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喧哗声渐起。
苏杳杳推开门,急匆匆地步出去。
围栏外是阿拾村村民一张张愤恨的脸。
“苏姑娘。”李壮声音粗哑,脸上带着失颜症的痕迹,皲裂从他的眉眼处扩散到下巴,无端添了几分凶煞气。
他身后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抬着一位老人。
苏杳杳一惊,不知道是否能称他为‘人’。老人瘦骨嶙峋,身子骨却格外扭曲,仿佛是一把被拧起来的麻花,皮肉塌着,像是布袋子一般塌出来,皮肉也开始腐烂脱落。
苏杳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所谓的‘失颜症’。
“这是……”
李壮说:“阿拾村幸得谢大夫庇佑,才能在病症下苟延残喘,但现在癔症又发,恳请苏姑娘让我们见一见谢大夫。”
李壮虽然是个山野汉子,说话却很有分寸。
院子里晾晒着被褥,身着嫩绿色的小姑娘掀开一角,她放下手,“谢大夫他……”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壮打断,李壮目光咄咄逼人:“苏姑娘一再推脱,是不让我们见谢大夫,还是不能让我们见谢大夫。”
苏杳杳看清了李壮眼底明晃晃的敌意,他身后跟着的村民一起同仇敌忾地望着她。
就在这时,里屋的开门声响起,快入冬的冷风夹杂着凌冽的寒意。
是谢扶清。
男人冷白纤长的手指扶住门边,他微微抬眼,纯黑的发丝落在衣袍上,覆眼的白绫被风吹动,白衣青年面色平静,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起。
明明之前受过那样的伤,仍旧让人看不出半分脆弱神态,长身玉立,如切如磋。
那张精致清贵的面容带着对于人世众生的悲天悯人,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寒风凌乱。
半晌,他声音清冷,打破了院内的沉默:“出了何事?”
苏杳杳松了口气:“公子,是阿拾村的人。”
院外的村民有些呆,他们观察苏杳杳已经很久了,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存了坏心思,却没想到她真的把谢扶清带出来了。
李壮声音一顿:“谢大夫,救救我们吧。”
苏杳杳忙走到谢扶清身边,扶走的盲杖没有找到,她牵着谢扶清的衣袖,声音轻轻的:“公子,小心台阶。”
谢扶清闻言微微颌首,他低低咳了一声,在冷风之下手指似乎更加冰凉了:“把他送到药庐。”
李壮他们忙不迭地应声:“快把人抬进去。”
院门打开,阿拾村的人动手速度很快。
苏杳杳牵着谢扶清的衣袖,把人带过去,男人眼盲,所以走的速度很慢,他跟在苏杳杳的身后。
小姑娘小手软乎乎的,“您身上的伤。”
苏杳杳拿捏不准谢扶清的状态,他早上还在咳血。
谢扶清摇头:“无事。”
药庐里有专门为阿拾村的人准备的床榻。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上面,苏杳杳站在谢扶清的身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
“谢大夫,你看这……”李壮刚张嘴,一下子想起来了谢扶清是个眼盲的瞎子,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谢扶清并没有理会他的冒犯,男人坐在榻边,冷白的手指搭在老人的腕部,他低垂着头,随着他的动作,发丝和白绫划过他的肩头耷下来。
他面色冷静,听着老人的脉象,眉头缓缓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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