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子晗的目光从叶扶光身上游过，最终落回曲亭瞳愁云密布的脸上。
他举起手中那个新做出来，与曲亭瞳感官相连的布娃娃，指尖轻轻摩挲着娃娃的衣领，放柔了语调道：“这位忠心耿耿的护卫，你若是再多说一个字……”他顿了顿，眸中映着恶劣的情绪，“我就当场剥光娃娃的衣服，再上下其手，好好伺候一番。那感觉会相当有意思吧。”
曲亭曈强忍着因娃娃相连而传来的阵阵不适感，眉头紧锁，即便是这种情况，他还不忘指出关键，：“若娃娃的感觉真与我相连，你脱它衣服，我最多只觉得寒冷，又有什么必要性吗？”
“大错特错。”卓子晗轻笑一声，指尖灵巧地一勾一扯，当场将娃娃上衣给脱了下来，随意丢在地上。
几乎在娃娃衣衫褪去的瞬间，曲亭曈猛地打了个寒颤，仿佛真有什么寒冷的东西直接贴上了他。
但随之而来的并非单纯的寒冷，而是一种强烈的、被肆意凝视，甚至是被目光舔舐的黏腻感……
以及全身被暴露于人前的羞耻。
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咬牙道：“你这娃娃……功能还挺多，没点下流的智商都想不出来。”
卓子晗满意地欣赏着曲亭曈的反应，慢条斯理地说：“这可是我呕心沥血，专门为你准备的，如何？你也不想我现在就打断这娃娃的腿，尝尝骨头断掉的滋味吧？”
曲亭曈怒斥道：“卑鄙！”
可卓子晗却坦然接受，：“多谢夸奖”。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诡异的粉色小纸包，：“顺便一提，上次创业未半没能成功的情蛊，也作用在娃娃身上，效果是一样的，你可阻止不我了。”
说完，他就要拆开纸包。
一旁蓄势待发的叶扶光总结完所有信息，在同一时间凝出细小剑影，并化为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细针，刺入卓子晗捏着纸包的手腕。
“呃！”
卓子晗手腕一阵刺痛传来，那包情蛊香粉脱手掉在地上。
叶扶光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另一手迅速捏诀，隔空朝着那下落的纸包一点，包裹着情蛊香粉的纸包被彻底摧毁，化作一小团烟雾消散到渣都不剩。
卓子晗看着手腕上渗出血珠的针孔，眼神越发阴鸷，可并不慌张。
他周身毒气涌出，那几枚细针瞬间被腐蚀殆尽。
接着，他先是阴冷地看向叶扶光，放狠话道：“碍事的虫子，待会儿再收拾你。”
随即，他又把视线转向曲亭曈，语气温柔，但又莫名的扭曲，：“放心，待我为你种下情蛊后，我会亲手打断你的手脚。然后，我便带你回药王谷……只有我们两人，共享往后余生。”
这温柔的语调与他说话的内容，完全不相关。
完全是想把喜欢的人圈起来当狗养吧……
曲亭曈只觉得反胃，声音因极力克制而有些发颤，：“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对我如此穷追不舍？我究竟哪里招惹了你？都说长痛不如短痛，但是你不长，我也不痛啊……”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卓子晗内心深处积压已久的情绪。
他脸上的伪装已经褪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情绪。
虽然对曲亭瞳来说，没什么两样。
“是！对你来说，我或许渺小如尘，微不足道！”卓子晗低吼着，声音里隐隐有痛楚，：“但对我来说，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伤，全都因你而起！像跗骨之蛆，无法停止！我比谁都希望你消失，希望你去死！可我又恐惧……恐惧你若真的不在了，那我这早已被你彻底占据、变得面目全非的人生，会不会轰然倒塌，什么都没能留给我……”
他眼神灼热得几乎要毁掉一切，：“你就这样……毫不讲理地闯入我的世界，夺走了我原本可能拥有的、正常的一切，然后又用你的模样，将我的整个世界替换成你的样子，就这么蛮横的填满一切！曲亭瞳……你真是……坏心眼到了极致啊……”
他控诉着，控诉爱成了碍，碍亲吻了恨，然后恨抱着依恋沉入心底。
听着这番剖白，曲亭瞳恍然，茫然，困惑，以及无法理解。
他试图理清这混乱的情感，试了，但没用。
最终只能疲惫地说：“我从未因拯救过任何人而感到开心。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夺走了你的一切，可你这个人，满脑子都只装着你自己的痛苦，从未知道真实的我。”
救人，或许只是出于本能或某种责任，而非为了被铭记，更非为了成为他人偏执的寄托。
只是路见不平，想救就救了。
哪里这么多恩恩怨怨，废话连篇。
“果然……你还是这副样子。”卓子晗笑了起来，笑的不好看也不难看，就是怪。
“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擅自照亮别人，又擅自将靠近的人烫伤……永远是这样的理所当然！”
“但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弃。就算我们之间那所谓的红线早已断掉，也无所谓！就算要用针线，将你这张总是伤人的嘴缝起来也好……我会将这份对你的情感，全部咽下去。”
曲亭曈继续一针见血，试图打破他的执迷，：“你喜欢的，不过是你自己构建出的幻想，根本不是我。”
卓子晗厉声打断，：“多说无益！”他显然拒绝接受这个说法。
并在情绪激动下把之前收集的所有发丝尽数取出，在瞬间又造出了十几个与曲亭曈长相很像的布娃娃。
紧接着，他拿出数个装着情蛊的香包，把它们都洒在了娃娃上。
叶扶光见状，立刻故技重施，无数剑影化为细针如暴雨般射向那些香粉源头和卓子晗的手，试图阻止。
然而，这一次卓子晗早有防备。
他甚至没有大的动作，只是指尖轻弹，一股护体毒雾便弥漫开来，那些细针一接触到毒雾，就迅速消融、腐化，没能伤到他半分。
卓子晗冷笑一声，：“晚了。”
情蛊覆盖在娃娃上，一股陌生而汹涌的热流也覆盖到曲亭瞳身上，冲击着他的理智。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混乱而暧昧的片段，对面卓子晗的身影在他眼中似乎也蒙上了一层不该有的光晕，心跳失序，呼吸变得急促，面色不受控制地染上潮红。
情蛊的效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侵蚀着他的意志。
叶扶光惊呼道：“少主大人！”这个状态，完全不对！
危急关头，曲亭曈强迫自己镇定住。他抬起手，从衣袖的暗袋里飞快抽出三枚细长的银针。
没有丝毫犹豫，就手法老练且精准地将银针刺入自己脑后几处穴位。
一阵轻微的酸胀后，那股铺天盖地的情潮仿佛被强行阻断。
曲亭瞳的眼神恢复了清明，虽然脸色依旧潮红，呼吸也不太平稳，但至少暂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急促地对叶扶光下令：“别管娃娃，先打败这货！”
叶扶光心领神会，重重点头。他召出数条黑色锁链，直袭卓子晗的要害处。
卓子晗冷哼一声，挥袖间毒雾与灵力迸发，轻松格挡。
他笃定情蛊已种，只要娃娃不灭，效果便会持续生效，并且他们也不可能冒大风险摧毁娃娃。
所以并没有把叶扶光这看似徒劳的攻击太放在眼里，甚至有意无意地放任那些锁链靠近，姿态悠闲地与之周旋，像是在戏耍落入网中的猎物。
叶扶光的攻势看似猛烈，链影重重，与卓子晗战得看似难分难解五五开。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卓子晗始终游刃有余，气息平稳，每一步都带着猫捉老鼠般的从容，是占据上风的一方。
他似乎在享受这种看着曲亭瞳在情蛊煎熬中逐渐崩溃的过程。
但叶扶光毕竟也是历经磨练，即便是非原装的，也并非等闲之辈。
虽难以真正重创卓子晗，却也将对方缠得一时无法脱身。
而卓子晗也似乎厌倦了这番缠斗，准备下重手结束游戏。
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碧绿毒针自他指间弹出，绕过锁链的防御，射在了叶扶光的肩头。
叶扶光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整个人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毒性发作下，他竟连爬起来都费劲。
卓子晗轻飘飘地落地，一步步走向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叶扶光，眼中杀机毕露：“烦人的虫子，这就送你上路。”
他抬起手，凝聚着灵力的手掌即将拍向叶扶光的脑袋。
曲亭瞳只能看着干着急，银针虽能缓过理智，但代价是身体只能小幅度行动，移动不了半步，只能喊道：“住手！”
然而，就在这时。
一声血肉被强行撕裂的声音响起。
那倒在地上的叶扶光，胸口处竟毫无预兆地破开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下一刻，在卓子晗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注视下，在曲亭瞳大脑运行过载的目光中，一个半人高的身影，硬生生地、带着还有热气的鲜血，从叶扶光躯体的血洞中闯了出来。
是那种小鹿外形的妖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