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一朵一朵绚烂多彩,照亮了整座盛京城。百姓们纷纷驻足远望,欣赏这一番盛景。
嘲哳的声音盖住了丞相府的尖叫声。
熊熊烈火舔舐着祠堂,火光冲天,比天空绽放的烟火还亮。
单寒香醒来的时候就躺在燃烧的祠堂里。
她穿书了,穿成了一本古言小说《木香》的女主单寒香。
但此刻单寒香什么也来不及想,只想立刻马上逃出火场!
别人穿书都是醒来丫鬟伺候,怎么就她是葬身火海呢?
熊熊烈火像野兽一般将她团团包围,一步步向她逼近,进退两难,炽热的火焰高高窜起,扑腾着爪牙向她扑来。
单寒香想大声喊“救命”,才发现自己嗓子干丝丝得疼,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只听见祠堂外还有人在大声呼喊。
“香儿!香儿!”
突然,天空飘下零星的白,一点点铺在地上,融入烈火。
这是今年的初雪,正好也落在这除夕夜。
“下雪了!下雪了!”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扑灭了火势,而单寒香早已呛晕在火里,只依稀记得自己被一个女人抱着痛哭,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
是一阵啼哭声吵醒了单寒香。
一个穿着矜贵有些发福的中年女人正伏在单寒香床头泣不成声。
单寒香怯生生地睁开眼,满眼疑惑。
女人注意到她醒了,立马挺直了身子过来,早已泪流满面。
她虽然是上了年纪,也有些发福,但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却丝毫不减,眉眼间也端的是端庄大气,生得妥妥一个清丽佳人。
“香儿——”女人大喊一声,扑过来一把抱住刚刚起身的单寒香。
单寒香被她弄得不知所措,脑子一片空白。
女人随即又放开她,还攥着手帕的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一脸关切。
“香儿?”
她声音细柔,她像一株兰花般清冷温柔。
紧接着,两三个个婢女便也围了过来嘘寒问暖。
单寒香咽了咽口水,脑子开始飞速运转,没错,她穿书了,穿成了《木香》的女主,而女主是大盛朝丞相的嫡女,在看眼前这个女人,穿着如此不凡,通身气质脱俗,多半就是“她”的母亲兰夫人。
众人见单寒香迟迟不说话,疑惑地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也低下头不敢吭声。
气氛逐渐陷入尴尬。
兰夫人眼里的期待也淡了几分,覆上一层忧色。
可问题是,单寒香倒是大致摸清几人的身份,但她说不出话呀,刚穿来就发现了,她的嗓子压根儿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嗓子干得很。
单寒香手忙脚乱地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比了一个“叉”的手势表示自己说不出话。
几个婢女倒是没看懂,但兰夫人一眼便看出了不对,随即那眼泪又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泪流不止。
“都怪娘没有保护好你啊,香儿……”兰夫人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啜泣不止。
单寒香愣了两秒,轻轻地拍拍她的背给予安慰。
大夫说她的嗓子是被下了药,好在吞下的药量少,未伤及根本,只要好好疗养,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兰夫人又守了她好久,亲自喂她喝了药又伺候好女儿午睡才离开。
待众人走后,单寒香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开始梳理事情。
作为《木香》的读者,大致剧情都能烂熟于心的人,单寒香不久就理清了思绪。
在原书里,女主单寒香原本并不是丞相府嫡女,而兰夫人也只是个妾室,她一开始是个庶女,然而丞相发妻白夫人死后,兰夫人被扶为正妻,单寒香也自然而然成了嫡长女。
兰夫人是丞相单连堂的初恋,二人年轻时就已私定终身,奈何盛京的世道庶女不可为正妻,兰夫人秦蕙兰是家中庶女,最终只能为妾。
在兰夫人诞下单寒香不久后白夫人进门,她是个善妒的蛇蝎女人,想方设法想要除掉兰夫人,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亡。
而这场大火据说是白夫人身边的余孽放的,目的就是烧死单寒香,这样丞相府便只剩白夫人的女儿一个嫡女。
虽然原书是这么写的,但单寒香总是隐隐觉得不对劲,早不杀晚不杀,非得等女主长大了变聪明了再杀,这不自己找罪受吗?
不过小说哪里又能十全十美,多多少少也会有纰漏,总比那些无脑情节好得多。
那……嗓子呢?她的嗓子又是怎么回事?
单寒香撑着脑袋一筹莫展。
突然传来一阵小声的敲门声,少女轻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阿姐,阿姐,阿姐可是醒了?”
单寒香有些懵逼。
在喊她吗?
阿姐?
等等,她立刻想到了什么。
门被推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身材纤细,身姿窈窕,裹着一件雪白大氅,脸上稚气未脱,带着些婴儿肥,生得白玉无瑕,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小家碧玉的气质,又微微蹙着眉,一副柔弱不可自理的模样。
想必这就是白夫人的女儿,单寒香的二妹妹,丞相府的二小姐单温兰了。
单温兰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走近她,将药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便规规矩矩地挨着她坐在床边。
单温兰声音细小,怯怯的神情,始终不敢看她的眼睛。
“阿姐可好了?”
好?好什么好?可不就是她害的。
她想起来了,恶毒女二单温兰!给女主下药让她失声,指示忠仆杀人放火,她是嫡女女主是庶女的时候还没少欺负女主。
单寒香眼神里都不觉充满了厌恶。
见单寒香迟迟不说话,单温兰有些着急,眼眶竟都红了一圈。
她欲言又止,最后莞尔一笑,自顾自说起话做起事来。
“阿姐,阿兰给你熬了药,阿姐可要喝?”她端起药碗,眼神里微微有些期待。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略显紧张地等待着眼前人的回答。
单寒香没反应,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
谁知道是救命药还是毒药。
但很快她就打脸了。
她发现单温兰端着碗的手在微微发抖,细细看去,才注意到她的虎口处红了一片,像是被沸水烫伤后留下的。
在看看碗里热腾腾的药,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莫非……单温兰亲自给她煎药把手烫伤了?
可是这不对吧……
单温兰可是恶毒女二啊,书里描写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心狠手辣,就连跟随多年的忠仆也能在利用完后毫不犹豫送上西天。
可是再看看眼前人,竟然因为自己没有理她而在……偷偷哭鼻子?
难道是苦肉计?她是个白切黑?白莲花?
可怎么看也不像啊,倒像只小白兔,那种小说中的“纯情小白兔”。
单温兰眼睛红了一圈,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但身体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弧度骗不了人,她抿了抿唇。
“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阿姐!”声音陡然变大,她狠狠叩头在地,含着哭腔道,“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阿姐……”
单寒香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得一激灵,连连缩到床脚。
什么情况?
单温兰颤颤巍巍地挺直身子,哭得梨花带雨,语气却含着几分坚韧。
“阿姐,都怪我没有管教好下人,但我没有下毒,不是我下的药!”她的眼睛都因为情绪激动而涨红,眼泪汪汪在眸中打转。
单寒香顿了顿。
单温兰紧咬着唇,低着头默默抽泣,像一只可怜的小白兔耷拉着脑袋。
装可怜吗?
那单寒香只能说,她成功了。
这哪里是恶毒女配,这明明是一枚软软糯糯的小包子啊!
单寒香递了张手帕给她。
单温兰抬起头,受宠若惊,脆生生地愣在原地,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从前的阿姐对她生疏,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阿姐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可是现在,阿姐在关心她。
一瞬间单温兰的眼睛都亮了,呆呆地接过手帕却忘了擦眼泪。
“阿姐……”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不怪我了吗?”
单寒香用手势表示自己说不出话,单温兰震惊之余,又开始自责落泪。
单寒香拉过她的手,轻轻在她手心里写“我没事”,随即嫣然一笑,这才让她放心了些。
“发生了什么?”她继续写道,“我不记得了。”
单温兰愣了两秒,“阿姐是问中毒的事?”
单寒香连连点头,接着听见她娓娓道来。
单寒香喜欢喝茶,于是单温兰便也学着煮茶,那天她早早起来采集露水烹茶给姐姐送去。
许是看她如此诚心,单寒香这次没有将她拒之门外,仅仅接过尝了一口,单寒香就发觉不对。
这茶有古怪,她顿时觉得自己心慈手软又轻信于人,这个“妹妹”的亲娘是如何害自己母亲的,她岂能如此轻易忘记?
单寒香一把摔碎了茶杯,“啪”的一声落在单温兰的脸上。
单寒香冷笑一声,似是自嘲般,“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单温兰不知所措地捂着脸,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打她,要把自己精心准备的茶扔掉,她委屈地小声抽泣。
恰巧此时,单连堂下朝回来,一回来就看见两个女儿这般情景,顿时大怒。
单寒香在丞相府的教导下,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当看到女儿动手打妹妹而毫无悔改之意时,单连堂勃然大怒,罚单寒香去跪祠堂。
可谁知这一跪,差点要了她的命。
听单温兰说完事情经过,单寒香头都大了一圈。
“放火和下药的人是我的贴身婢女漱玉,她说是听从母亲生前的吩咐来害姐姐的。”单温兰哽咽着说完。
“都怪我,怪我没有看管好下人,对不起,阿姐……对不起……”说罢,她哭得更凶了。
这是什么绝世小哭包?单寒香不知是哭是笑,只温柔地摸摸了她的脑袋,像在撸一只小猫一样。
等单温兰走后,单寒香才重新躺回床上。
不是单温兰指示的放火下药?难道真如她所说?
单寒香半信半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来。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有蹊跷。原本的恶毒女二现如今是个软萌姐控,原书中的放火下药事情原委并非书中所写,可是她又该相信哪一个呢?相信自己看到的还是原书的记忆呢?
可是万一单温兰是演的呢?
单寒香脑子里一团浆糊,现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思考谁对谁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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