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露水凝在青瓦上,陆府的乌漆角门在雾气里慢慢打开。
陆府的管事嬷嬷人还没出来,那发髻上的长金簪子就先从门缝里探出了个头,在晨光里闪得直晃人眼。
刘伢婆眼尖,立马扯着嗓子凑上去:“哎哟喂,赵姐姐,您今日可真是格外贵气!这头上簪子是老夫人赏的吧?这满府啊,也就您最得老夫人青眼!”
赵嬷嬷斜睨了她一眼,也不答话,目光从伢婆身后的那二十几个小丫鬟扫过,蹙眉道:“怎么这回就送了这么几个?”
刘伢婆连忙道:“这次虽少点,但却是仔细挑过的,都是齐整的人儿,保准主子们满意。”
这二十几个小丫鬟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但最后面有一个脊背格外的挺,在一片怯懦中显得很是出挑,赵嬷嬷不由多看了两眼。
“排成一列,鞋底在外面蹭干净了再进来。”她甩下一句话,直接转身进门。刘伢婆连忙招呼着丫鬟们跟随其后。
赵嬷嬷径直走在前头,步子迈的不大不小,裙角纹丝不动,这高门大户的规矩刘伢婆早看过无数遍,但每次看还是忍不住咂舌。
进了府门,青石板路两侧是修剪得齐整的花木,松柏苍翠,中间点缀着几株开得正好的海棠。不远处是山石流水,假山堆叠。再往前,一道曲折的回廊横贯东西,檐下悬着风铃,风一过,便荡出声响。
这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透着股文墨浸润过的雅致。
队伍中几个小丫鬟已经看呆了,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磨蹭什么呢!”刘伢婆瞪了一眼,抬手要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就在这时,拐角处忽然冲出来一个靛青衣裳的丫鬟,笔直撞在刘伢婆身上。在刘伢婆的吱呀乱叫声中,丫鬟手中的燕窝盅直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响,摔了个粉碎,滚汤泼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赵嬷嬷盯着这一地狼藉,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你是哪院里的丫鬟,要反了天不成!”
“嬷嬷饶命!”小丫鬟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奴婢,奴婢是夫人院里新来的银杏,奉命给三小姐送燕窝........”
说着说着她便开始磕头:“求嬷嬷过会再罚奴婢,三小姐每日辰时二刻便要喝燕窝,晚一刻也不行,若是误了时辰,三小姐定会要奴婢好看!”
“三小姐?”刘伢婆本来还因被撞了捂着腰龇牙咧嘴,这时立马声音又拔高了:“三小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上次.........”
“闭嘴。”赵嬷嬷冷着脸看向小丫鬟银杏:“我可救不了你,现炖燕窝少说半个时辰,如今已卯时三刻,神仙也来不及,你自己去与三小姐告罪吧。”
银杏一听,哭的更厉害了,几乎要背过气去。
赵嬷嬷越发烦躁,恨不得能当场发卖了这惹了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小丫头。
只是,三小姐的脾气她可太知道了,娇纵的没数,还动不动对府内丫鬟又打又骂。这事虽与她无关,但她作为管事,出了事却不管不顾,误了主子的时辰,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刘伢婆在旁边搓着手干着急:“要不.......”
“来得及的。”
一道清冷的嗓音忽然响起。
众人回头,只看见丫鬟中最后排站出来一个穿灰布衫的。明明是洗的泛白的灰色衣裳,穿在她身上却素雅至极。一张白玉雕就的鹅蛋脸,眉如远黛,眸若寒潭,很是清丽。她身子薄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但背脊又挺的笔直。
她抬眸:“用井水熬制,可省两刻钟。”
说完,她便缓步一样直接上前,蹲下身,仔细看地上洒的燕窝,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燕窝发的太过了。”她声音很淡,却字字清晰:“银丝已散,不成缕状。"她捻起一小丝,在晨光下细看,“火候也过了,燕窝入肺生气,入肾滋水,这般炖法,营养全失,如何养颜。”
这丫鬟站起来,向赵嬷嬷行了个礼:“奴婢逾越,只是想替嬷嬷分忧,”她仰起脸:“若用井水兑枇杷露,文火慢煨一刻钟,不仅省时,汤色更清,润燥养颜之效反而更佳。”
赵嬷嬷有些怔住,竟然没有立刻出声,只是仔仔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丫鬟一番。
“你怎的懂得这些?”她眯着眼问。
“家中曾开过药铺,奴婢也跟着学过一些,铺子里请的老郎中,常给城中夫人开养颜方子,奴婢便从他那学了不少。”
赵嬷嬷果然在这她身上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药香,似乎是从她腰间那边角都磨的发白的荷包里散发的,看来还真懂得点医理,这在下人里可是极少有的。
赵嬷嬷随即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银杏怒喝道:“还不快照着去做!等着三小姐扒你的皮吗!”
银杏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就去了,赵嬷嬷这才神色放松了点,问道:“你倒是机灵,胆子也大,叫什么?”
“奴婢凌青。”人如其名,倒都是清清冷冷。
赵嬷嬷点点头,指了指身边:“站最前面来吧。”
凌青应了声是,在其他丫鬟羡慕的眼神中,走到队伍最前端。她扫过眼前的院落,面色仍然平静如水,心里却是万丈波澜。
绕过无数个回廊,只看见一重又一重的院落延伸向远处,仿佛永远望不到尽头。高耸的飞檐上蹲着铜铸的脊兽,正冷冷地俯瞰着她。
陆府,远比她想象的要大,规矩,也远比她想象的多。
凌青微微垂眸,粗布衣袖下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这样的高门大户,丫鬟的日子从来都是如履薄冰。一个不慎,轻则挨板子,重则丢了性命。可她必须在这里待下去,找到姐姐。
四个月前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姐姐叶清涟。
那日黄昏,残阳如血,姐姐拿了两个包袱,急匆匆翻身上马,那匹枣红马也焦躁的踢着前蹄,喘着粗气。
她那时并未当回事,只是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你去哪?”
“你和爹爹说,我去临县找姑母。”姐姐强挤出个笑容,毫无往日的没心没肺。
她皱了皱眉,眼神凌厉的看过去:“到底去哪?”
姐姐慢慢收敛了笑容,正经道:“去做一件事,要不我于心不安。”说完,便扬起马鞭,喊了一声“驾”,马鞭破空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姐姐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三日后就回”,声音飘散在风里。
前三日,她瞒着父亲,直到三日后,姐姐并未回来。
第四日,她终于瞒不下去,告诉了父亲叶景菘。
父亲向来温雅如竹的脊背,瞬间佝偻了,眼神里全是慌乱,可他没有怪她,只是摸摸站起来,收拾细软。
“清涟虽然风风火火,但向来有分寸,定不会有事。”父亲看似坚定,语气却仍透着几分颤颤巍巍:“你去临县找她,我去京郊那边。”
她找遍临县,毫无姐姐的消息,便又去了周边的一些小镇。
直到一日,信鸽扑棱棱落在窗台。
“清涟踪迹现于京城,吾即往查,见此速来。”
那一刻,她以为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京城天子脚下,繁华热闹,姐姐定不会出什么事,去往京城,迟早能找到姐姐。
她永远记得自己进入京城那日的天色,铅云压城。
她盼望一家在京城团圆,最后只盼到一具盖着草席的尸身。
父亲死了。
她攥着信纸找寻父亲的落脚客栈处,途径护城河,只见一群人围着一具盖着草席的尸首指指点点。
“真是可怜呐,在河里泡了这一夜,模样都看不出来了。”
“还是个读书人.......”
她本想越过人群往前走,忽一阵风掀起草席一角——袖口上歪歪扭扭的竹纹刺进眼底,竹叶扭曲的都看不出是竹。那是她小时候想装孝女,偷偷拿绣花针给父亲绣的,父亲却笑着夸她,还说要穿着去衙门给同僚显摆,以致穿久了也不肯脱下来。
那一刻,她好像失聪了一般,周围人的议论声全都消失了。她木然地站在原地,想喊点什么,却喊不出声。
她忘记了自己如何拨开人群,跪倒在草席面前,她颤抖着手掀开席子,河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那浮肿变形的脸极为可怖,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父亲。
她想喊一声“爹”,可悲鸣卡在喉咙间化作一声呜咽。她死死咬住舌尖,铁锈味在口中炸开。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开,好像跟尸体毫无关系一样。
因为她知道,父亲是会水的,所以绝不可能失足落水淹死,一定,一定是有人害了他!
而这,绝对和姐姐失踪脱不开关系。她恨的想立刻手刃那幕后凶手,将他剥皮抽筋。可她做不到,她连当面去给父亲收尸都不可以,若是她暴露,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她不怕死,可若是她死了,姐姐就无人救,父亲的死因就永远不明不白。
她找了一处角落蜷缩着,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看到有官兵过来拉尸体去乱葬岗。
她跟随去乱葬岗,此时乱葬岗飘起了细雨。等到夜深,她用手一点点扒开湿土,指甲缝里嵌满泥血,她却毫无痛觉,只感觉浑身冰凉麻木。终于,她找到父亲的尸体,紧紧抱住,眼泪无声滚落。
她一向瘦弱,那天却背着父亲的身躯,在泥泞中出了乱葬岗。她将父亲拖上板车,一路回到家乡。
安葬父亲时,她发现了父亲身上有些许花粉,从未见过。她查阅书籍,才知道这是极少见的绿花杓兰。
而全京城.......只有翰林学士兼礼部尚书陆秉风的陆家才种植。
“你们在此站着,我去里面请各位主子。”赵嬷嬷的声音让凌青从回忆里一下子惊醒。
她微微低头,垂下眼眸,掩盖住情绪,仿佛那滔天的恨意从来没出现过。
她们此刻到了陆府主母的院子,院中栽着几株名贵的垂丝海棠,正值花期,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洒在汉白玉砌成的莲花池边。青瓦白墙的垂花门半掩着,匾额上写着“栖桐院” 三个泥金大字,字体写意温柔,但不知为何总透着一股冷意。
“夫人到——”
随着丫鬟的通传,湘妃竹帘掀起,一位夫人扶着丫鬟的手缓步跨过高高的门槛,她身着一袭月白缎面襦裙,上面绣着银丝云纹。腕间翡翠镯随着动作轻响,那上好翡翠衬得她肤若凝脂。她虽已年过三十,却温婉动人至极,这位显然就是主母陆夫人。
"给夫人请安。"
众丫鬟齐齐福身。凌青随着众人行礼,余光瞥向陆夫人身后跟着的几位女眷。
后面两位年纪长一些的,应当是府里的姨娘。左边那位着一身绛紫色衣裙,额间贴着艳红花钿,美貌惊人,明艳妖冶。右边的姿色略平,但看着脾气似乎挺好,脸上带着老好人一样的笑容。
凌青开始迅速对应自己入陆府前打探的消息,这位美貌姨娘应该是最得宠的萧姨娘,那位性子好的是育有一子的白姨娘。
两位年纪较轻的,自然就是府内的小姐。
前面那位站的离陆夫人极近,一身茜红色罗裙,眉眼间全是骄纵和矜傲,应当就是陆夫人的女儿,那位人见人怕的嫡三小姐陆皎了。她的目光挑剔着在丫鬟们身上扫过,手里不耐烦的撕扯着锦帕。
后面那位小姐长得和萧姨娘极像,却比她脱落的更加美艳动人,肤光胜雪,凤眼微挑,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就隐隐有点倾国倾城的意思,这是四小姐陆微。
刘伢婆又忙不迭地凑上去行礼:“老奴给各位主子请安,这次寻着这些伶俐丫头,马不停蹄就给陆府送来了。”
三小姐陆皎斜睨了刘伢婆一眼:“你这老货,真是睁眼说瞎话,一个个看着呆头呆脑,哪伶俐了。”
凌青听着陆凝的话,有点大开眼界。这三小姐还真是无礼地毫不遮掩。只是之前她查过,陆夫人林雪桐乃名门林家,祖上出过三位帝师,最是讲究诗礼传家。
可眼前这位三小姐........
她身后的丫鬟似乎在提醒她,却被她狠狠掐了一把手背,那丫鬟疼得眼眶发红却不敢出声。
这般做派,哪有半点教养的影子?
陆夫人林雪桐嗔怪地看了一眼陆凝,伸出手轻点了下她的头:“女儿家,说话要温婉客气些。下次再出言不逊,我可就要罚你了。”她嘴上说着要罚,实际语气并无太多责怪之意。
陆皎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一旁的萧姨娘捏着帕子轻笑:“夫人可真是好脾气,难怪孩子们都喜欢您。若是我的微儿说话不中听了,妾身早将她关在屋里罚上几天禁闭。”
她这一番讽刺味十足的话说完,院里瞬间寂静了。
过了许久,白姨娘尴尬笑了一声,打了打圆场:“夫人,看这些丫鬟,个个水灵灵的。妾身院子里倒是不缺人手,这次先让小辈们挑吧。”
林雪桐似乎没听懂萧姨娘言语里的锋芒,温婉一笑:“皎儿,微儿,你们去选吧。”
陆微福了福身子,挺着小腰板走了过来。那双贵气十足的凤眼扫过一众丫鬟,最终停在了凌青身上。
“就………”
“我要这个!”陆皎突然抢步上前,差点把凌青挤的向后仰倒。“这个归我了。”
“你!”陆微恼怒:“这么多人呢,你为何要抢我看中的!”
陆皎梗着脖颈,丝毫不让:“怎么就成你的了,我先喊的,自然是我的!”
凌青费九牛二虎之力才稳住身子,内心很想给这横冲直撞的丫头一个大巴掌,但她不能,她只能装作木讷惶恐的站在那,被这俩人抢来抢去。
“微儿,”萧姨娘似乎还嫌不够热闹,又在柴上添了一把火:“嫡庶有别,你是庶女,自然是得让着你的嫡姐的。”她特意在“嫡姐”两个字上咬了重音,生怕别人不知道陆皎以大欺小。
陆微听了这话,皱着的小脸慢慢舒展起来,漏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既然三姐姐喜欢,那妹妹就不和你抢了。只是想提醒姐姐一句,可别像之前一样打骂丫鬟了,要不然多少丫鬟都不够使的。”
“你!”陆皎甩开搀扶的丫鬟,指着陆微的鼻尖,气的浑身颤抖。
“好了。”
林雪桐温柔的声音劈开院内的剑拔弩张,她眼神看向站立着的凌青,微笑道:“叫什么名字?”
凌青闻言立马跪下,低着头沉声:“奴婢凌青,是‘翼翼众奇分,濖濖凌青照‘①的凌青。”
“哦?”林雪桐有些惊奇:“你读过书?”
“奴婢父亲曾是开药铺的,奴婢也少不了在铺子里帮忙,闲暇就看了些医书和闲书,也跟着郎中学了些医理。后来父亲去世,药铺被亲戚抢了去,奴婢一个孤女孤苦无依,便来此了。”
这并非虚构,的确有这么一位孤女,只不过不是她。
这孤女的父亲死后,唯一的药铺子被叔叔嫂嫂夺走,叔嫂还想将她嫁给当地七十老鳏夫换取钱财,她崩溃之下,上吊自杀。
凌青的父亲叶景菘是清水县主簿,可怜这小孤女,悄悄给她买了棺材下葬,所以凌青才知晓此事,此次来陆府,便借用了这孤女的名字和身份。
林雪桐笑意更盛,似乎很是赞赏:“懂医理的丫鬟不多,你又这般稳重,很好。”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立马定下凌青的归宿,凌青猜测她对自己并不是很满意,可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此次入陆府,她早已想好自己要去哪里,她这样表现自己,就是想进林雪桐或者陆皎的院子里。毕竟只有接近陆府主母,这个后宅的关键位置,她才能得到更多信息。
虽然陆皎蛮横无理,又蠢笨如猪,但这样的人也容易糊弄,比在林雪桐的院子里更要安全一些………
她想起之前那个打翻燕窝碗的小丫鬟,又看了一眼陆皎精心装扮的衣着首饰,忽然知道该如何说了。
“谢夫人夸奖,奴婢医术也并不深通,只是在药铺时,习得不少民间养颜秘方。有的方子可将陈年疤痕去除,保养肌肤的方子更是数不胜数。”
果然,陆皎的目光看过来:“当真?”
“回禀小姐,这是自然,奴婢的皮肤之前蜡黄粗糙,就是靠方子养成这样的。”凌青抬起脸,莹润欲滴的脸蛋白嫩的能掐出水。
“母亲!”陆皎跑过去扯住林雪桐的衣袖,撒娇道:“我院里就缺这样懂医理的。”
林雪桐却还是不置可否,只是轻笑着:“你整日又是燕窝又是珍珠粉,还不够你折腾的?凌青习得医术,去给你养颜,真是糟蹋才学。”
“老爷院里缺个研墨的,”她忽然话锋一转:“凌青既然识字,又如此识大体,去伺候老爷是最好的。”
话音刚落,凌青就敏锐地察觉到,萧姨娘和白姨娘略皱了皱眉,赵嬷嬷有些欲言又止。
她也终于知道为何这位陆夫人迟迟不下决定,敢情是觉得她长得不错,又识字,怕是个不安分的,生怕她哪天起了什么狐媚心思,不想留她在府里却又找不出理由罢了。
如今这么问,更是摆明了试探她。若是她真的傻乎乎应了,怕是会被直接找个理由扫地出府。
她假装没听出弦外之音,慌张低下头,掩饰住眼神里的冷然:“奴婢粗笨,帮夫人小姐煎个药做个活还好,伺候老爷笔墨是万万不可,只怕还不到一晌,就会闯下大祸。”
陆夫人轻轻蹙眉:“你能识字,定是伶俐的。”
凌青强行让自己打了个哆嗦,声音也带上颤音,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奴婢在药铺时就经常被父亲教训,只因奴婢虽学东西快,但没有眼力劲,更不懂察言观色。奴婢的父亲说奴婢是眼大无神,视而不见。”
这大白话直接把女眷们逗笑了,萧姨娘摇着扇子打趣道:“眼睛是大。”
林雪桐状似遗憾,叹了声气:“可惜了,老爷跟前的差事容不得出错,你还是先去皎儿院子里历练历练吧。”
凌青知道,林雪桐这是放心了。
她紧绷的身子刚刚放松了一些,忽然听见乐一道威严的声音。
“慢着———”
-①出自出自明代柳如是的《青青河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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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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