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商丘宇跟着,又有更多人认识的他的心腹跟着(少有人能亲眼见到商丘宇本人,却能经常见到替他办事的心腹手下),简直就等同是给了容羽一张能让她狐假虎威的身份面具。
走哪儿都没人敢拦着。
容羽也没有去到商丘宇真正的私人禁地,他的心腹也就没有擅自阻拦,只是随时距离她十步远地跟着。
既碍于商族人“男女有别”的观念,不敢跟得太近,又怕离远了听不见她们说话,而且万一跟丢了,会遭罚。所以十步的距离,刚刚好。
容羽望着那刺目的阳光,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处场景:有风铭,有风凛,还有很多的人……
“是淞山书院的礼堂。”容羽终于想起了那地方的确切地址。
即便过了万年,她也还是想要亲自确认一下。
领着容灵去到那处礼堂。
原本一路因为看见她俩一身标志着容族高级执任者的藏青色服饰,剪裁简约、合体、实用性极强,但又男女同款,让你看不出明显的男女体型上的线条差别——这般迥异于商族审美的着装风格,即便不甚了解容族在服饰装扮上会有标识的等级特点,也能一眼从风格上认出跟商族一样有不少混血、甚至是混种后代的眼前人,是容族人,而非商族人。
出于新奇加好奇,少能在商族的贵族书院见到容族人,还是容族的女人的书院学子们,纷纷远远地瞧着。
虽然来的只有她们二人,但后面跟着的那个人却是他们全都认识的商丘宇的心腹爱将,他们自然不敢贸然进前。只敢远观着,一路尾随并窃窃议论着:
“你说她们谁更漂亮?”
“我觉得那个领头的更好看。”
“不。她太冷了。还是她旁边那个更好看。就是脾气有点坏。你看她,她还瞪我。”
“你们说,她们突然造访我们书院,是想干嘛?”
“还能干嘛,就像你去风族,你是想干嘛?不就是去挑联姻的人选嘛。”
“你蠢哪!不懂就别瞎说。天下谁人不知,容族从来就没有婚姻一说,只认母,不认父。而且他们从小就有族姆照顾,长大还有数不尽的师父带着,一生都与容族绑得死死的,同兴同亡,哪里需要什么联姻。”
“诶?我怎么听着你还羡慕上了?”
“好啦!别瞎猜了。要有胆的,就去问她们啊?”
“你去?反正我不敢。谁人不知容族出任务的都是高级灵力者,我们中有几个是灵力者?啊?就算有,有几个敢拍着胸脯说能打得过她们?你没看她们自己都没带随从,反而是少主特地派了心腹跟着。你以为是保护她们?那是不放心她们会有什么动作,特地派来监视她们。”
“监视?那会不会派的人太少了?”
“说你蠢,你还真蠢!”
“就是。你以为她们一踏入商族地界就没有人监视了?不过是隐在暗处。”
“啊?那你知道的,她们……会不会也知道?”
“当然。不然你以为她们容族怎么有本事在我族设立这么多个代表处,我族还没法从里头套取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你以为她们能做得密不透风持续上万年的,只是凭了运气?”
“嘶——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吧?你怎么就知道这么多?”
“废话,他老爹就是管情报的。他不知道,以后怎么接班?”
……
“阿羽,你说,他们是一直就这么蠢,还是故意要说给我们听的?透露这么多情报给我们,他们也不怕回去被封嘴巴?没准还会被灭口。”
“哼。若是在我族,那是自然。这么不严谨,不配获得与身份相匹配的资源。给了也是浪费。浪费自然要受到惩罚。
可是他们……我倒是觉得,这不是故意不故意的问题,而是视角的问题。——他们的治理方式本来就与我们不同。
或许在我们看来有不少有用的信息,但在他们看来,不过是闲聊八卦而已。
根源,还是相互了解得不够多啊……即便冲突了上万年,两族也还是有这么大的隔阂……”
“嗯。看来是历史没学好。”
“哼。”容羽闷笑,“你怎么不说是各族写的历史本身就有局限?还有意增加我们从其他方寻找相关可做比对的资料的获取难度?”
“诶——这个嘛,只可看破,不可说破……”
容灵点到即止,适时提醒容羽不可触碰她身份允许活动的边界——有些规矩,就是原则,是不可触碰的。
容羽眉峰微挑,忍住笑地点点头。
而后略微转头,没有看身后不远处的商族随从,只是吩咐他,“你让他们退下。我们要好好参观下这里。”
“诺。”商族随从就像对待主子一样的对她的要求毕恭毕敬,且做得很全面:不仅令退了跟来的那帮学子,还将这处礼堂附近十里内的其他人全给驱散出去。
“阿羽,你瞧瞧,他还真是个专业的‘奴才’。主人叫他跟着你,他就只听你的。一点不像是对待客人,而像是对待主子。连我的话他都充耳不闻,我做什么他都视而不见的,眼睛成天只盯着你。”
“哦?是吗?可我怎么觉着,商丘宇就是看中了他这般的‘敬业’‘忠心’,才挑了他单独留下。既方便监视我,又能灵活应变,还能在无知无觉中反向‘驯化’我?”
“什么?驯化?驯化你吗?”
容羽好笑地看到容灵一下似吃了很难吃的东西,五官全拧一块儿的说不出话来的复杂表情变化,伸手去捏了下她的脸蛋,“好啦,听不懂就当我是在说笑。反正你只要记着,在我身边,你只管信我就成。”
“嗯。这是自然。”容灵信心满满。
容羽却表情一下认真起来,“包括我族的,不论他们说什么,你也只能信我。否则,你就离开——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容灵还是会头一次见容羽这般认真。似乎心里早已有了很久远的盘算,并且正在下一盘大棋。
“阿羽,你是拿我作棋子吗?”
虽然容灵是甘心情愿,甚至是十分主动地想要跟着容羽步步高升,一辈子做她的副手,但是不代表她会愿意糊里糊涂地做她的棋子。
“我自己都不是执棋者,又哪里能拿你作棋子?你这问题,问错对象了。”
容灵听了,不由一愣。容羽如今有了这么大的自由,有着这么多势力的支持,她还不是执棋者?
“不过,她不像是在敷衍我。那就不是想要利用我。”
想想,便放下了刚才的介意。
跟着容羽走进礼堂,又跟着她离开,一路走走停停地去到一处花园迷宫深处。陪着她在那儿站定发呆了很久,才又重新出来,走到旁边小山丘的一棵从枯死的老树里头生出的新树的树下。
容羽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伸手去摸那棵目测至少得有百年树龄的粗糙树皮,而后又坐下,后背倚靠着树干,闭着眼,仰头朝着阳光。
好一会儿才睁开来。
“走。再去趟礼堂。”
这回容羽似乎有了明确目标,步履飞快。容灵跟着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同她重新回到礼堂。
站在与记忆中外观几乎一模一样,但里面没有万年前欢迎会上的那些摆置的空旷礼堂的中心,容羽跟随记忆中自己上一世从走进礼堂,再到寻到风凛的位置,再到走到风凛身边……
全过了一遍。
“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容羽回神过来,闭上嘴,只是不愿透露的微笑拒绝。
容灵识趣地不再追问。
见容灵不再纠缠,容羽才放心重新回到刚才的思路上,“原来上辈子是我主动跟风凛结的死契。还顺便挫败了商丘宇的计划,没让风凛当众魔化。”
想起了死契一事,容羽才一下想通了之前与枫过招时想起的那些违和之处:为何容枫会要求不许伤风凛要害?为何风铭不愿配合?
原来都是因为“死契”——“原来上辈子容枫知道死契的事,但风铭不知道。容枫也想要制服风凛,但不想伤到我?”
可是事实上,记忆中,她似乎很排斥容枫,甚至最后还非常埋怨自己竟然忘记扔掉他们之间的联络器——那条绑在她头发上的属于容枫的发带。
“我是因为死契才必须保住风凛。但为何我明知风凛会连累到我,我还要跟他结死契?难道只是想赌把大的?”
她还记得记忆中自己似乎是很年轻就做到了特级执任者,手上的尾戒就是证明。而眉心那银白色印记,则是执行特殊任务而获得的临时可以行使长老级特权的身份标识。
“难道不只是我靠着魔灵迅速晋升,连容枫也沾了光?那他为何还要对我倒戈相向?族里怎么就放过了他?”
容羽想了想,至少她理解了自己上一世为何会那么厌恶自己的搭档。
被人背后捅刀,没报复就不错了,还想要她笑脸相迎?除非她是真傻了。
“我还立了天誓?什么天誓?为何我会心甘情愿地立天誓?”
再说,立天誓一定要触碰到容族禁地里的那块主灵石,长老们一定会在场旁观。
既然他们都看到了容羽,怎么还会容许已经跟魔灵结下死契的容羽离开容族,而不是直接杀了她来间接拉上风凛一同陪葬?
“风凛说是被我连累。或许是因为‘死契’。可他说的,似乎并非是因为我被人杀才害他跟着一起死,而是我自己选择跟他同归于尽?”
修改了大纲,故事重写。替换完(1-16章)后,再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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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9. 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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