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阙东朝问。

“今天白手套送了个马克杯来，抠门得我都报不了警。”

怀里的人一咕噜坐直起身，捂着下巴说道。

送马克杯？

阙东朝觉得奇怪，从百万珠宝一下换成千把块钱的马克杯，送礼的人似乎用尽心思要哄顾影开心。

既然如此用心，直接去学校随便做个奖学金基金，便很容易能有交集，为何还要这样大费周章的让白手套一次次地上门。

阙东朝看着哭红了眼的顾展，像鼓泡眼的金鱼。

他习惯性地抬手，抹去顾展眼角未干的泪水。

啪，手立刻挨了打。

顾展已经恢复莫挨老子的表情。

方才狭小空间里的暧昧，随着顾展打开车库门，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无影无踪。

“龙虾呢？”顾展直起身，走出车库回头问。

大哭一场后，他痛快又清醒，肿着眼皮子，大脑清明。

这正番鸭哄人的水平是越来越高啊，张口就是莫须有的东西。

还炸大龙虾，去菜市场地板上找找，有没有水产摊偷跑出来的小龙虾，捡几只回来水煮，还比较靠谱。

“手机借我。”阙东朝伸手。

顾展将信将疑地把手机解锁递给正番鸭。

只听见他给自称老三，叫对方王叔，对对对，叽叽咕咕半天，报了胖子酒吧的地址。

老三？正番鸭的花名？还是他在家里排第三？他在大陆还真有亲戚？

“王叔是谁？”顾展见阙东朝挂电话，立刻问道。

“一个朋友，厨师，借些食材，成本价，等船进港再和他结算。”

王叔是阙家老宅的主厨，平时和阙东朝关系不错。

阙东朝不想暴露顾展家地址，让王叔联系食材配送到酒吧，说是朋友急用，自己远程帮忙。

阙东朝打算在顾展家展示下他高超的厨艺，用于作为向顾展袒露身份，并告白的第一步。

“所以你让他送食材到酒吧？你要叫酒吧厨师做？”顾展问道。

“我自己做。”阙东朝回答：“用你家厨房。”

*

当顾展打开家门，第二次将正番鸭带进家时，内心是雀跃的。

因为正番鸭，手里正抓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超大蓝龙虾。

顾展向来就是大虾大螃蟹爱好者，虽然虾越大肉质越柴，但并不会阻挡顾展对大个头们的热爱。

而对大龙虾的热爱，也跟着爱屋及乌地转移到做虾人的身上。

正番鸭正在厨房忙碌着，处理龙虾，切配菜，一切都做得有板有眼。

厨房小，两人站着挤，顾展便坐在客厅餐桌前，探着脑袋看着忙碌的正番鸭大厨。

大厨个子很高，肩宽腰窄，家里没有围裙，否则打个蝴蝶结在后腰也是很好。

赏心悦目。

从滨海别墅搬到臭树小区后，顾展就没有在家吃过正餐，和妹妹都是在食堂，或者快餐店解决。

现在兄妹俩人摆好筷子碗，等吃的过程，竟让自己有点激动。

顾展悄悄对妹妹说，也不知道大厨手艺如何，龙虾头剁得那么凶残，听起来很不专业。

妹妹似懂非懂地点头，她完全不会做饭，有得吃就很开心。

阙东朝会做的菜不多，仅限于各种大龙虾和大螃蟹的做法。

他跟货轮时在海上无聊，学了点。也是因为顾展爱吃，上辈子，苦心钻研过一番。

龙虾脑袋一般不用剁的，只需划一刀，顺着龙虾壳的边缘剥下即可。

但是今天，阙东朝没有这个耐心，直接一刀，声势浩大。

千算万算，他漏了家里还有个顾影妹妹，坦白计划泡汤，只剩两张嗷嗷待哺的嘴。

顾影甚至还说了自己两嘴，因为哥哥的下巴被撞出一片红肿。

有点恼火，龙虾头一刀砍下。

龙虾裹粉过油，面包糠、豆豉、辣椒、姜葱蒜末低温炸香，两者沥油，炒匀，装盘。

金灿灿的避风塘龙虾摆上桌时，顾展的一声哇，漂亮的杏眼满是赞赏的惊喜，和上辈子吃到自己做的避风塘龙虾的表情一模一样。

这时，阙东朝觉得坦白这件事，暂缓几天也还行，毕竟坦白后，自己要再住在顾展家，就不太说得过去。

而要顾展搬进阙氏与自己同住，现在看着也不太可能，两人分开，控制不住阙家背后的小动作，所以还是住一起好。

顾展吞下口水，把最大块的龙虾肉夹给妹妹后，便毫不客气地一块接一块地啃起龙虾来。

外壳金黄酥脆，虾肉Q弹雪白，加上咸香辣的面包糠，满嘴鲜。

鸭大厨一百分。

顾展现在觉得捡到这只鸭子好像也很值得，功能挺多，偶尔当枕头，还能做厨师，明天是还可以去菜市场买块排骨，问他会不会做炸排骨。

他抬头，看向正番鸭，他没动筷子，正看着自己，满眼是笑。

“你不吃？”顾展咬了口龙虾肉问。

“没有了。”阙东朝指指盘子。

盘子里只剩一个龙虾脑袋，和金色的避风塘酥。

……

顾展看向妹妹的骨碟，两个壳，再看看自己，一堆小山。

“哥，你吃得挺快哈。”顾影带着调侃道。

这确实不太好。

鸭大厨辛苦，自己一块没给人留。

但是也不能怪自己，只怪大厨手艺好。

鸭大厨住车库，自己也没给吃什么好的，全都是警队食堂的大肉包，因为便宜。

不然……

不然……

顾展艰难地张开嘴，夹下吃一半的龙虾肉。

将筷子伸向正番鸭。

吃吗？

顾展琢磨着，正番鸭肯定会客气地拒绝，毕竟龙虾肉自己咬过，不卫生。

意思下就行，筷子伸出去，就收……

虾肉没了！

正番鸭直接抬手，伸筷子，夹走了。

“我，你，你怎么不讲卫生啊。”

顾展痛心疾首，最后一块龙虾肉啊，没有了，下一次再吃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什么卫生？”正番鸭问。

“虾肉我咬过的。”顾展回答。

虽然自己确实问了正番鸭要不要吃，但那不过是客气，应该拒绝才对。

“哦，没事，反正你和我亲过。”

一声巨响，顾影的骨碟在地上摔得粉碎，两块龙虾壳飞得一东一西。

嫂子？这是两人要公开吗？

顾影瞪大眼睛，也不去管满地的瓷盘渣。

“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亲了你？”顾展脸红起来。

莫须有的事，鸭子脑子坏了吗？

“你捞我的那天。”

“有吗？”顾展脸更红了，那天发生了好多事，比亲嘴更离谱的事。

“哥哥，你脸更红了。”顾影憋着笑提醒。

顾展瞪了顾影一眼，闭嘴，亲爱的妹妹，脸红不是因为亲嘴的事。

难道自己那天喝多后，真的做了什么不可说的事？

顾展盯着阙东朝，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再往下追问。

“你为我做了人工呼吸，你忘了？”正番鸭眨眨眼，一口吃下虾龙虾肉。

人工呼吸……

顾展唰地站起身，走进房间门，砰一声狠狠把门关上。

从此，阙家三公子阙东朝的卖酒日子拉开帷幕。

每天中午，顾展按时从食堂打饭回家，定时定量投喂正番鸭，依旧是特惠大肉包三块钱两个，经济型饲料。

最近警队有任务，顾展忙，没空去酒吧。于是，他把正番鸭托付给王胖子，让王胖子好好盯着，一别错认自己人，二别打架，三是若是那家伙想上台跳舞，那就让他去扭。

反正怎么来钱快，就怎么做。

酒吧室内人多不冷，正番鸭想脱就脱。

但彰城的冬天还是来了，起风，天气转凉。

这天傍晚，顾展换上长袖制服与老林开着警用摩托在滨海路巡逻。

海边挺热闹，好些是北方来看海过冬的游客。

游客多，海岸救援队就紧张，穿着橙色制服，四处巡逻。

顾展一抬头，就见王胖子挺着圆肚子，举着喇叭在沙滩大声提醒着，警告游客别乱爬海里的礁石。

顾展停下车，隔着人行道，喊来王胖子，问问正番鸭这几天的情况。

王胖子见到顾展，眼睛乐得剩两条线，一开口就止不住喜悦，直夸正番鸭是潜力股。

顾展心里一惊，莫非发财了？正番鸭是成了销售冠军，还是脱光上台扭腹肌红了？

“我不在这几天，他卖了多少，黑桃A赚回来了？”顾展暗暗激动。

“一百五十块，潜力股。”王胖子特意打开喇叭报数，特别响亮。

一百五十块……

日薪五十，王胖子拿着喇叭夸个什么劲。

“大哥，把喇叭关上，就这两分钱，你潜力股个什么？他上台扭腹肌了？这笔钱你要算啊。”

“什么腹肌，不需要，顾老弟，你晚上来看看呗。”王胖子笑着卖起关子。

“行，等我一会儿下班就去。”

“早点来，一定要早来。”

“好嘞。”

顾展调整好安全帽，一脚油门，迎着海面日落的金光从椰子树下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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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