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盈从小就喜欢华丽的东西,而蒋川也想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宴会厅是提前一年预定的,布景和餐具、礼盒也是精心挑选搭配的。新鲜的红色玫瑰花瓣上还坠着水珠,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透着光亮。
“盈盈,先让表妹替我,我去休息室待会儿。”
陪新郎新娘一起敬酒,林羡也喝了几小杯,不至于醉,但脸颊的温度已经能感受到有所升高。
崔玉盈看了看在下一桌上坐着的陆扶里,又看了看林羡,点了点头,还特地给她指了方向,生怕她晕头转向地迷了路。
但即便是这样,林羡依旧绕着宴会厅走了一大圈后才到了休息室。
刚才走路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在椅子上坐下放松后反而觉得脚踝处又传来了隐隐的阵痛。
“嘶,真是我自作孽,早知道不穿这个带跟的鞋了。”林羡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今天是犯了什么霉头,都多久没有疼过的腰也像针扎的似的,动一下、疼一下。
林羡舒了一口气,熟练地从自己包里翻出了一版布洛芬,还剩三颗。
突然间,她想到了庄竹生一脸严肃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少吃布洛芬,是药三分毒。”把即将扣出第二颗药的手收了回来,就着身边的矿泉水,把一粒药咽了下去。
坐了一会儿,又喝了半瓶水,也差不多行了。林羡又重新穿好了鞋走出了休息室。
人生的特别就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个转角会遇见谁。
如果林羡能够预知未来,那她一定会选择在出了休息室后换个方向走。
预料之外的相遇,总会有些尴尬,夹杂着莫名的肾上腺素飙升而带来的情绪。
林羡和陆扶里对面站着,谁也没有主动朝前一步擦肩而过,也没有开口说话相互寒暄。
陆扶里的眼神光明正大的看着林羡,似乎想透过眼睛看透她的内心。
而林羡也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不同于陆扶里眼神中压制着侵略意味,林羡显得平静得多。她注意到陆扶里穿的还是运动裤和运动鞋,同以前的习惯一样。外面套了件薄绒外套,敞着怀,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
最后,还是林羡先开了口。
“陆扶里,好久不见。”
听见林羡的声音,陆扶里立刻收回了自己直勾勾的目光,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露出了个笑容给林羡。“好久不见。”
他提脚朝前走,却又在经过林羡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微微弯了腰对她道“前面直走,再朝左拐,就能看见崔玉盈。”
说罢,也不等林羡做何反应,便拐了弯,离开了林羡的视线。
怎么还一副拽拽的样,林羡在心里默默鄙夷。自己有这么路痴吗?多大个地儿啊,自己还能不认识路。
此时的林羡显然已经忘记了,十几分钟前,她还绕着会场转了大半圈。
*
婚礼主要是晚宴,等一切收尾工作都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林羡拒绝了崔玉盈要送她的好意,选择一个人慢慢悠悠地走回酒店。
她早已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外面裹了件长款羽绒服。但即使是这样,冬日里一阵阵的寒风依旧吹得她鼻头通红。
大概有多久没有这样一个人顶着夜晚昏黄的灯光在街道上走过了呢?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林羡也没办法说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没退役前,每次下了训总是会和队友一起,或拖着疲惫的身体只想赶紧回到宿舍,或一群人打打闹闹畅想着无限的未来。
而退役后,英国的晚上更是不敢单独出门,每次有个紧急事件必须出门都是要一边和艾薇儿打着电话,一边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快步走着。
辽城夜晚的街道上很是热闹,路边有序支着摊的小商贩不断吆喝着,大道上打着双闪的小汽车也时不时发出鸣笛的声响。空气里的味道十分复杂,但却比伦敦那些小街道好多了,总归都是熟悉的味道。
突然间,林羡的目光瞟过饭店门口的一对情侣,男孩笨拙的帮女孩围着围巾,但女孩的长头总会卷在围巾中,女孩也不着恼,静静地等着他将自己的头发一点一点地理顺。
那是条蓝色围巾,上面还有用来装饰的白色毛绒小球,比上当初她给陆扶里的那条,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林羡微微一愣,又是陆扶里,似乎回到了祖国的土地,那些与他有关的记忆便会应景出现。
那是她们还在悄悄摸摸地瞒着所有人谈恋爱的时候,那个冬天很冷,不知为什么就流行起了亲手织围巾。
林羡觉得,她也要给陆扶里织一条才好。于是啊,她下了训就拼命地压缩自己洗漱的时间,每天挤出二十多分钟,就这样整整用了一个多月,才织成了一条能带的出去的围巾,在春天到来之前给了陆扶里。
那段时间,陆扶里天天带着它,只要下了训,就必然能看见陆扶里的脖子上围了一条走线歪歪斜斜的蓝色围巾。
终于,有一天下训的时候有队友忍不住了,走近正在系围巾的陆扶里道道“你怎么最近天天围着它,你看着上面都是歪着的线,被商家坑了吧。”
陆扶里拍开他的手,又正了正自己的围巾。梗着脖子道“你懂什么,我最近喜欢蓝色!而且这条围巾的款式简单,我就喜欢这种的。”
这件事是后来白浩川描述给林羡的,说得绘声绘色,却挨了陆扶里的两下拳头。
想到这儿,林羡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真遗憾没能亲眼见一见那个场面。
刚走进酒店的大厅,暖气就扑面而来,林羡把自己一直藏在口袋里的双手又伸了出来。
电梯里还碰上了小的时候一起在省队训练的队友,她在三层,林羡在四层。还好楼层低,不然林羡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期而遇的老友叙旧,是林羡最应付不来的事了。
不过,刚和曾经的队友说了再见。电梯门口就又遇见了一个太过巧合的人——陆扶里。
见林羡出了电梯,他立刻掐灭了手中的烟,用手在空气中挥了挥以求烟味尽快的散去。
崔玉盈不是说她们不在同一层楼吗?这怎么回事?她可真不靠谱。林羡在心里暗暗的想。
“真巧啊。”林羡毫不避讳地用手掩了掩口鼻。
她是最受不了烟味的,曾经陆扶里也对香烟充满了新奇与探索欲,也曾躲在厕所里和白浩川一起偷偷地抽烟。不过,林羡的鼻子很灵,当天就发现了这件事,威逼利诱地让陆扶里不再抽烟。
而陆扶里呢,青春期狂傲叛逆,想把一切教练不允许的东西都试个遍,但却独独听林羡的话,答应了林羡不再抽烟就真的没再抽过。即便是后来他们长大了,不再受这些规定约束了,他也没再沾过。
在林羡的印象里,她出国之前,是没有见过陆扶里抽烟的。不过再一想,那时的她们已经分手了,自己见到的又怎么可能是全部呢。
他们已经分手了,陆扶里于她就是一个没有完全放下的前任。无论再怎么的放不下,前任终究是前任。
“对不起。”
“嗯?”
陆扶里突然的道歉让林羡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陆扶里没有理会林羡的疑惑,而是拉着林羡的胳膊朝旁边走了几步。
“我是特地等你的。”
这下林羡更困惑了。特地等她?等她干什么?总不能是老情人之间来叙旧的。
“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提分手?”陆扶里直视着林羡的眼睛,想要探个究竟。
“你喝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林羡避开了回答这个问题。
“我现在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就是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提分手。”
陆扶里说话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四下安静,林羡都不一定能听见他说的话。
“那你呢?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退赛?”
陆扶里的目光闪烁“我就是突然觉得花滑太没意思了,想换个生活,这个我当初不就已经和你解释过了吗?但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陆扶里喝酒从不上脸,现在也是。如果不是他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个问题,林羡怕是也看不出他已经醉了。他倒是没大变,喝了酒之后反而转了性,乖得很。
也不知道陆扶里究竟是喝了多少,怎么只会抓着“为什么”这个问题不放。像是掉进了黑洞,来来回回总问一句“为什么”。
林羡将身子半倚在了旁边的墙板上,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和陆扶里说话。
不是总说嘛,见面前慌乱,见面后内心反而平静。这已经是林羡今天第二次遇见陆扶里了,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能够坦然的直视着陆扶里问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如先问问你自己。”
对上了陆扶里略感迷茫的眼神,林羡又补充道“一声不吭地就退赛是因为觉得花滑没意思了,这个理由你自己信吗?退赛不提前告诉我,退赛后也不告诉我原因。你觉得我们还能谈下去吗。”
林羡语气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在这里补充一点,林羡是单人滑转双人滑的,陆扶里、白浩川是单人滑,程万是双人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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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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