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这个东西不会有很多吧?”
大蜘蛛如法炮制,朝这个东西吐丝,裹了厚厚一层后,出乎意料之外,这个东西忽然喷出火光,顺着蛛丝直直砸到了蜘蛛身上,瞬间将蜘蛛烧成了灰烬。
这位毒修单手拍地而起,身影直直入了雨中,瞬间雨势变小,渐渐变停,所有的雨水都汇聚在了他手中,只见他猛地甩出双臂,雨水如同一条翻滚卷动的巨龙直直打在骷髅的身上,霎时将其打碎,但洞里还不知道有多少。
闻人乄心一横:“我来请水咒!”
他说着咬破手指,虚空画符,咒曰:“合冥天地,河通昆仑,荡涤诸秽,得见光明,奉玉清清华境元始上帝令,聚!”
霎时屋外的雨水如同灌进江海般直直往洞中灌去,这洞犹如无底洞般,似乎多少雨水都能接下。
闻人乄可等不及这个洞灌满,他待灌得差不多时,又一道符横呈面前,不过这符咒似乎特殊,带着金光,闻人乄心痛:“这可是我给人看了三天风水赚的钱买来的金光符啊!”
还是咬咬牙用咒催动:“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恒那,洞罡太玄,元始玉文,祛鬼延年,今行四海,八荒知闻,凶秽消荡,遁气长存!急急如律令,去!”
金光符闪烁着打进了洞中,不多时雨水停止,洞外先前被打散的骷髅化作烟雾散去,洞口金光如同一张网罩住了洞口,金光闪烁几下,恢复了平静。
闻人乄摊到在地,大口大口喘气,半晌他侧头望着那位毒修,用嘶哑的声音问:“兄台,你......”
他觉得身下忽而柔软,而后身下的土堆忽地碎裂,他瞪着眼,清晰的感受着下坠感,入目似乎是半座山都陷入了地里,飞石草木漫天都是,在这急速坠落中,他终于是撑不起眼皮,沉沉昏了过去。
这一昏真是十分彻底,好似昏了很久,对于闻人乄来说,这一觉睡的真是踏实。
他翻了个身,头昏沉沉的,似乎还想再睡,但偏生脑海还算清醒,能感知身侧的动静。他强撑着睁开眼,心道不会又落在了个遍地骷髅的地方吧?结果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头顶有一丝丝光亮透进来。
是个地洞,还是个很大的地洞。
他坐起来,驱动打不断,打不断瞬间散发出绿色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闻人乄瞬间清醒了,这竟然是个祠堂?墙壁上密密麻麻都是牌位,四周一圈矮桌,上面供奉过的东西早都霉烂到看不出模样了,有一条暗道不知通向何处,想来是出口也说不定。闻人乄站起来,他脚下是带下来的尘土,枯枝飞石堆了正中满满当当,他只得几步跳下来,这才发现自己腿脚似乎是被飞石砸到了,动一动简直剧痛难忍。
但当下只能先出去再说,于是他缓缓给伤处输了点灵力稳住伤势,这才轻手轻脚顺着暗道往前走,看洞外的天色,现在应当是晚上了,晚上东西多,可不是好时候。他不自觉放轻脚步, 生怕惊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却在经过一处狭小的裂缝时,猛然刹住。
他喉头动了动,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的确是有些细微的动静,在四下静谧的环境里格外的引人注意。
他侧身贴着墙壁缓缓挤进来,却在尽头处顿住了。
这里面是个小的石壁房间,里面堆满了器物,似乎是个陪葬品房间,这时正中几颗夜明珠正闪闪发光,照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影格外清晰。
是那位毒修,他也一起掉下来了?
闻人乄正想着要不要结个伴一起出去,但一想这位兄台从始至终都没有理过他,一时间又有点泄气,正犹豫间,他看见这位毒修从怀中摸出个精致的白瓶子,但里面爬出来的东西却惊得闻人乄冷汗直冒,只见一条蜈蚣顺着这毒修的指尖钻进了他身体中。
闻人乄有点恍惚,他难道是在修炼吗?用这种方式?而且他应该十分痛苦,竟然连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真是令人敬佩!
毒修很快就捏碎了手中的瓶子,碎片扎进了血肉中,有血腥味飘到了闻人乄鼻子里,他有些不安,不知道这血腥味会不会吸引什么不速之客。他一边不安,一边犹豫是走还是留,便见这毒修身体猛地弹了几下,而后忽地倒地一动不动了。
不会是死了吧?
闻人乄在多管闲事和行善积德之间犹豫了半晌,心想着反正这地方前路未卜,不如先看看这位毒修,或许结伴出去胜算能大些?
他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才终于发出点声音来。
按理这位毒修应该发现了他才是,但为何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真的死了?
闻人乄索性清了清嗓子,那位毒修还是没有动静,他都这么大声了,不会是真死了吧?闻人乄蹑手蹑脚从缝隙里挤出来,反手把打不断推到了石缝里:“嘘,好兄弟你在这里呆着,防止出不去。”
打不断闪烁了两下,又变成了一根普通竹棍。
闻人乄鬼鬼祟祟走到毒修背后,说道:“兄台?兄台?在下纯属路过啊,不是有意冒犯的,你别找你那些兄弟来找我茬啊,我是好心关心你。”
仍旧没有动静。
闻人乄这才大着胆子把人翻过来。
斗笠已经歪了,黑纱胡乱裹在脸上,闻人乄扯黑纱的时候其实没有想太多,纯粹是觉得如此贴在脸上不妥,单纯的想要拨开罢了,但扯完了,就有点后悔了。
看来八千修门不止奇人异士多,这么好看的人竟然也真实存在!怪不得要用黑纱挡,不挡的话谁顶得住啊!
闻人乄看着这张轮廓分明的脸,精致到仿佛每一寸都是精心雕刻,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下颚线锋利,好一个俊朗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黑纱从他指尖滑落,重新遮住了这张绝色的脸,一双手已然悄无声息的捏住了他的脖子!
闻人乄僵直身体,抬起双手,急忙解释:“兄台,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恰巧看到你在这里,才过来看看,你这是怎么了?是否伤到了哪里?”
他这边诚心诚意说着,那边却往打不断那里大叫一声:“是谁?”
打不断随着他的一声呼喊,识趣的猛然撞击了一下墙壁,成功吸引这位毒修的注意力,闻人乄趁机一掌拍他他捏住自己脖子的手,往后隔空翻了几个跟头,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但他显然想的太美,虽然他动作确实是快,这位毒修也确实被他恍了一下,但他才落地,这位毒修已经几步到他面前,一掌拍向了他。
闻人乄瞬间真切的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那是他过去无数次切身感受过的东西,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不过比起以往,显然这一次他还感受到了一股说不明白的压迫感。
在这巨大的杀意与压迫感下,他挥手隔空召来打不断,打不断却似乎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道控住了一般,直挺挺的挂在他不远处,但他就是够不着!
这是什么邪术?
天州能人异士果然很多!
他被逼得不停后退,甚至于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打不断不在他手中,他所有的招式都似乎被压制住了,根本使不出来。
他算是明白了,也许一开始他进来这毒修就发现了他,只不过是知道他一定会死,所以才不在乎让他多活一会儿。
闻人乄被对方一掌拍到了墙上,他捂住胸口,还未来得及转头,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他知道他立刻就会死在不知名的力道下,甚至于这位毒修连毒物都没召唤毒物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偏过头,闭上眼,最后一刻前他脑海中浮现了老叫花子的身影。
不错,洛小公子叫的对,他的确是个叫花子。
至少在老叫花子死之前,他一直都是个小叫花子。
老叫花子终其一生也未能走出阙端,再去见一见他魂牵梦绕的中原故土,他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了闻人乄身上。
闻人乄有点悲哀的想,让你个老叫花子说对了,天州能人异士实在太多,他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叫花子哪里应付的来?!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果然不是人人都像他这般和善,轻易不造杀孽,还很唏嘘,为何这么好看的人,下手却这么狠毒!
他闭上眼很久,料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四周反而平静了下来。
待他缓缓睁开眼,打不断在他身侧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急忙伸手拿了过来,再扭头一看,先前那位毒修不可为何半跪在他不远处,手捂着胸口,黑纱一晃一晃,似乎正在死死盯着他。
闻人乄奇怪:“唉?”
他一瞬间如是负重,甚至有点开心:“我就知道你不会杀我,你这么好看,怎么能杀人呢!”
他坐起来,那位毒修便往后退了一退。
他站起来,那位毒修又往后退了一退。
闻人乄心道,你刚刚还要杀我,怎么好似还怕起我来了?
于是他讨好道:“那个兄台,我真的没有恶意,你瞧咱们现在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不如做个伴一起出去,不是很好吗?”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等他话说完,这位毒修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嗬!
怎么看起来好像是自己打伤了他一般?
闻人乄慢慢走过去,试探道:“那个,兄台,在下略懂一些医术,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帮你看看。”
此时的毒修非常虚弱,浑身都在颤抖,应该根本没有力气杀他,闻人乄在他面前蹲下,果然对方似乎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被他轻易就握住了手腕。
“有蜈蚣在你身体里,你是在修炼吗?”
他想顺着他的手腕观察蜈蚣,但这位兄台不愧是裹了一身黑,别说手腕,脚腕都没有露出半点皮肉来,什么也看不见,总也不能把他衣服脱了吧,那多失礼。
闻人乄索性将他另一只手拿起来,一掌对了上去,瞬间源源不断的灵力顺着手掌蔓延进了对方的身体里,对方颤抖的幅度小了下来,似乎有作用。
闻人乄索性坐下来。
“兄台,别的我没有,灵力我多得是,你呢也不必谢我,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出去。”他歪头笑了笑:“唉,我这个人呢,说话虽然不是很算话,但也有算话的时候,我说就当没看见阴灵核就是没看见,所以你不必防着我,你就算是毒修又怎么样,八千修门看轻你,我可不会,我又不是修门的人,所以你尽管放心。”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这位兄台就是不说话,闻人乄忽而觉得不对,莫非这位兄台,是个不能说话的?
他仔细看过去,发现这位兄台虽是半跪着,头却略微低垂,难道是昏过去了?同时这只蜈蚣从他指尖钻出,在出来的瞬间自燃成灰。
闻人乄见他如此,也没想着撤回灵力,他就着这个姿势,源源不断给他输送灵力,不多久,他便闻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这香味他似乎在何处闻过,闻人乄凑近对方,细细闻了闻,果然,这股淡淡的香味是这位兄台身上的。
闻人乄有片刻恍惚,他输送灵力的手微微颤抖,而后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去掀黑纱,黑色的面纱下,这张精致的脸眉头紧蹙,在闻人乄望过去的瞬间,抬首睁开了眼,直直对上了闻人乄的眼眸。
闻人乄微微弯起嘴角,对方一张轮廓分明,线条锋利的脸,却有一双清澈透亮又圆又大的眼睛,淡色的瞳孔映着夜明珠的光芒,如同一轮浅色的圆月。
虽然违和,却格外好看。
大约就是神仙吧,是谁说世上没有神仙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