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凯兰举行婚礼之前,秦可情必须得待在别墅里,哪儿也不许去。
翠西最近发现小姐总是有些闷闷不乐的,她简直安静到有些过分了,只有在弗洛拉和薇拉她们来家中做客时,那带着愁意的眉才会舒展一点。
在某一天,秦可情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家的花园里看书。
一阵悠扬的笛声入耳,它就像无穷无尽的长河,丝滑悦耳,娓娓动听,听之让人浑身舒畅。
秦可情让仆人搜遍了整个别墅,也没找到笛声的来源。
往后,每天秦可情来花园里都会听到那阵婉转而抚慰人心的笛声,她甚至怀疑这阵笛声被施了魔法,就连园丁听到那笛声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剪刀声比以前更有力。
园丁说:“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美妙的笛声,真是太美妙了。”
这阵笛声维持到了婚礼的前夕。
原本只在她出门的时候有,但是现在她坐在二楼,翠西帮她试着胸前的珠宝项链,一阵笛声又从远处响起。
秦可情打开窗户,随着风声灌入,那阵笛声也越发清晰。
她看到远方的荒野里,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背对着她,他有一头美丽的像瀑布一样的金色长发,几乎和远处的夕阳交融在一起,手里的长笛一改往前的悠扬,时而宛转时而高亢,又最终变得圆润柔和,缠绵悱恻。
翠西惊讶地看着那个背影:“原来一直吹笛子的是这位大人,大人简直太有才了,我听过宫廷里的乐师吹笛子,和大人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呢。”
他转过身,巨大的黑色羽翼从后背伸了出来,遮住身后的残阳,外面的世界一瞬间变得漆黑,光明像是被他吞噬掉,普天只剩下那片洁白的长袍。
秦可情关上窗户。
那身洁白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一串洁白的乳鸽滑过天空。
它们停在大教堂,秦可情被这些小东西吸引了视线,有些走不动路。
凯兰握住了她的手,她才猛然回过头。
他安抚地朝她笑了一下,上台阶时亲手帮她提起来白色礼裙。
不得不说仅凯兰的外表而言,完全不像他的真实身份,金子光泽的长卷发披在身后,身穿白色的燕尾服,面容俊美立体如神邸,要是后背上加个光环那外表和神也没有区别了。
但是除了自己,谁又知道他背后是一双黑色翅膀呢?
“冷吗?”
他淡色的唇轻启,眼睛扫视过她露出的纤细肩膀。
“你说呢?”
即便是在国王与王后面前,她也毫不遮掩自己的冷漠,黑色瞳仁像是静谧的夜晚。
他吩咐下人拿来一张白色的羊绒披肩,披在她的肩上,但她却略微挣扎了一下,凯兰沉声说:“你才来这里没多久,等到了冬天,黑森林的寒流就会吹到奎德帝国,这里时常会发生冻死人的状况,所以,你必须适应这一切。”
说完他的嗓音又软了下来:“噢,伊芙琳,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烦恼,只会拿她那双充满了故事的美丽眼睛盯着你,偏偏你说又说不得,用稍微重一点的语气对她说话,自己反倒心疼起来。
秦可情垂下眼,接过披肩。
但是在外人的眼里,只会是新郎心疼新娘挨冻为她拿来一张披肩,而美丽的新娘欣然接过了新郎的好心。
王后看着教堂上那对无比般配的情人,抹去脸上的眼泪:“看啊,哥哥,现在是凯兰此生最重要的时刻,他现在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能够独挡一面的人,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们的家族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艾尔维斯坐在座位上,脸色似阴雨欲来。
这场婚事是教皇亲自为两人主持,当教皇念完誓词,开始询问两人是否为自愿结合。
“凯兰·杜兰,你是否愿意与她缔结婚约,无论顺境逆境,你都会珍视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凯兰那双海洋般广阔的眼睛充斥着无限柔情,扫过她脸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我愿意。”
“伊芙琳·加菲尔德,你是否愿意接纳他作为丈夫,生死不弃,以真心延续你们的未来?”
秦可情握紧手中捧花,张了张唇。
“她不愿意!”
艾尔维斯猛地站起来。
瞬间,教堂上一片哗然。
佐伊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这是谁,我的光明神啊,快来管管他吧,真是个无理的家伙!”
法比安把她拦下来:“不行,不行,佐伊,冷静下来,这位你我惹不起,他就是艾尔维斯王子,那名赫赫有名的铁手腕!”
佐伊坐下来,皱眉不可置信道:“你说这个毛头小子就是那个以暴制暴的王子,看着简直太年轻了,不过看来的确是有那股魄力,但是他为什么要破坏伊芙琳和凯兰的婚礼?”
“还能因为什么。”法比安把视线投到站在宽阔大教堂上的伊芙琳。
她就像明珠一样耀眼到让人移不开眼。
凯兰抓住她的手,和艾尔维斯对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艾尔维斯眼睛放到被凯兰握着的那只手,他曾经触碰过,他知道那手感相当的柔软:“事实上,我完全知道,伊芙琳并不爱你,这事你也知道。”
所有教堂里来的客人瞠目结舌,莫不惊讶。
艾尔维斯不是一向厌恶这位伊芙琳小姐吗,甚至专门向王后请求取消她和凯兰的婚礼,可是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够了!”
王后打断他的话:“这场闹剧到此为止,艾尔维斯——”
“还记得教皇殿里的那些骑士吗,”艾尔维斯冷笑,“伊芙琳的情人就是他们其中一个,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伊芙琳妥协嫁给你,但是你完完全全拆散了他们!”
凯兰那副温和的样子完全消失了,面色冷若冰霜:“艾尔维斯,你故意在我的婚礼上说这些,有考虑过伊芙琳的感受吗,一点也不怕她的名声损坏吗?”
“你一点也不在乎她嫁的是谁,说出这些话只是因为她嫁的人不是你。”
艾尔维斯冷笑:“那又怎么样,至少比嫁给一个逼迫她的人好。”
王后站起身,一个是她的心血,她的延续,一个是她的骨血,她的希望,曾经相互扶持,情同手足,现在竟然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
她看向那个一言不发的人:“伊芙琳,别再看戏了,你该说点话了。”
伊芙琳垂下眼睛。
艾尔维斯朝她伸出手:“跟我走。”
凯兰抓着她的手骤然握紧,又猛地松开。
伊芙琳只是静静地看着艾尔维斯,丝毫没有要和他走的意思。
当天,这桩丑闻被王后扼杀在摇篮里,她下令谁要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就会把他终身监禁。
凯兰的管家是个面色灰白的老头,秦可情可以百分百肯定他不是人,他总是用鼻孔看着这个刚嫁进来的公爵夫人,包括城堡大厅挂着的两个人的巨大油画。
这张油画是凯兰雇佣了当地最好的画师画的,具体内容画的是他们的婚礼。
这位女主人相当的难画,画师画了百张废稿,才画出来这位女主人千分之一的绝色。
尽管凯兰还是不太满意,但是它最终取代管家选的艺术照,被挂在了城堡大厅正中间。
让这位管家更不满的是,从伊芙琳嫁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没有早起过,从来没有,因为每天管家为她端去午餐时就发现她的房间漆黑一片,一点灯光都没有。
“中午好,夫人的午餐。”
管家昂头,露出两个黢黑的鼻孔,高高举着餐盘。
翠西从漆黑的房间里伸出头,她甚至当着这位绅士管家的面打了个哈欠,毫不客气地接过来餐盘:“真是麻烦你了,小姐暂时还在睡觉,先给我吧。”
管家差点被气撅过去。
跟随凯兰千年,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个对公爵爱答不理还懒惰成性的娇蛮小姐!
但是毕竟是主人喜欢的人类女子,管家只好把这股气憋屈地忍了回去。
城堡大门打开,管家早已等候多时,立马上前迎自家公爵,颇有点告状的意味:“大人,您都回家了,她还在床上睡大觉呢。”
今天对比时常阴云密布的王城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凯兰摘下手套,听到管家的话,语气没什么起伏:“夫人想做什么让她做吧。”
秦可情听到外面的动静,打开窗户决定偷听一会儿他们的说话。
他一直注意着二楼那么小窗口,看到她的窗户开了,对她俏皮地眨了两下眼睛。
她还看见凯兰比了一个口势。
秦可情轻轻地笑了。
她假装摆弄着阳台上的漂亮花朵。
凯兰在楼下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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