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茗自然不知道自己随手的一句回复，会让两个男人彻夜辗转难眠。

——以完全不同的心情。

钰茗拿到了想要的皮肤，又上了一波大分，做梦时候都是笑着的。

钰茗第二天是被香姐的电话吵醒的。

因为之前的运营事故，原先签订好合同的译者老师要求解约。

他之前已经交了大部分稿子，都由钰茗保管整理，今天他的助理临时过来取件，香姐只得把不在值班的钰茗叫了过去。

昨天发了那条消息后，赵晨亮一直没有回复。

钰茗路上给他发了条信息。

【空？】

下一秒，赵晨亮的电话打了过来：“知道要给我发信息了？”

很有攻击性。

钰茗温声道：“你昨天没回，我以为你在忙。”

“我不想打扰你和人双排打游戏。”

赵晨亮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不爽，虽然他极力忍着，钰茗还是听出来了。

按照以往，该哄一哄，但现在钰茗不想了。

钰茗：“我后来没打了，你也没找我。”

赵晨亮听起来更生气了：“那你不能来找一找我？钰茗，喜欢我的人是你！”

两人之间暧昧多年，虽然彼此间心知肚明，却从未说如此明白的挑明过。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拍了一记胸膛，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一些：“难道你不喜欢么？”

赵晨亮很沉地吐了一口气，缓声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知道我生气了，忙完应该立刻来哄哄我，而不是一晚上不管我。”

“那我生气了呢？”钰茗问他。

赵晨亮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生气？为什么？因为我没陪你打游戏？”

在心里斟酌片刻，钰茗决定问他有关朋友圈的事情。

没等他开口——

“Sam，你怎么电话打的这么慢？”一道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声音不大，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钰茗倏地闭上嘴，什么都不用说，也什么都不用问了。

“我闭下麦。”赵晨亮突兀道，说完，电话那头瞬间什么声音都没了。

钰茗不想等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

到公司后，钰茗很快将之前送来的文稿交还回去。

将人送走后，他回到办公室，就被小慧拉住了：“主编来了！”

钰茗往主编办公室里看过去，原先紧闭的门半掩着。

小慧在他身后问：“钰茗，晚上有空不，咱们搞个部门迎新聚餐？”

“部门迎新？”

小慧点头：“刚才路主编过来的时候问我，我们部门有迎新么？”

“然后我当时傻了，我问他迎谁。”

钰茗：“……我们部门只有一个新人。”

小慧捂住脸：“我当然知道，只是问出口就没办法反悔了。完蛋了，主编不会以后都对我印象很差，觉得我是个傻子吧？”

钰茗怜悯地看着他。

按照路晚风的性格，还蛮可能。

小慧：“我们商量好了时间地点，你去和主编说一下。”

“为什么我去？”

小慧理直气壮：“因为你是男生啊，作为唯二男丁，你不应该去和另一个多多搞好关系么？”

钰茗：“难道不是你去，然后弥补一下刚才的印象？”

小慧连连甩手：“别了，我怕我去了又犯傻，给人留下更差的印象。”

钰茗笑着站起身。

经过昨天的双排，他和路晚风的关系好像又变得和之前差不多了。

听到他说晚餐的事情，路晚风微微点头：“你要去么？”

钰茗很自然地说：“我当然会去，是给你准备的迎新宴！”

路晚风：“那可以。”

钰茗走出办公室，反手关门的时候很轻地“诶”了一声。

小慧就站在他旁边，担忧地问：“你怎么这个表情？难道主编改主意了？”

钰茗摇摇头，又忍不住笑她：“主编又不是老虎，没那么恐怖的。”

小慧唏嘘：“你不懂！”

钰茗努力为路晚风辩驳：“真的，多相处相处你就知道了。”

全然忘了前两天第一次遇到路晚风，对方不认他时候，自己是如何吐槽对方冷漠又无情的。

--

“钰茗，敬你。”

看着路晚风伸手过来敬酒，钰茗只得僵硬地抬手和他碰了碰。

钰茗酒量很差，半杯就醉，平日里聚餐根本不敢喝酒。

但是路晚风敬的酒，硬着头皮也只能干了。

刚喝完，感觉还好，但真等到起身要走的时候，天旋地转。

腰被扶住，钰茗本能抬起头，只能看到扶住他的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和因为说话上下滚动的喉结。

“我送他回去吧。”

听到路晚风这么说，原先要送钰茗回去的香姐一愣：“主编，这方便吗？”

路晚风侧头，看了眼明显呆滞的钰茗：“就还挺巧的，我们刚好住在隔壁。”

几人面面相觑，视线交流了好一会，香姐看向钰茗，钰茗愣愣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香姐和路晚风在聊些什么，喝了酒的大脑一直都在放空状态。

主编这么说了，当事人也“同意”了，香姐几人放心把钰茗交给了路晚风。

直到走出来，吹了点冷风，悬空的大脑才回到身体里。

聚餐的地点就在公司旁边，距离两人的家也很近，走回去也只需要十来分钟。

走了两步，钰茗歪头看向路晚风。

路晚风继续往前走着。

钰茗继续看。

又走了两步，路晚风语带无奈：“不看前面会摔倒。”

“哦。”

然后继续看。

路晚风：“想问什么直接问。”

钰茗嘿嘿笑了一声：“被你看出来了。”

路晚风：“除非瞎了，不然都能看出来你想做什么。”

半醉的大脑里只有想要问的事情，完全听不出来路晚风话里的揶揄：“路晚风，你那时候为什么突然就走了？”

路晚风收回视线，看向前方：“问点我愿意回答的问题。”

钰茗：“……哦。”

他歪着头又想了想：“那你为什么会突然回国？还会来壹文？”

这个问题路晚风倒是愿意回答了。

“处理一些问题，以及——”

他停顿的时候有些久，久到钰茗忍不住晃了一下他的手臂：“以及什么？”

路晚风微微仰头，低沉的声音里夹着的晚风吹过的温柔。

“完成一个梦想。”

钰茗歪过头，有些羡慕地看着他。

淡淡的月光落在他白皙无暇的脸上，表情看起来既纯情又虔诚。

路晚风用了好一会才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又不看前面了？”

钰茗有些不悦：“你看不出来我眼里的羡慕吗？”

路晚风只得问他羡慕什么？

钰茗：“羡慕你可以完成梦想啊。”

路晚风眸光微转：“你怎么知道我能完成？”

钰茗皱了一下鼻子：“如果是路晚风的话，一定可以的。你听说过这句话么？”迎着男人略显迷茫的眼神，钰茗笑着继续，“大学时候我老会听到

“那你呢，你的梦想很难完成吗？”

钰茗高扬的情绪一下子往下落：“我那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钰茗以前和他聊过很多，却从来没有提过梦想，就像他不理解钰茗为什么会选择来做一个编务。

国内top中文系的优秀毕业生，不应该只想着混日子等退休。

“大三的时候，我作为交换学生在国外学习了一个学期。”

“在那的时间越久，我越能感受到一种文化的落差。”

“国内的书店里很轻易看到外国作家的作品，莎士比亚，狄更斯，各种不同的译本，各种不同的装帧，甚至还可以看到大量原版。但在国外，却很难看到国内一些知名作者的书籍，明明那些作品都非常优秀，完全值得被整个世界看到。”

“那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更多属于我们的作品推广到全世界，让他们都能看到我们的优秀作品，还有美丽灿烂的文化。”

“所以大学毕业后，我选择了编辑部的工作。”

钰茗说话的时候，路晚风一直看着他，漆黑的眼瞳映着路灯的暖光，带着几分平日里看怎么到的温柔。

“那你为什么只选择做一个编务？”

“嘘。”钰茗伸手过去，在路晚风嘴唇上方竖起食指。

这是一个极其突兀的动作，哪怕是之前两人更为熟悉的时候，钰茗也不可能去做。

酒精总会让人循着本能行动。

钰茗晃了晃手指：“这是一个秘密。”

“是么？”随着男人喷吐的气息，指尖痒痒的，钰茗试图收回。

下一瞬，手腕被握住。

路晚风攥着他的手，悬停在两人的脸中间，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会帮你保密的。”

钰茗眨了眨眼睛。

路晚风凝视着他，眼神温柔，声音在晚风中像是某种蛊惑。

他垂眸，不是很清晰的理智在告诉他这事不能乱说，但本能却又被路晚风勾着——

路晚风说他会帮忙保密的，他相信他。

“因为有人看上了我考的那个位置。”

路晚风的表情顷刻间冷了下来：“有人走关系了？是谁？”

钰茗清醒不少，他用力皱了一下眉，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转过身继续往前：“记得帮我保密哦！”

梦想，工作。

这些事情，钰茗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果然，说出来之后，浑身轻松了很多。

再之后，那种将秘密宣之于世的羞-耻感袭来，脸颊不停发热。

他背着路晚风，以手做扇，不停给自己扇风：“好啦快点走了，我要回家了。”

身后却一直没任何动静。

耳朵尖的热意更浓，所有的血液都在往上涌动，手做的扇子已经完全不管用了。

钰茗快步跑起来，边跑边大声道：“路晚风，你能不能把刚才我说的都忘了！就当我在发酒疯！”

连着跑了好几步，突然听到路晚风在叫他。

“钰茗。”

那声音出现在侧方，转头过去，路晚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了上来。

一只长臂伸过来，勾住了他的肩膀。钰茗喝了酒，本就不是很稳的身体被他这么一扯，很轻易地就半撞到他的胸膛里。

就着这个动作，路晚风收紧手臂，钰茗的头按在的肩膀上。

“钰茗，”路晚风又叫了他一次，“不用害羞，你刚才说梦想时候的样子——”

他的声音很轻，微微带着喘，几乎融进了这个暖黄-色的夜晚。

“非常帅气。”

“帅气的人，总能完成梦想。”

我保证，路哥一定不知道茗茗酒量不好，也一定不知道他喝多了酒会这么可爱，他就是很纯粹地想给每个下属敬一杯酒（dog.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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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