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喜欢跟在我后面拖我后腿。那我刚才去了商丘宇那儿，你是不是也要去搅一搅浑水？”

容羽想着，还是先打发风凛离开一阵子，才好方便她给她自己善后。

“哼。你不说我也会去做。”

“不过另一个可不好吓哦。而且，他已经知道有个叫‘商丘凛’的了。”

风凛有些在意。

“怎么？只许你给我添麻烦，就不许我给你添乱？”

“哼。”风凛一甩袖，瞬身离开。

他消失后，容灵走到容羽身边，“现在怎么办？”

她大概已经明白了：风凛就是商丘凛，就是万年前的魔灵。也很可能就是今世的魔灵！

又想到之前容羽质问她的那些话……

风凛就算是魔灵，他未杀害无辜，容羽也并非与他是实质的盟友——他是风族族长，要说是盟友，那容族可比她更算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依照容羽质问的逻辑，容灵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指控说容羽就是在叛族。更不能在没有稳住风族之前，就随便暴露风族族长的魔灵身份，反而连累到容族。

“去见商丘平。他现在肯定还不敢对外透露我与魔灵相识一事。

如果我没猜错，不只是跟他想要夺族长之位有关，也是跟他需要顾虑商族的以后有关。

没有人想要得到一个很快就会被摧毁的族群。既然想要，自然想要守护好它。”

容羽先走，走到门口又停住，对还没跟上的容灵特地交代：“阿右，在稳住风族之前，不能将风凛的真实身份透露给族里知道。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好。”

容灵被说穿心事，定了下，才略有犹豫地点头。身体慢慢朝容羽走去。跟上她。

*

“羽姑娘，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商丘平脸色很不好看。在极力压制着先前暴露于他们面前最不堪一面后无处发泄的羞恼愤恨。他想要报复，却不能，也不敢。又无法轻易平息。

“七少爷，你的事，需要自己解决。我可以提示你：去查查‘商丘凛’。此乃天机。如果你不快过宇少主，那么不论我怎么想，容族都不会选择你。”

商丘平意外，“兄长他已经知道了？知道商丘凛是……”

容羽摇头，“他知道了你们商族有个‘商丘凛’被你们先祖刻意除名。至于魔灵……他已经去找他了。估计也快知道了。不过我觉得，虽然宇少主惯常是纸老虎，但在权力面前，他还是比你更能扛得住吓的。”

商丘平眼睛微眯。

“你别误会，我没笑话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宇少主也有自己惧怕的，只不过不是在直观可见的力量差距上——尤其是当它与他在意的权力紧密关联之时，他在这方面，反而迟钝得很。

你在这方面敏感，比起权力更在乎自己的小命——这是正常的，更是优先在乎自己，而后才是服务于自己的**——你这样的次序并没有错。适合你。”

商丘平听后，原先的立场开始有了松动。容羽的话触到了他……

看得出容羽不打算告知她与魔灵究竟是何关系，但也经她提醒重新认清眼下他自己的处境。

不该问的就暂且不要触碰。

至少，他得先弄清楚容族那边究竟知不知此事？

容羽继续说，“我且问你：除了对上一世的魔灵的只言片语的先人记录之外，你可还有现世的证据证明魔灵他屠戮生灵？”

商丘平不明白容羽的用意，但还是摇了摇头。

“七少爷，面对更强者，在对方没有对你怎样之前，别先把自己给吓成惊弓之鸟。

防备是对的，但别过分到激怒对方，反而自证预言。到时候，就算对方本无意，也变成突然起意。那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或许，你该先了解下他的前世，再做定夺。——对你们商族，也是好的。”

最后的提醒，给商丘平敲了警钟：容羽知道的或许比他原以为的多得多。

再看她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容灵……商丘平对容族的知情度，又有了动摇。

该不会只有他自己、他们商族一直被蒙在鼓里吧？

商丘平手握成拳，咬紧牙关。半天不吭声。

“既然七少爷累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容羽等候须臾，看着他的状态，最后自行结束，与容灵一同离开。

一走出府门，容羽立即点地飞起。容灵后一步赶紧追上。

“这么突然，是要去哪儿？”容灵问。

“回族里。此事已经瞒不住了。与其被别人说破，不如我自己交代！”

况且，族里还有东西是容羽眼下急需尽快拿到手的。

*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们。”没想刚出商族踏入容族地界，就在空中迎头遇见只身赶来的铭。

“铭？”容灵先一步飞到铭面前，与他一起下落，并在下边一片荒漠地上着陆。

容羽随后降下。

“什么事？”容羽走上前。

“枫师兄那边需要你帮忙。”

“枫师兄？难道是风族有人不服他，要反抗？”

“不清楚。他只强调要你去一趟风族。却不肯透露究竟何事。”

容羽沉吟，“看来并非是风族的事务，而是他个人的私事。”

“私事？”容灵和铭异口同声。

容羽看了他俩，“别误会。我与他并无私情。如果我没猜错，应该跟我上次在比试大会那日误入风族禁地有关。”

“什么？你去过禁地？”铭登时紧张起来。

“放心吧，既然他是为了私事，就不会上升到族群之间的矛盾。更何况，他现在还需要容族的扶持。而现任族长还好好地活着呢。

枫师兄只是个代理族长，而凛师兄就算无心管事，但若有人敢触他逆鳞，他也是会报复的。

枫师兄做了他那么多年的师弟，怎会不知他的脾性。他绝不会让外界有机会宣扬他狐假虎威，越俎代谋架空了凛师兄这个真正的族长的。”

铭听了，这才放心下来。

“那……”铭犹豫。

“我们先回族里一趟。我有事要先向长老们报备一声，再拿样东西，就跟你一同去风族。”

这是第一次容羽主动提议要与铭一同行动。

铭心里有些高兴。笑着点头。

两人又重新往元老院赶路。容灵见了，赶忙追上。过程竟然完全没有机会与铭搭话。心里头有些疙瘩。

*

“族长……”容羽没想到提出申请，竟然最后直接见到了族长，并无其他长老在场。

“说吧。此处只有你我。你有什么要向我坦白？”

容羽看着眼前人，莫名地觉着有些不同其他人的感觉。似乎有种天然的相似？

但眼下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她摇了摇头，甩开杂念，“族长，我需要向你坦白，我认出了风族族长风凛——就是魔灵。”

“你说什么！风凛就是魔灵？你没认错？”

“不会认错。”

族长起身，有些责备地凝睇她一眼，后又转身，调适了情绪，再转回来，语气依然平和，“你为何现在才说？”

“风凛他，虽然还没有大开杀戒，但他的身体迟早控制不了魔灵的魔性。迟早会被魔灵所控。我不能干涉风族族长的行动意志，但事关我族利益和天下苍生，故而必须回来报备，希望族里做好相应准备。”

“那你呢？你为何还未能突破瓶颈？”

“我……实不相瞒，我似乎有所解悟，但还需要一些东西来帮助我确认。”

“何物？”

“四族主灵石的一点灵力。”

族长眉峰微抬，沉默地盯着容羽，容羽也静静地看着她。这样持续许久，族长才开口，“跟我来。”

族长亲自带容羽去了容族禁地，那是一个巨大山洞，中心放置着一块发着蓝光的主灵石。有半座山那么高。

“这么大的灵石？难道四族的灵石大小还不一样？墨族从未动过的主灵石跟这个相比简直是块小石头。而商族的……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容羽隐约感觉到，似乎日后四族制衡的格局将会被彻底打破，就如同这灵石的天赐大小及族群自身对其的消耗速度一样。

容羽心情有些复杂，有种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又无可奈何之感。手只是机械地伸向灵石，身体就自动吸取了一点灵力将之纳入灵根之中。

三股灵力互相交融，容羽感觉到离质变就差最后一点。

“果然！”

容羽隐然意识到：或许，不管能不能成功得道，机会只在这一世。不管有没有再一次的轮回，若是灵石不再，世上再无仙者。若到时候还有魔灵……那就只能接受迟早被魔灵毁灭众生的既定结局。

她叹了口气。感受到身上的压力。

她没有什么使命感，但这份罪，她自认扛不起。所以只能为了避免更大的痛苦，主动去面对解决有点痛苦的眼前问题：必须尽一切努力在今世得道成仙。

“族长。我还要去一趟风族。如果一切真如我所想，相信这趟去风族，我能突破最后的瓶颈。”

“好。我再最后等你一次。时间不多。你不要让我们失望。更不能成为千古罪人。”

“呵。”容羽惨笑，“我也承受不起这样的罪责。尤其万一还有下一世轮回，那我岂不是比你们更加生不如死？”

族长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