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晚皖放学走回家的路上,路过了之前程肖在那打架的小巷,她随意瞥了一眼,意外发现有几个女同学欢笑地聊天着,不是用稚嫩的手握着烟杆,就是嘴里含着一根。
“今天那眼镜妹又跌倒了。”某个看起来带头的女生说道。
站她旁边的红发女生笑出声,吸了一口烟,忍不住讥讽:“又?再过几天她是不是要坐轮椅来学校了?”
“她有没有钱买轮椅都不知道。”
……
晚皖叹了气,握紧了挂在肩上的书包背带,心想还是远离这里比较好,但想法一出,其中一个女生的头刚好转了过来,准确地和她对视。
晚皖赶紧错开眼,但还是被盯上,女生丢掉手中的烟,上前走了几步,喊道:“你过来!”
她一动不动,想拔腿就跑,但双脚却不听使唤,她全身开始颤抖,紧张地咬着下唇。
“你聋了吗?”
话音刚落,晚皖的背包直接被抓住,她猛地抬起头来,对上那双不友善的眼神,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已被拉到了其他女生身边,随后狠狠地往地上一推。
出于力量不是很大,晚皖小跑了几步,勉强站稳脚步,她眼神迷离,始终垂着头。
“同学,姐姐最近瘦了,有没有钱啊?”带头的女生往前一站,露出邪恶的笑。
晚皖下意识地退开一步,女生瞬间明白,用力扯过她的书包,直接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看着一地的课本,还有一个破烂不堪的笔盒,她们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还随脚踢了踢,“原来是穷学妹啊。”
“喂,你钱包呢?”
“……”
“问你话呢,哑巴?”
说着,女生不耐烦地拍了拍她的脸,烟头无意间烫了她的头发,发出了“嘶嘶”声,晚皖吓得缩了缩身子,想远离她的烟。
“真不打算开口呢?”
“学妹,你把钱交出来就放你走。”另一个较高的女生说道,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晚皖抿了抿嘴,“我没钱……”
“嗯?原来不是不是聋子,不是哑巴呢。”
晚皖围绕在她们无情的笑声中,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她握紧拳头,指甲扎进了她的掌肉,却平复不了她的心慌。
拜托。
谁都好。
“玩什么呢?怎么不叫上我?”
一把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恍惚间,她感觉到某种压力落在她的肩上,她睁开眼,猛地抬头一看,愣愣地看着他。
程肖?
他怎么在这里?
程肖一扭头,撞上了她的眼,他淡淡地勾起嘴角,眉峰稍抬,一副吊儿郎当,比较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在晚皖还在迷糊的时候,他冲着那群女生瞪了好几眼,“你们谁是老大?”
带头的女生傲娇地站了出来,她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程肖好几眼,皱着眉问:“你谁啊?”
“哇,都是同行的,怎么会不知道我呢?看来得好好教训那小子了,竟然不帮我好好宣传……啧啧啧。”
晚皖听得出他在开玩笑,故意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她一点都没办法放松,全身紧绷着,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程肖拍了拍她的肩头,随后放开她,走了几步后蹲了下去,想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却一脚被踢开。
“别坏了我们的好事。”
地上的沙子沾到程肖的手背上,他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看了自己的手好一会儿,他板着脸重新站了起来,眸若寒冷,里面藏着一股清晰可见的怒气。
女生看到他表情的转变,一时被他的气势吓着,连连后退。
“程肖,听没听过?”
听到名字,三个女生顿时不淡定了,紧张地贴到了一起,像是彼此间寻找安全感。
“你……你是程肖?”
他笑了笑,“现在好说话了吧?还不快捡起来?”
她们赶紧蹲了下去,把每本书还有铅笔盒都放进晚皖的书包里,再轻轻地交到程肖手上,他低头拍了拍书包上的灰,再背到自己肩上。
“这个人,是我的,听明白吗?”
三人纷纷点头。
程肖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在蒙圈的晚皖,随后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往小巷外走去,晚皖任由自己被拉走,被这个还认识不到几天的人。
出了小巷,程肖拉着她到了一家便利商店,他挑了个冰淇淋,结账,再把她推出去。
“拿着。”
“不想吃。”
“……”他白了她一眼,强制性塞到她手里,“买都买了,吃了心情会好点。”
晚皖听话地撕开包装,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我来之前,她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她眨了眨眼,直视他问道:“我说了,你会不会去找她们?”
“会。”
“那我不说了。”
“她们这样欺负你,你还想护着她们?”他皱着眉问。
她咬了一口,感受着嘴里的甜味,“我干嘛要说出来,鼓励你去打架?”
程肖怔怔地看着她,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口,每一个**地袒露在她面前,他下意识地遮住,也同时让他忍不住好奇,她每次到底是以什么心情看着自己的?
“我打不打架,关你什么事?”
晚皖瞄了他一眼,“是啊,那我有没有被欺负,关你什么事?”
“啊?”
“为什么救我?”
晚皖的话把他问住了,他张着嘴,欲言又止,面对着她炽热的眼神,好像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眼前的人好似有种魔力,总会不自觉地吸引他。
“没有为什么。”他转移视线,有些别扭的咳了几声。
她突然问:“你抽不抽烟?”
“问这个干嘛?”
“就好奇。”
“不抽,这种危害健康的事我不做。”
她疑惑,“打架不危害健康?”
“……”
晚皖也不再问下去,难得知道他不抽烟。
“不管怎样,谢谢你,也挺高兴的。”
“高兴什么?”
“你做好事了啊,你救了我,也没有跟她们打起来。”
程肖顿时坐不住了,有些恼羞成怒,扯着嗓子反驳:“那是因为我不打女人。”
“别骗了,我听说过你连女人都打。”
“你哪里听来的?”
晚皖耸了耸肩,她也不是故意去打听的,只不过他的事情总是在学校传得快,她不想听都不行,不管是教室,食堂还是图书馆,都肯定会听到他的名字。
两人陷入了沉默,晚皖也快把冰淇淋吃完,把最后一口咬完后,随手把包装丢进垃圾桶,她伸出手抢走他肩上的书包。
她朝他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我是不是很坏?”
临走前,她听到了他那有些卑微的话,她缓缓地转过身,看到了那张冰冷的脸,眼神里却闪过一丝苦涩,这种表情,是她做梦都不会看到的。
“嗯,你很坏。”
好像有一根细细小小的刺在他的心尖上扎了一下,随后蔓开来,他垂下头,心里莫名酸酸的。
“但你看起来很悲伤。”
“什么?”
“虽然坏,但是你看起来很像有很多心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还是希望你不要因为这样,而去伤害自己。”
程肖站在原地,和她四目相对,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止了运作,站在不远处的她,好像不知从何开始,正慢慢地治愈着他的心灵。
良久,他嘴角弯了弯,“我送你回家?免得又碰到那群屁孩。”
*
隔天,晚皖留校打扫的时候,和她一起值日的同学早退,她也不好意思去问其他人,只好自己留下来了。
她拿了水桶,走出教室,程肖抱胸站在她面前,冲她笑了笑。
“你怎么在这?”
“我今天也值日,你怎么那么慢?”
“……”啊你看不见就我一个人吗?
晚皖白了他一眼,绕过他往厕所的方向走去,她吃力地提着桶,想走到女厕所去换水。程肖低头看了一眼,弯了弯嘴角,接过她装满污水的水桶。
“干嘛?”晚皖瞬间紧张,深怕他会突然把水泼到整个走廊。
“你这好像树枝一样的手怎么提?弄伤了怎么办?”
晚皖被暖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什么,程肖轻松的提着水桶到厕所里去了。她慢悠悠地跟上,然后站在男厕所外等着,她也不敢进去。
“晚皖!”
突然被大叫名字,晚皖咳了咳,回话:“怎么了?”
“还需要干净的水吗?”
“要的!”
过了两分钟,程肖便提着快溢出来的水桶出来,晚皖呆了一下,为难地抓了抓头。程肖见她挡在门外,摆了摆手让她闪开。
“其实不用那么满……”
“啥?”他冒着汗抬头,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整个脸皱在一起,有被丑到。
晚皖忍住笑意:“把水倒掉一半。”
显得有些吃力的程肖不爽地瞪了她一眼后,默默不语地又提着桶进了厕所。
这么感觉校霸生气了啊……
等程肖再出来后,他皱着眉把桶放到晚皖脚边,赌气地说:“你自己提,我不提了。”
晚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弯下腰提了桶,二话不说就往回走。程肖抓了抓自己的额头,消气后,小步追上去,抢过水桶,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教室里。
放下水桶后,他找了个最后面的位子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玩起了游戏,晚皖虽然很疑惑为什么他不要先回家,但也不多想,她只想快点打扫完。
半个小时后,晚皖打扫完毕,拿了自己的书包,踢了踢程肖的椅子,说:“我好了。”
“好了?”程肖很自觉地站起来,把书包挂在肩上后,就提着水桶出去了。
把污水倒掉后,程肖帮她把水桶收进柜子,晚皖站在外面等,还不忘提醒他关好门。程肖瞟了她一眼,眼神好像在表示:你在吩咐本少爷做事吗?
晚皖理都不理他,耸了耸肩,就离开了。
程肖跟在她后面,晚皖走得很慢,但许久都不见人跟上,她往后面看了一眼,两人对上眼,谁都不说话,晚皖懒得理他,继续走。
两人走到巴士站,巴士还有十分钟才来,晚皖找了个位坐下,看了一眼程肖后,拍了拍她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
程肖抓了抓后脑勺,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坐下。
两人尴尬地坐着,晚皖看了看风景,随便搭话:“你数学几分?”
“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好奇,总会听到谣言说你数学很好。”
程肖想了想,答:“不是谣言。”
晚皖立刻坐直了身子,抓住他的手臂,指着自己喊道:“那你教我!”
程肖一愣,“啊?”
“我认真的,你教我数学,我教你其他的,我英文最强!”
程肖一脸不屑,摇了摇头,说:“我英文也很好,我小时候在英国生活过几年。”
“……”炫耀就你最厉害。
过了一会儿,巴士到了,晚皖赌着气跳上了巴士,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程肖叹了叹气,站起来走到晚皖的位子那里,敲了敲车窗。晚皖原本不想搭理,但还是心软拉开了车窗。
“干嘛?”
“我教你。”
晚皖转过头去看他,程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温柔,他傻傻的笑了笑,对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给自己回应。
晚皖弯起嘴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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