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玉笙!你给我站住!”
一声浑厚的爆喝将出神的盈盈拉回现实,采莲拉着盈盈躲到一边,示意盈盈不要出声。
盈盈循声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站了三个黑衣杀手。
刚才呼喝的那杀手身长九尺,魁梧高大,膀阔腰窄,黑衣的褶皱恰好勾勒出每一寸肌肉线条,容貌说不上好看,面相上透着凶狠无情,腰上挂着金字腰牌‘天字第十六号’。
天十六身后一人身长七尺,身形较清瘦,头戴杀手统一配制的半张面具,看不清面容,手上戴了一只青钢爪,爪头上银光闪闪,似是淬了剧毒,腰上系了两只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似是装了些许瓶瓶罐罐,除此之外,还系了金字腰牌‘天字第甘十号’。
而被叫住的那黑衣人,正是盈盈之前在红枫谷见过的地八,如今已是天十五了,柴玉笙。
柴玉笙转过头去,淡淡道:“有何贵干?”
天十六向柴玉笙霍霍走去,停在柴玉笙面前,两人呈对峙状态。
“贵干?!你少给我装蒜!凌霄是你杀的!”
天十六的话不是疑问句,他已确认柴玉笙就是杀害凌霄的真凶。
柴玉笙没有否认,直率道:“是我杀的。”他顿了顿,描述道:“我从背后一刀捅死了他,胸前补了一刀。”
天十六听柴玉笙不仅痛快的承认了,还如此傲慢的描述细节,简直太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火冒三丈,“背后捅刀子,算什么能耐?天十五的这个位置,可不是靠背后捅刀子就能坐稳的!”
柴玉笙轻笑一声,道:“他连我一刀都躲不过,他有什么能耐坐到天十五?”
天十六怒骂道:“你他妈少装蒜,我倒要看看,你够不够资格坐这天十五!”
说罢,天十六左拳一挥,朝柴玉笙打来,天十六力道刚劲猛烈,招式大开大合,力量感十足,一拳便能将人干翻在地。柴玉笙一个旋身,躲开这拳。
天十六恨道:“有本事就接招!”说罢,又呼呼两拳向柴玉笙挥去。
柴玉笙身形灵动,又一个旋身,躲过两拳。
天十六恨道:“你他妈孬种!”说罢,左挥一拳,右挥一拳,飞起一脚向柴玉笙腹部踢去。
柴玉笙身形一晃,一个翻斗,落在了天十六身后,柴玉笙速度极快,天十六还未及转身,柴玉笙一掌拍在天十六后背上。
天十六后背吃痛,向前趔趄两步,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柴玉笙,心里不由暗叹,这家伙……的轻功竟这么好,杀手堆里能排前三!
柴玉笙道:“你的轻功不是强项,身法也不够灵活,你是追不到我的。”
天十六铁青着脸,骂道:“老子要你指点?有本事你不用轻功,我们再打过!”
说着拳头又朝柴玉笙挥来。
这次柴玉笙不躲了,天十六的手臂挥来,柴玉笙头一歪,躲开拳头,反手抓住天十六的肘关节,手腕一转,天十六的臂弯吃痛,天十六手臂一震,震开柴玉笙的手。柴玉笙飞起一脚,踢天十六另一侧胁下,天十六长臂向下一拍,去挡那一脚,‘砰’得一声,臂脚相撞,柴玉笙收回腿来,天十六也收回了臂,天十六只知在杀手堆里他的力量是数一数二的,他本想凭力量优势压倒柴玉笙,可刚才那一下,他并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
天十六死盯着柴玉笙。
这个柴玉笙,之前在地八的时候,他未曾仔细留意过,今天交手,竟发现他不仅刀法卓绝、轻功在他之上、腿法自有套路、刚使出的擒拿指也练得颇到火候,还有他背后那火辣辣的一掌,现在还有点疼,可见那背后的一掌柴玉笙已手下留情。
这个家伙,不仅武功高,还会背后捅刀子!
太坏了!真是太坏了!
天十六徒一瞥见站在身后的天甘十,怒喝道:“天甘十,你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天甘十似是赶鸭子上架般,迟疑了一下,一个跟斗翻进站圈里,两人一左一右,两面夹击柴玉笙。
天甘十也是拳脚功夫,并不带兵器,与天十六不同的是,他手上戴了一只毒爪,那毒爪淬了剧毒,极为锋利,柴玉笙不敢硬碰,每每躲过。天十六有了天甘十的助力,渐渐占了上风。
柴玉笙见两人完全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反而真想伤及他性命,于是道:“你们再不住手,我要动真格了!”
天十六一听,嘿然一笑,道:“老子今天就是来给凌霄报仇的,你当我跟你闹着玩呢!”
说罢,呼呼两拳又向柴玉笙打去。
柴玉笙眼神一凛,杀气外泄,左手向腰间一探,铮然出刀。
一瞬之间,柴玉笙刷刷乱挥,向天甘十连斩九式,天甘十身经百战,见此状不敢接招,被逼得节节后退,柴玉笙飞身上前,飞起一脚,将天甘十踢到在地,那毒爪‘吧嗒’一声从他手里脱落。
柴玉笙耳后生风,察觉到天十六从身后袭来,他不转头,后踢一脚,正巧踢在天十六腹部,紧接着一个扫腿,将天十六踢倒在地。
天十六刚待从地上爬起,柴玉笙的弯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住手!”一声清脆的女声划破天际。
柴玉笙、天十六、天甘十、盈盈和采莲一齐向那边看去,不远处施施然走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柳叶眉、丹凤眼、高悬鼻、薄唇殷红,相貌极为美艳、神情却极为冷漠,一袭红衣,英姿飒爽,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姿。她双手腕皆绑护腕,穿了一双鹿皮靴,裤腿收进靴筒中,她手持一根一丈长的带精钢倒刺的皮鞭,那皮鞭拖在地上格格作响,腰上悬着金字腰牌‘天字第十七号’。
那便是众人口中的‘江姑娘’——江雨霖。
江雨霖乃是荣王义女,统管荣王府一切大小事宜,乃是掌权一把手,所有的杀手皆听从她的号令,丫鬟、奴仆更不必说。
采莲拉了拉盈盈,低声道:“快行礼。”
两人齐齐跪倒在地,嘤声齐唤:“江姑娘康安。”
“免。”江雨霖干脆利落道。
两人站了起来。
“你们把食盒送到房里。”江雨霖道。
两人应下,进屋放食盒。
听江雨霖在屋外道:“天十五、天十六,你们两个跟我来。”
采莲和盈盈见三人走了,才长舒一口气。
经过刚才的交手,天十六已知柴玉笙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之前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两人并肩走在江雨霖身后,天十六张起一臂勾住柴玉笙的脖子,呵呵一笑道:“柴老弟,你的功夫不错,在哪学的?”
柴玉笙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但并没有甩开天十六的手,嗤笑一声,道:“怎么,想学啊?”
天十六缩了缩脖子,道:“不说算了。”
柴玉笙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的武功杂出百家,自己琢磨着瞎练的。”
天十六想了想,刚才柴玉笙使的功夫,虽然都有招有式,但确实都跟正统宗门出身的弟子有些差距,心里明白柴玉笙并没有骗他。
天十六:“自己练能练到这个程度,也是厉害了。”
柴玉笙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天十六:“哎,你跟天十四交过手没?”
柴玉笙:“我来的时间短,统共没见过他几回,更别提交手了。”
天十六:“你来了几年了?”
柴玉笙:“不到两年。”
天十六‘哦’了一声,点头道:“那是不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柴玉笙:“听说他武功很高。”
天十六:“你我之于天十四,犹如井底蛙望青天。”
柴玉笙故作惊奇:“有那么夸张吗?”
天十六:“不吹不黑,虽然他人是真讨厌,但武功确实高。这没什么可说的。”
柴玉笙笑了一下:“听你的语气,你跟他合不来?”
天十六怪叫道:“谁能跟他合得来啊!”
柴玉笙皱了下眉头。
天十六:“他做任务总是一个人。以前跟陆离合作过几次,后来陆离也不理他了。”
柴玉笙:“陆离都跟他合不来?”柴玉笙有此一问,只因陆离的脾气性格在杀手中是最温和的。
天十六:“对呀!你说他这人怪不怪?他在王府里天天戴着一个面具,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白天不出门,也不参加集会,就在分派任务的时候,能说几句话。”
柴玉笙冷笑了一下,“当真古怪极了。不过我倒真想见识见识他的武功。”
天十六:“算着日子他也快回来了,等着咱们一块去找他打架。”
柴玉笙:“不用。”
天十六:“啊,为什么?”
柴玉笙不再言语。
两人远远地跟着江雨霖走到绣楼正堂。
江雨霖端坐到主椅上,柴玉笙和天十六在左边椅子上坐了。只见一个穿藕色衣服的丫鬟端着茶壶茶杯掀帘走进来为二人倒茶。
天十六一见那丫鬟,顿时两眼放光,舔着笑脸道:“兰溪姑娘,辛苦了。这茶闻着好香啊!”
柴玉笙瞥了一眼天十六那个不值钱的样子,无奈地冷笑一下。
兰溪却理都没理天十六,反而凝视柴玉笙片刻,柔声道:“天十五,请喝茶。”
柴玉笙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兰溪单叫自己没叫天十六,淡淡道:“多谢。”
江雨霖笑道:“柴卿之姿容,在这杀手堆里,可谓是一骑绝尘,连陆离都被比下去了。”
柴玉笙不禁莞尔,道:“江姑娘过誉。”
天十六道:“江姑娘,我们男人之间可不比这个。”说着打眼瞅着兰溪。
兰溪冲天十六翻了个白眼,站回了江雨霖身侧。
江雨霖道:“言归正传。我索性直说了吧,凌霄已死,他原先统管着府里的巡查和审讯一职,现如今空出来了。你们两个谁愿意接任?”
天十六一听,心里不痛快起来。
柴玉笙把凌霄杀了,自该由柴玉笙这个罪魁祸首料理凌霄留下的那一箩筐破烂事。
巡查和审讯可不是什么好活,大半夜的不能睡觉去巡逻,搞不好还要连夜审讯熬通宵,他们杀手本就有睡眠不好的通病,谁吃得消连轴转地不睡觉!柴玉笙看起来年纪轻轻,而他已近而立之年,这破活必须得交给他干!
再说了,一旦接了巡查和审讯那活,不仅要管园子里的大小事,还统管着那些个年老色衰的变态老嬷嬷和那些老奸巨猾的总管,他那直性子可管不了人。那个张氏,天十六一想起她就作呕,别说共事了,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天十六嫉恨地瞅了一眼柴玉笙俊逸的面容,心想:刚才兰溪不跟我打招呼,偏偏跟你打招呼,就让你去跟张氏那些老嬷嬷们打交道!叫你天天犯恶心,吐死你。
天十六站起身来,拱手道:“江姑娘,我是个粗人,实在干不了这些。不如交给柴玉笙吧。他年轻,长得俊,比我更合适。”
柴玉笙听天十六如此说,知道自己推脱不过,索性痛快接了下来,道:“既然老兄相让,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天十六摆了摆手,道:“你干、你干。”
柴玉笙道:“行,我干吧。不过我能接这活儿跟相貌没关系,男人之间不比这个。”
天十六被柴玉笙噎了一下,一时找不到话,只得闭了嘴。
江雨霖笑道:“既然你们商量好了,那便这么着吧。柴卿,以后巡查和审讯的事我全权交由你负责了。张氏和马总管他们皆听从你指挥,见你如见我。”
柴玉笙拱手道:“谢江姑娘。”
江雨霖道:“不必谢。你能帮我管理园子,我该谢谢你才是。”
柴玉笙道:“江姑娘客气了,柴某定当竭尽全力,义不容辞。”
江雨霖微笑着点点头,她看了一眼兰溪,见兰溪一瞬不瞬地盯着柴玉笙,随即笑道:“柴卿,你来王府时日不常,恐有不清楚的行事不方便。嗯……这样吧,兰溪,绣楼不忙的时候,你去跟柴玉笙吧,顺便协助他管事。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睛的下人敢有不服的,直接来回我。”
兰溪喜不自胜,欢喜地应了。
天十六一听傻了眼,江雨霖怎么还把兰溪指给柴玉笙使唤?天十六气得直跺脚,早知道就不想让了!这一让不要紧,竟把兰溪让出去了!可惜木已成舟,他想反悔也不能。
柴玉笙道:“江姑娘,实在太过客气了。柴某行事粗犷,对兰溪姑娘恐照顾不周,不如……”柴玉笙看了一眼兰溪,发现兰溪眼神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柴玉笙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眼下不好直接拒绝,暂且先答应下来,以后再寻个由头把她打发了。柴玉笙尴尬道:“兰溪姑娘,不忙的时候可以过来。”
兰溪见柴玉笙答应了,喜不自胜,对柴玉笙行礼道:“谢天十五房主。”
江雨霖笑道:“兰溪,你该改口叫柴大人了。”
兰溪笑道:“是,谢柴大人。”
柴玉笙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天十六气乎乎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先回去了。”
说罢,不再理睬柴玉笙,径自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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