了养大自己的姑姑。”
孙窈月情绪突然崩溃,“不是、不是。”她脑海中不停浮现将孙定珠推下去那一幕。“不是的,不是我。”
“就是你,就是你将皇后推下去的。”苏韵不停刺激她,她就是要让她疯,让她这辈子不得安宁,活在痛苦之中。
一想到当初她害自己早产,差点一尸两命,她恨不得她去死。想到那么好的母后被她害死,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不是,不是我。”孙窈月一下子挣脱掉钳制着她的人,扑向苏韵,苏韵反应极快的捉住她的双手,将她往后退。
身后的宫人膝盖顶在孙窈月的腿窝,她脚下一软跪在地上,胳膊被反扣在后背上。
”汐王妃以下犯上,试图伤害本宫,遂,永禁汐王府,不得踏出半步。”
“苏韵。”孙窈月大吼,“你好狠。”说完,孙窈月挣脱掉身后钳制着她的人,直接冲出栏杆外,直直摔下去。
苏韵在她冲出去那一瞬,身体绷直,随即缓和下来。
“汐王妃。”
苏韵看到阁楼下的一行人,为首的是赵诚,喊汐王妃的是骆宾。她与赵诚四目对望,她看到赵诚眼中的不解。
随后,李公公过去伸手在孙窈月鼻孔前停顿了一会儿,回来禀告,“陛下,汐王妃没了。”
苏韵已经从阁楼上下来,赵诚冷声开口,“为什么这么做?”
“她该死。”苏韵没有任何波澜的说出。
赵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碧桃见自家娘娘受了委屈,小声说着:“娘娘为何不告诉陛下,陛下会理解的。”
“死无对证。”
“娘娘。”碧桃觉得自家娘娘现在越来越固执,有些话好好说肯定可以解决的。
赵诚想起苏韵对自己的表情,火大,直接将桌上的玉杯摔在地上,“真当朕非她不可?”
“陛下,臣想娘娘肯定也希望你能和她好好说话,也总不能事事让娘娘委曲求全。”
“她委屈?你没看到刚才的样子,朕身为皇上,她这么无视朕。既然还把汐王妃从阁楼推下来······”想起这件事情,赵诚头疼,“把汐王妃好好安葬。”
“是。”
傍晚,凤仪宫的人传话给李公公,李公公是一脸为难,斗着胆子传话给赵诚,“陛下,皇后娘娘说汐王妃不能厚葬,汐王是罪臣,罪臣妇不能厚葬。”
赵诚一把将手中的折子丢在案上,瞪着李公公,李公公只好低下头,心想,帝后吵架,遭殃的果然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
“摆驾凤仪宫。”
“是,陛下。”
凤仪宫
苏韵正在院子里喂鱼,宫门口宫人高唱,“皇上驾到。”
苏韵赶紧将手中的饲料递给宫女,快步走过去迎接,“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苏韵还没有起身,赵诚已经大步流星从她身旁走过,进了屋。她吩咐宫女去准备茶水、点心,然后跟着走进去。
她刚站稳,赵诚问,“为何不准汐王妃厚葬。”
“罪臣妇。”
“汐王造反与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苏韵淡漠的目光看着他,“臣妾只知道她不可以厚葬,若是皇上要厚葬,臣妾一定阻拦。”
“你······你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将汐王妃从赏月台推下来摔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汐王妃厚葬你又阻止,你是怕别人不知道汐王妃诗妮害死的。”
苏韵缓缓跪下,“臣妾只是做了臣妾该做的,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那朕问你,汐王妃和你有何仇怨。”
“无仇无怨。”
赵诚冷笑一声,“那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苏韵直直跪着,沉默不语。
“阿韵。”赵诚叹息一声,“皇后啊皇后,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厚葬之事,不可能有改。”
苏韵身子匍匐在地上,“那臣妾也只能告诉皇上,臣妾一定会阻拦。”
赵诚不管苏韵的,起身愤然离开。
碧桃心疼苏韵被误会,将苏韵从地上扶起来,“娘娘,您为什么不告诉陛下,汐王妃就是害死先皇后的凶手。”
“不用说。”
他们之间误会很深,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他肯定不会相信的。
“娘娘,奴婢真替您委屈。”
苏韵也知道为何赵诚要将孙窈月厚葬,孙窈月毕竟是孙家的后代,她父亲也是为国战死疆场,虽然赵恪以下犯上,但还不足以将孙窈月一并处死定罪。
厚葬孙窈月也算是给孙家一个交代。
而她一定要去做这个恶人。
赵诚和沈启书站在勤政殿外,赵诚开口,“朕原以为得到了一切,未来一切会越来越好,却没想到与她却是背道而驰。”
沈启书看着赵诚,懂他话中的意思。
“沈爱卿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大事了。”赵诚回过头来。
“臣暂时没想过。”
“有没有心仪的?没有就让皇后给你挑,她现在可是每日热衷得很。”
“臣不用。”
“你说纠结怎样才能看懂女人的心?”
“皇上应该是想看懂皇后娘娘?”
“是啊,她是朕的发妻。”
“臣认为两个人之间最不要的就是猜忌,皇上有什么话就直接告诉皇后娘娘,那她也会将心中的事情告诉皇上,不用猜来猜去。”
“你认为皇后是这样想的?”
“臣不知道,臣只是觉得两个人之间就该坦诚,一方坦诚,对方也会知无不言。”
赵诚笑起来,“没想到带兵打战的沈爱卿还会懂这些。”
“有件事情朕要交给你,明日汐王妃下葬,你去凤仪宫阻止皇后出宫。”
“是。”
“现在的皇后,朕是看不懂,她与汐王妃无冤无仇却要阻止朕厚葬她。”
沈启书一愣,“或许皇后娘娘真的有自己的想法。”
“从前是有些小恩怨,但朕以为不足挂齿。”
翌日
大雨滂沱,整个皇宫被雨水冲刷着,金色的瓦片也被冲洗了一遍。
苏韵披着斗篷,碧桃撑着雨伞,走到宫门口,被站在外面的沈启书拦住。
“皇后娘娘恕罪,皇上吩咐今日娘娘不可离宫。”
“让开。”
“娘娘恕罪。”沈启书以及沈启书带的手下全部跪在地上,阻挡苏韵出门。
苏韵知道沈启书这些手下各个都是精兵,她打不过。
其实她也不需要打过,她只是需要一个传话的人。
“那行,你去告诉皇上,若是厚葬汐王妃,母后永生不得安宁。”
沈启书抬起头看着苏韵。
“是。”
沈启书立即起身,不顾大雨朝勤政殿跑去。
赵诚看到沈启书全身湿透,道:“没拦住?”
“不是。”沈启书跪下,“皇后娘娘让臣转达,若是厚葬汐王妃,孙太后会不得安宁。”
赵诚一愣,“什么意思?”
刚才他跑到一半的时候,碧桃冲来告诉他,孙太后是汐王妃从赏月台推下去摔死的,所以皇后才会用同样的方式还回去。
“意思是,孙太后的死是汐王妃造成的。”
赵诚大吃一惊,拍案而起,“传朕旨意,汐王妃择日再葬。”
他立即朝殿外去,他要去凤仪宫问清楚。
“摆驾凤仪宫。”
“是。”
苏韵知道赵诚肯定会来,所以看到赵诚来时她并不惊讶,她坐在那里也是为了等他。
“臣妾······”
“起来吧!”赵诚有些不耐烦。
“母后的死与孙窈月有关系?”
“是。”
“那为什么那日-你不说。”
“臣妾说了,皇上会听吗?”
赵诚愣住,好像他可能不会听。
“到底怎么回事?”
“明含姑姑没死,前些日子她来找我。”
“为什么她不来找我?”
“因为她被毁容了,脸很可怕,不敢去见皇上,怕吓到皇上。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当日汐王妃一口咬定是明含姑姑推母后下去的,可是你我都知道,明含姑姑打小跟在母后身边,她害死母后的动机是什么,或许皇上也想不出来。”
“因为推母后下去的人根本就不是明含姑姑,而是孙窈月。孙窈月将当日在的宫女都杀了,唯独明含姑姑逃掉了,她借机推到明含姑姑身上,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明含姑姑为什么会毁容?”
“她被先帝追查,一直躲在方淳房中不敢出来,等搜寻不严后,方淳从她出宫的。她打算第一时间来找我们,却没想到一定有人追着她的,出宫的当夜她被人刺了一刀,但她并未死。醒来以后,她未了不被孙窈月的人找到,自毁了容貌。你还记得吗?之前有人送信给我们说,母后的死与汐王府有关系,送信的人就是明含姑姑。”
“姑姑在哪儿,朕要见她。”
“她已经跟着方公公去了江南。”
赵诚拳头捏起,“是朕糊涂。”
他拉过苏韵的手,“阿韵,是我误会你了。”
苏韵摇摇头。
赵诚想起沈启书说的话,马上向他说:“朕不想纳妃,朕要为你空设后宫。”
苏韵嘴角边浮现淡淡笑容。
“阿韵,是我的不对。之前我一直想给你说,但是你的态度让朕不知道该如何和你开口,导致关系越来越差劲。”
“一切都过去了。”
赵诚抱住她,“阿韵,你才是我的唯一。”
“往后再有人让朕选妃,朕都不会答应。”
苏韵浅浅一笑,“嗯。”
“我只要你为我生儿育女。”
“好。”
了解清楚事情之后,赵诚下旨将孙窈月直接扔乱葬岗,连个坟墓都不能给她堆。
为此,孙定雄进宫见赵诚,自先帝驾崩后,孙定雄就留在京都城里,赵诚登基后,让他留在京都城,亢城交给孙学正。
留下孙定雄也是为了巩固他的地位,往后逐渐的孙家后代也都往京都城来。
孙定雄定居京都城,孙雅竹和苏旋旭也就回了侯府。
“皇上,臣有事要启奏。”
“舅舅快起来。”赵诚将他扶起来,也知道他今日来的目的,“朕知道舅舅今日来所为何事。”
“是为了孙窈月。”
孙定雄点点头,“虽说汐王犯了大罪,但毕竟窈月是无辜的,皇上就算再怎样,臣也希望皇上能看在窈月父亲的份上,收回成命。”
“若是舅舅知道朕这样做的真正原因,舅舅肯定不会这样说。朕并不是因为汐王迁怒她,而是她罪有应得。”
“舅舅知道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孙定雄摇头。
“母后就是被孙窈月推下去摔死的,她最疼爱的侄女将她推下去的。”
“什么?”孙定雄愕然。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孙定雄立即跪下,“都是臣的错,当初不该让皇后将她带入宫中,你舅母多次提醒我,都是我的疏忽,养虎为患。”
“舅舅不用自责。”赵诚扶他起来,“所以朕不可能厚葬她。”
孙定雄蓦然,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他最爱的妹妹既然是被自己的亲人害死。
他们孙家当初为了巩固孙皇后在宫中的地位,付出了多少心血。没想到最终却是被自己的人害的。
真是家门不幸,孙窈月死有余辜。
苏韵和赵诚解开心扉,恩爱如初。
赵诚想起先帝还在的时候和他提及过,等他驾崩以后希望他能将安宁接回来,恢复身份。先帝最疼爱的公主就是安宁,他心中对安宁一直有亏欠。
“阿韵,我想去把安宁接回来,你意下如何?”
苏韵觉得可以,“但是不知道安宁愿不愿意回来?毕竟现在我们和苏太妃的关系也不太好。”
赵秩已经离开京都城去封地,赵诚也放苏婉一同去,但苏婉却不愿意离开京都城,最终赵秩自己离开的。
“要不这样,我先去见见她。上次她给我来信说是和邵温开了一家药铺。”
“行,我让沈启书护送你去。”
“好。”
苏韵第二天便启程,到安宁生活的小城是五天以后。
马车停在药铺门口,她被碧桃扶着下车。
苏韵抬头看着牌匾写着「邵氏药铺」
门口进出的人络绎不绝,苏韵站了一会儿才朝里面去。
正在给病人抓药的秀儿转身就看到走进来的人,一瞬间红了眼眶,“皇······”
苏韵立即嘘了一声。
秀儿浅浅一笑,“表小姐。”
“安宁呢!”
“小姐在后面忙碌,少爷去老人家中看病去了。”
“带我去见见安宁。”
秀儿频频点头,将剩下没抓完的药单子交给请的工人,她带着苏韵朝后院去。
“小姐,小姐,您看谁来了?”
安宁转头,看到是苏韵,喜极而泣。
“阿韵,不对,应该是皇后娘娘。”
“我还是阿韵。”
安宁点点头,“嗯,秀儿赶紧去泡茶。”
她看到沈启书,冲着他笑笑。
“我们进去说。”
“好。”
安宁拉着苏韵进屋,“快坐,你怎么想着来见我?”
“是你皇兄让我来的?”
“怎么了?”
“他想让你回去。”
安宁微微一愣,摇着头,“不用,我挺喜欢这样的。很惬意,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而且我和邵温现在药铺的生意越来越好,并不想放弃。”
“你别忙着拒绝,可以等邵温回来商量一下。”
“他都听我的。”
苏韵握住安宁的手,缓缓说着:“安宁,你皇兄不只是让你回去那么简单,是父皇留了遗言,让他一定要恢复你的身份,接你回去。”
听到父皇,安宁红了眼眶,心底愧疚,父皇驾崩她都没有回去。
“阿韵,你回去转达皇兄,父皇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真的不想当什么公主,我只想当个普通人。
权利的争斗我不喜欢,你看看现在的宫中,淑妃疯了,母妃或许到现在也是不甘心,但也只能顺从现在的局面。”
“这样活着太累了,我并不喜欢。”
苏韵遵从安宁的选择,“好,若是你想回来,我和你皇兄一定来接你。”
“嗯。”
他们聊完,邵温外出就诊回来。看到苏韵和沈启书有些惊讶,“你们怎么回来?”
忽然又想起什么,“草民叩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快起来。”
“你们怎么会来?”
安宁走到邵温身边,拍了一下他脑袋,“真是除了看病,就是个榆木脑袋,阿韵大老远来肯定是为了来看我们啊!不然来找你看病啊!”
苏韵掩唇笑起来,她是知道安宁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了。
若是让她过这样的生活,她也愿意留在这里。
“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晚。”
“明早我们就回去。”
“那么快。”安宁有些措手不及,“阿韵,你难得来一次。”
“以后有的是时间。”
“行吧!那今晚上我要你挨着我睡。”
苏韵看邵温一眼,笑道:“那······”
“我睡客房。”邵温特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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