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俣的家乡说远也不远,坐飞机不到两个小时的里程就能到离家最近的机场,但用时很长,因为落地后要坐三个小时大巴。
坐长途交通工具是容易感到累的,纵使许友沛精力斐然,也觉得腰酸背痛、头晕眼花,加上窗外的景色不是大片蓝天白云,就是大片绿树枯树,精神也跟着疲劳。
柯俣带着许友沛出了汽运站,走进街道的时候,让许友沛眼前一亮、激发精力的景象很快就出现了。
这里虽然是偏僻渔村,但是看着不像是贫苦乡村,跟大城市下的小镇没什么区别,拥有火热的市场、熙攘的人群。
许友沛拖着箱子,快走几步,凑到柯俣旁边,说:“我以为你们这里没什么人呢。”
“有一段时间是没什么人。”柯俣说,“这两年跟市区合并之后,建设起来,就人多了,我们刚经过的那个海鲜市场也才建一年多,因为我们这里离海近,船也多,市区人也爱坐半小时车下来买。”
“啊,我还以为……”许友沛眼球溜溜地看着周围经过的路人。跟他想象的大相径庭,诧异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以为很穷、很荒吗?”柯俣笑了笑。
“嗯,确实那样想过,早知道这样就带始僡一起来了。”许友沛直起身子,脚步生风,他有聚光灯“病”。
“那你怎么不早点问我?”柯俣转头疑惑地看他。
许友沛瘪嘴,斜睨一眼:“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明明是你不先问的。”柯俣委屈得眼睛都睁大了。
“那你不能主动说?”许友沛提着肩膀撞他。
“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柯俣既委屈又疑问。
许友沛瞟了一眼柯俣的表情,看着是很可怜,多逗几句恐怕就要哭了,想着,他把提包勾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手伸过去揽住柯俣的肩膀,随口安慰了一句:“回家我给你露一手。”
柯俣也很上道,立马笑眯眯地点头:“你说的哦。”他真的很想吃许友沛做的菜。
“当然。”许友沛想起刚才的海鲜市场,问柯俣,“我们要不要买菜回家?”
“原来想的,可是奶奶说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赶紧回去。”柯俣说。
“那我们快点走,别让奶奶等急了。”许友沛的手从柯俣肩上拿下来,顺着身侧放下去,牵上柯俣的手就走。
柯俣一边被许友沛拉着走,一边因为脚没反应过来,走得一颠一颠的,还要想着拉紧自己使用多年已经变得脆弱的背包,刚要问许友沛知不知道路,就已经被这慌乱的局面搞忘了。
许友沛哪管知不知道路,柯俣知道就行,总不能眼睁睁跟他走错吧。
他确实想得没错,柯俣的手转个方向就把他拉紧了,然后,就拉着他拐弯或是过没有红绿灯的马路,最后走进一个巷子。
巷子越往里走越狭窄,最后窄到柯俣、许友沛和许友沛的行李箱要排成一条竖列。
“有点偏僻的实感了。”许友沛说。这巷子狭窄得让他不自在。
柯俣回头看他脚赶着脚的样子,说:“很快就到了,这是近路。”
“嗯。”许友沛没空抬头理他,因为不仅脚赶着脚,行李箱轮子也赶着脚。
柯俣说的实话,又走十几米就出了窄巷子。
许友沛看着变宽的路,大叹一口气。
柯俣回头,轻笑道:“前面那间就是我家。”
许友沛跟着柯俣,抬眼看那间水泥砌成的平房,嗯,比他想象的新。
柯俣带着许友沛绕过房子后面,走到前门。
及腰的矮小铁门柯俣一推就开。
躺在躺椅的奶奶被开门声音惊醒,拿着蒲扇的手抬起,眼睛半眯,往门外仔细一看。
还没等奶奶看清楚,柯俣的声音就传来:“奶奶!”
一听奶奶就认出来,奶奶笑着起身,朝柯俣走去:“呀!孙啊!”
柯俣弯下腰抱住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拍拍他的背:“嗨呀,等你等得都睡过去了。”
柯俣笑眯眯的,说:“我很快啦。”
“快,快。”奶奶看着他点点头,转头看见一边的男孩,问柯俣:“你说的朋友,是不是啊?”
“嗯。”柯俣放开奶奶,拉过许友沛,跟奶奶介绍,“大城市认识的朋友,叫许友沛。”
“奶奶好!”许友沛笑得灿烂,撇开行李箱,张开手,就朝奶奶抱过去。
奶奶被自己孙子拥抱多了也不觉得奇怪,回抱的时候,还像抱柯俣一样,拍了拍许友沛的背。
“奶奶真好啊,年轻又精神。”许友沛看着奶奶,发动他的甜嘴。
“好孩子。”奶奶有点老花眼,远了也看不清,近了也看不太清,端详了好一会儿也没真的记得许友沛长什么样,只说,“谢谢你在那边照顾柯俣。”
“应该的,奶奶,柯俣也照顾我很多,他人好又努力,认识的人都夸他的。”许友沛说。
奶奶点头:“那就好啊,听你说,我就放心了,我都怕他没人帮衬。”
“不会,不会,他朋友多了,我也会照顾他的。”许友沛说。
“好,好。”奶奶抓着他的手又拍了拍。
寒暄了一会儿,奶奶对柯俣说:“孙,你进去看看你爷和爸妈。”
柯俣点头,转头问许友沛:“你想去吗?不去也没关系。”
之前,柯俣有跟许友沛讲过家里只剩奶奶一位亲人,所以许友沛早想到来的话可能需要祭拜一下柯俣离世的亲人,他想的是,应该祭拜的。
许友沛说:“带我一起去吧。”
许友沛跟在奶奶和柯俣身后,进了放着柯俣爷爷和父母遗像的房间,在奶奶和柯俣的协助下,进行祭拜,他也学着奶奶和柯俣的样子说了一些自我介绍和祝福的话。
结束之后,柯俣才带着许友沛换了可以随便弄脏的拖鞋,进厨房做饭。
奶奶走在他们身后跟过去。
厨房就像个亭子,只有一个屋檐和一堵墙,不能阻止任何动物进入,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只流浪猫在厨房的桌子上走,他们刚走进去,猫就被脚步声吓跑了。
趁着柯俣去隔壁小房间拿食材,许友沛还依依不舍地看了好几眼猫的背影,直到猫消失在屋顶。
柯俣家里的燃气灶还很新,看着没用多久,陈旧的厨房被奶奶打理得干净整洁。
许友沛撸起袖子,左右看看,翻箱倒柜,熟悉了厨房锅碗瓢盆以及调料等等物品的摆放。
柯俣拿回食材,放在桌上。
“有什么菜?”许友沛走到柯俣旁边翻食材。
柯俣跟着他一边翻,一边说:“葫芦瓜、黑鱼、虾、豆腐、猪肉、几根葱、红苋菜。”
“好多。”许友沛喃喃。
奶奶才走到门口,站在门边,说:“小友啊,锅什么我都洗的了,你随便搞。”孙子早说他要带回来的朋友想做饭,说什么一定让他做,不做就要闹,出于担心孙子的人际关系,奶奶决定不下厨,本来也不想,虽然孙子回家,还带着朋友,让她很开心,做饭也是无关紧要的事,但自己一个人在家,渐渐地,不想做饭就成习惯了。
“谢谢奶奶!”许友沛笑着说,“奶奶等着我做一桌好菜给您享用。”
“嘿呀,好,肯定做得很好。”奶奶笑着说。
柯俣说:“我备菜。”他拿洗菜盆放到池子里,就开始洗菜。
许友沛拍拍他:“你先煮上饭。”
“好。”柯俣应着,转身拿电饭煲内胆,舀米、洗米。
另一边,许友沛拿起葫芦瓜就开始切,觉得菜多了,又把半个葫芦瓜,放回袋子里,接着,又切了豆腐。
柯俣把鱼和猪肉冲洗一下,就放在了一边的篮子里,然后,处理了新鲜的虾,洗过红苋菜和许友沛切在一边的葫芦瓜块。
同时,许友沛开始做菜。
他只把鱼简单地煎了一下,这鱼煎着最好吃,又煮了花生油酱油,热热地浇在煎得外酥里嫩的鱼上,猪肉肥瘦相间,煸出油更香,滤出的猪油炒菜也很香,虾是做的五香,许友沛根据自己的经验总结出如何用简单的油盐酱醋调出好吃的炒虾酱汁,放点虾头煸出的油加葫芦瓜、豆腐又是一大碗鲜香的汤,刚好一人一碗。
菜只是家常菜,热热的就是很香。
奶奶已经在客厅里搭起了折叠桌。
柯俣在客厅和厨房之间来来回回,端菜端汤。
等许友沛收拾好厨房,柯俣也布置好了餐桌,饭都打好了,坐下就可以吃。
许友沛洗干净手,关了厨房灯,灯是天黑之后,柯俣开起来的。
奶奶笑着站厨房外,叫许友沛去吃饭。
许友沛应着奶奶,手随便在裤腿上擦了擦,就搂着奶奶一起进了客厅。
住海边的人做海鲜其实没有那么精致,因为海产品足够新鲜,所以买回来上锅蒸或下锅过水,加点酱油就行,吃的都是海鲜的本味。
许友沛精致的做法倒是让奶奶觉得特别,多加的调味,奶奶也很喜欢。
餐桌上其乐融融,话题很简单,无非所见所闻,无非习惯爱好,没有过界的问题,没有人拘束。
晚上乡村的热闹都在街上,家里和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反倒是衬得暖光下的餐桌更是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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