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歌硬着头皮迎上涅瓦纳的目光，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时候来找她。
可是手术果实的交易时间就定在一个星期后，就算黑港的船航行速度比罗他们的小船要快，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耽搁。罗他们可是昨夜就出发了。
布歌拘谨地绞着手指，谨慎地开口：“海军得到了手术果实的消息。”
“哦？说来听听。”
“……有一群海贼意外得到了手术果实，海军开出了50亿贝利的价格来买它。交易地点定在了名叫鲁贝克的岛屿，时间是六天后。”
涅瓦纳屈起食指在桌上漫不经心地敲了两下，这是她思考时会有的小动作。
她意味深长地说：“手术果实啊……那个叫罗的小鬼还真是好命。”
当初她把布歌从海里捞上来的时候，布歌的身体状况简直一言难尽，任何医生都给出了令人失望的答案。她当时也考虑过用手术果实来救布歌的命，然而恶魔果实的消息千金难买，更是有价无市，能在什么时间碰到什么果实这种事，完全是看运气的。
布歌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涅瓦纳本以为那个罗已是必死无疑，所以才由着布歌和他玩闹。虽然她不喜欢太闹腾的小孩，但这孩子每天小心拘谨到有点死气沉沉也不好玩，罗的出现简直恰到好处。
而等过几个月，他的时间走到尽头，届时药石无医，她也不用忧心罗对他的影响力太大的问题，顺便还能再给布歌上一课：他其实是内心十分柔软善良的孩子，对于死亡这种事，他得多经历几次才能习以为常。
谁知道布歌没能等到，这个罗却是等到了。真是好命的家伙。
她一向不喜欢太好命的家伙。
“他们俩呢？”涅瓦纳问。
“……已经出海往鲁贝克去了。”布歌小心翼翼地把罗摘出来，“多弗朗明哥一把消息递过来，柯拉松就决定动身了。”
涅瓦纳没对他们擅自离岛，而岛上守卫居然没人发现、没人通报这点说什么，而是饶有兴趣地追问：“这消息是多弗朗明哥告诉他的？”
布歌点头：“所以我担心有诈……”
“那倒是不至于。”涅瓦纳随口说，“他要是想把这二人骗过去的话，没必要把海军扯进来，其它借口有的是。不然柯拉松到地方后没发现海军的军舰，反而要生疑的。手术果实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半晌后她笑了笑，说：“但多弗朗明哥不怀好意应该也是真的。”
布歌：“…………”
布歌只看着她不说话，神情有点可怜巴巴的。
涅瓦纳含笑看着布歌，欣赏了一番后，才爽快道：“行，没问题。你担心的话，就去看一看吧。”
布歌心下一松。
“我去会会那个多弗朗明哥，你去看看你喜欢的小朋友。”
布歌慢半拍地从她话里听出了什么。
“没错，我对那两个人没有兴趣，就算他们死了，也跟我没半点关系。”
她微笑地看着布歌：“怎么样？想想那小鬼的尸体躺在你面前的景象，你还敢去吗？”
布歌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单是回忆起昔日染满鲜血的甲板和船舱，他就忍不住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父母死去时的面容深深地刻在了他脑海里，像是一道诅咒，挥之不去。
但半晌，他咬咬牙，居然说：“我可以救他！”
“咦？”这下涅瓦纳终于提起点兴趣。
“你开发出念能力了？”
养小孩是个漫长的过程。
涅瓦纳在布歌7岁的时候把他从海里捞了上来，四处寻医无果，又实在舍不得长着这么一张好脸的人病恹恹地死掉，便用了点不科学的手段。
所谓念能力，就是人体内的生命能量。
这种力量比科学或是恶魔果实的力量要更唯心，等修炼到了一定程度，便能做到原本以为不可能的事。
根据她知道的信息，念能力最好的开启时间其实是12岁左右，但是无奈，她再不想想办法，这孩子真是随时都能死掉。拜那些彻底掏空改造他身体的药物所赐，他会在死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保持着这样美丽的姿态——但涅瓦纳又没有恋尸癖。
涅瓦纳手把手教会了他念能力，然后对他说：这是能由你亲手握住的武器。
从来都处于被凌辱、被掠夺、被支配的一方的孩子眼中闪过了惊人的神采，想也不想地抓住了这根从天空垂下的蜘蛛丝。他受够了那种无力的姿态，所以尽管这蜘蛛丝被毒液淬成了黑色、尽管它未来可能会断掉也舍不得放手。
他怕黑、怕冷、怕水，还身体不好、体力不支、手脚无力，在深夜的海里要么被淹死，要么泡上几个小时然后失温没命。但饶是如此，他从海军基地里逃出来后，还是想也不想地一头扎进了海里，追寻那可能等同于死亡的出路。这孩子最不缺的就是勇气，其次是决断力和意志。
布歌自从掌握了念能力的基本修炼方法，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开发出念技来。然而这种招式的开发不是说着急就能立刻做得到的。
涅瓦纳说过，每个念技都是独一无二、映射灵魂的，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个念技。他得先看清楚自己，才能够开发出属于自己的招式来。
“嗯，虽然只是雏形。”布歌抿着唇道，“我还没有试过，但应该能成功。”
涅瓦纳其实也没想到布歌居然真的已经开发出招式了。他毕竟年纪还小，虽然她不曾表现出来过，但这孩子对她来说只是个乐子，无聊的时候宠一宠逗一逗，不管是他的反应还是周围人的反应都相当解闷。
如今他能有这副表现，还真是超乎预期。
涅瓦纳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布歌立刻小碎步蹭了过来，委屈地抱住涅瓦纳：“……您刚刚吓到我了。”
涅瓦纳把人搂进怀里，捏了一把脸颊的软肉，笑着说：“说说你的能力。”
布歌老老实实说：“我不是一直有在画画吗？前两天我画了一张画，然后就……”
“你的能力跟画有关？”
“应该是。虽然我还没试过，但我有种感觉，如果我对着它使用念能力，它就能活过来。”
涅瓦纳指尖摩挲了下小孩的侧脸：“你不是特质系吗？这能力听起来像是具现化系的。”
布歌眨巴了下眼睛：“我也不知道。”
“乖孩子。”涅瓦纳说，“好好打磨下你的念能力吧，最好能让他们活着离开那座岛。他们抢了海贼和海军都想要的东西，后续也免不了被各方追杀。重伤离开的话，指不准就死在半路上了。”
“……好，我知道了。”
涅瓦纳换了艘船，没带太多人，备齐食物和水后就轻装上阵了。如无意外的话，她这趟只是出门打个多弗朗明哥，用不着太麻烦。
而另一方面，念能力完全还是个未知数的布歌在上船后直接闭门不出，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他说一不二的监护人既已撂下话了，就绝不可能再出手帮他们一次。
布歌都来不及委屈她为何半个月前还允许他跟罗交朋友，半个月后就一副想他死的样子，就一头栽进了画稿里，勤修苦练钻研起了自己的念能力。
这种被称作念的能力就像是从身体内溢出的‘气’，用涅瓦纳的话来说，就是念能力能让一个人发生质变，但以布歌的视角来看，这些如流水般难以操纵的‘气’顶多就是个拳套或护甲。打个比方，他原本一拳打出去能造成10点的伤害，在将念覆盖上拳头后，夹杂着念的攻击能造成20点的伤害——翻倍伤害哎，听起来很厉害是不是？但如果罗一拳出来能打他100点血呢？如果涅瓦纳的一次攻击能达到四位数甚至五位数呢？
练了三个月后，布歌已彻底觉悟。
就算涅瓦纳帮忙吊住了他的命，他这辈子也别想着能依靠身体力量战斗，那是纯纯异想天开。布歌不得不把全部希望寄托于念技上。
据说，所谓的念技都不是量变产生质变，而是单纯的性质发生了变化，是受意志和目的影响而出现的‘必杀技’。
布歌不懂，布歌不明白。
反正他是捣鼓不出来。
什么意不意志的，他根本摸不到半点头脑。
这样的窘境持续到了昨天傍晚，在他匆忙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画的Q版简笔画完成的一瞬间，他看着那画，突然间有了一丝明悟。
隐约之间他生出种感觉：如果他认为罗是画上这副样子的话，那他就会变成这副样子。
那瞬间布歌只觉得匪夷所思。
画画是他自小的爱好，从最初的简笔画涂鸦，到后来父母会给他买画纸和画笔，再到后来涅瓦纳也会允许他腾出些时间来画画。他从未考虑过这也能算作一种战斗。
所谓的必杀技，不应该是一招用出来然后惊天地泣鬼神，要么炸开岛屿要么劈开大海吗？他这一笔下去，让画中人活过来算个什么？
尝试修改了文案，好抓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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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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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