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那天,盛茸只拎着一个行李箱,背着白色斜挎包,来到公交站等待。
没多久,公交车在她的面前停下。
前不久去兑了现金,刚好适用这会坐公交。她从包里掏出一块钱,放进投币箱。
司机是位面相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他看了眼盛茸的现金,笑:“稀奇啊,这年头,用现金的年轻人不多了。”
盛茸礼貌性回笑,点点头,径直朝向最后一排方向走去。她喜欢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带上耳机,听轻缓音乐,头靠窗,望窗外形形色色的路人和车辆。
这个时间段,是下班高峰。
有人打车,有人和同事结伴,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鲜艳,动人。
盛茸收回视线,在车里随意看了一眼。
在斜对面的单人座位上,坐着一位短发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刚剪头不久。
男人的表情很淡,侧脸紧绷。
盛茸的眉头轻皱了下,思绪不知到了何处,再回神,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男人侧脸。
男人偏头望着窗外,偶尔,他低头,眼眸垂着,双手交缠微动。
他似乎,情绪很低。就连周围的气压,都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他,是一个人吗?
也许是心里有些心思,在作祟。她鬼使神差的,跟着男人在末站下了车。
·
末站离市中心很远,周边都是自建房。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男人,盛茸只感觉自己像小偷。更何况,天已泛黑,她一个成年女人,在跟着一个男人。
道路走了大概半个钟头。男人转身,走通往自建房的小路。
盛茸的行李箱声音有些大,在这种泥巴小路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停下脚步,握上把手,将行李箱提起,艰难走了几步。
前方的男人突然停下。
盛茸急切地跟着停下,呼吸很紧,心跳在无声中慢慢加快。兴许是跟踪的无措所致,她潜意识觉得自己是没理的。
忽的,脑光灵乍一线——
他要是问自己为什么也走这里,就回答也住这里就行了。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怀疑吧?
男人停了两秒,回头。一张五官硬朗的脸,映入眼帘,半秒后,他疑惑的眼神与盛茸紧张的眼神交汇。
“你在跟着我?”
好听的声音,发出疑问。
盛茸的喉间也紧紧的,不知说什么。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带着压迫感,来到盛茸跟前,两人之间距离仅隔半米。
他的眉间松动了些,只是看着盛茸的眼始终是警惕的。好久,他才发出质问——
“还是说,你也住这里?”
盛茸唇线紧绷,只勉强吐出一个嗯。发出声音后,自觉性地低头,像是听候发落。
男人低眸,几分调侃的声音说:“是么?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
盛茸梗着脖子,不好意思的脸红,迟疑抬头,回答他:“……呃,我的确,是在跟着你。”
“嗯,我知道。”
声音平淡,语气也是淡淡的。
良久,两人没再说话。
盛茸识趣,再跟下去,自己也觉得太过明显。她默默转身,准备离开。
刚踏出一只脚,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等等。”
盛茸回望他。
只看见男人的表情不再是严肃,反倒有了些柔和。他说:“这里离公交站很远,你确定要原路返回?或者说,愿不愿意跟我走?”
跟,他走?
盛茸的心里细细品着这三个字。
几秒过后。
她望着男人,缓了缓,点头。
·
跟着男人走进一家自建房。
几个年老的长辈和他打着招呼。
“小廷回来了。”
“今天怎么样?”
打招呼的间隙,才看见男人身后,紧跟着的盛茸。他们互相看了看。
其中一位拍拍中间那位老年人的肩,和他说笑:“周老啊,看样子,今天小廷给你寻了位孙媳妇儿啊。”
周老望了眼缩着脖子的盛茸,小姑娘脸小小的,皮肤甚好,大大的眼睛懵懵懂懂,活脱脱城里人好好养的千金。
她穿着白色外套,贴身牛仔裤,一看就是很爱干净,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周老默不作声。
男人在他面前停下,歪头,嗤笑出声。
“您觉得可能么?”
周老横他一眼,轻哼。
男人无奈,转身摊出手,介绍身后的盛茸:“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她暂时没去的地方,在咱们家借住一晚,明天就走。”
周老这才脸色好转,微笑和盛茸打招呼:“小姑娘真好看啊,叫什么名字?”
盛茸脸微红,回:“我……叫盛茸。您叫我小茸就可以了。”
男人闻言,带着戏谑的表情,挑着眉。
“哦?这么快就熟络到,可以喊小茸了?”
男人突然看她,盛茸的脸不禁再次泛红。她眨眼,没有再说话。
男人切了声,转身朝楼梯走去。
“我叫周廷。”
周老几位都听不懂他俩的对话。
你看我我看你。
盛茸愣在原地,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在说他的名字?
周廷站在楼梯拐弯处,低眸望她。
“还不跟上来?”
盛茸提上自己的行李箱,连忙跟上去。
周廷很高,步子也大,盛茸小碎步跟着他。很快,跟着他来到三楼一个房门。
“你今晚在这里睡吧,里面是干净的床铺,厕所在出门左转方向。”
他交代完,看着盛茸。
盛茸眼神恍惚,抬起眼,和他对视。
她小声问:“怎么了?”
“有胆子跟我?”
“现在没胆子在这里睡?”
这话不好接。
毕竟也是自己没理。
周廷没说话,拧开门把手,拎起她的行李箱,侧身进去。
盛茸跟着走进,手里局促,不知是该坐,还是开口说话。
房内有个小茶几,还有两个凳子。
周廷抽出一个,坐下,作出质问的表情,用手敲了敲茶几。
“说说,为什么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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