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杳从药柜上找到了仅剩的药丸，她捏着药罐子，从凳子上跳下来。

外面风声模糊了凌乱的脚步声。

苏杳杳拿着药瓶，走到谢扶清身边，侧头向门外看去。

外面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苏杳杳以为自己出了错觉，摇摇脑袋，谢扶清眼睫轻颤，冷白的手腕骨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他轻描淡写地移开手指，指尖碰触到茶盏的杯壁。

苏杳杳看了眼药瓶里的药丸，默默算着。

汤药剩下的也不多了，但应该还可以再撑一些时候。

苏杳杳想到这，目光不由得落在谢扶清的手腕处，她抿抿唇，也不知道谢扶清究竟有什么打算。

转眼间，日头过半。

阿拾村的人拿了些药回去。

最近天气越发凉寒，冬日渐至连带着山林都褪去了不少绿意。

苏杳杳细看之下才发现，不同于她印象里的山村，这村子里男人居多，然后是老人和小孩。

偌大的村落之中，苏杳杳这么长时间也不过只见了两三个女孩子。

苏杳杳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面上并不显山露水。

她把准备好的药交给阿拾村的人。

李壮一改之前的凶悍，表现出几分耐心来，“多谢苏姑娘。”

苏杳杳摇头致意，想起谢扶清的话，片刻后小姑娘这才道，“先前的汤药还有剩余吗？”

李壮道，“有，不过不多了。”

苏杳杳：“药庐里的草药不够，如果可以麻烦你们留意些山上的药草，再送到药庐就行了。”

阿拾村的人临山而居，多年之前也有过采摘药草送到城镇卖药的时候，李壮就认识不少药草，闻言应了一声，“哎。”

交代完这些，苏杳杳正打算离开，李壮给她抱拳之后回到人群之中。

阿拾村的几个人凑成一团，李壮给他们复述刚刚苏杳杳说的话。

她看了一会，寻思着也没什么事了，不过刚刚转过身。

人群之中，有个神色畏缩的男人瞥了眼苏杳杳，然后附在李壮耳边嘀咕了两句。

李壮听完，皱眉，然后望到苏杳杳似乎在留意他们。

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什么都没说，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苏杳杳觉得怪怪的，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什么，小姑娘摇摇头，转身进了屋。

药庐里的药香袅袅而升，自从谢扶清出来之后，就没有停过。

苏杳杳推门。

就看到窗棂处停了一只形状怪异的团雀，滴溜溜的眼睛颇有灵气，声音响亮。

男人一身白衣，青丝散落，他探出冷白的指尖，将一小块食物放置在窗边，因为不能确定位置，用指尖小心推了推。

团雀歪头看看他，不知怎么突然用力啄了一下谢扶清的指尖，顿时，团雀鸟喙上一点殷红的血。

他神色淡然，团雀受惊，尖啸着离开。窗外冷风呼啸，山林树叶的厮磨声不绝于耳。

他腕上的绷带散落，露出手腕上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或许是因为祟气的原因，身体不能像从前一样快速恢复。

苏杳杳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谢扶清转头望向她所在的方向。

他没带覆眼的白绫，一双漂亮的凤眼定定地望了过来，颜色稍浅的眼瞳轻颤像是被一片雾色笼罩，看不清楚任何情绪。

苏杳杳拿了药，连忙走了过去。

“公子，你没事罢？”苏杳杳也不知道被鸟啄了应该怎么办才好，她抬头看了眼团雀一样飞过的山林，纠结了片刻。

谢扶清缓缓摇头，“是我惊扰它了。”

苏杳杳抿出一个笑来，她让谢扶清抬手，要帮他将手上的伤清理一下。

小姑娘将取了一张巾帕，撒上药粉之后稍微清理了一下谢扶清指尖溢出的鲜血。

血珠落在巾帕上，像是碾碎的朱灵花汁液。

小姑娘着脑袋，神色认真。

指尖不容忽略的触感让谢扶清罕见地微微蹙眉，片刻后，他抬头看向团雀飞去的山林处。

林叶杂乱之间，团雀攀上枝头，鸟喙上的血色未褪，正待它振翅欲飞的时候，蛰伏的黑影瞬间扑了过来。

鸟羽凌乱，枝叶震颤之间，随着黑影的褪去逐渐恢复原样。

山风乍停，苏杳杳小幅度地歪头，“公子？”

谢扶清神色淡然，浅色的眼睛里仿佛有着层层雾霭，他指尖的伤口被苏杳杳妥帖地处理好。

男人声音清润，如同碎裂的玉石，“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