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阮阮无从得知萧玦是否真的做出过弑母这等骇人听闻的行径,但却再清楚不过他是个能对发妻痛下杀手的人。
她下意识连连点头,嘴上答道:“你说得非常对。”
敖川倒没想过这么容易就能把她给吓跑,提起茶壶利落地给她的空杯再满上茶。
“你便不想再对此事探究探究?如此草率下定结论……就这般不信任你自己的夫君?”
慕阮阮意味深长地打量起他,心念:方才说萧玦坏话的是你,这会儿替他说好话的也是你,究竟想怎样?
敖川似是看明白了她的心思,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目光游移到一侧,“我只是有点好奇,他毕竟是你拜过堂的夫君,但你好像对他完全不在意。”
慕阮阮抬手端起他刚刚倒好的那杯茶,悠然抿了一口,道:“我本来也不乐意这门婚事。”
敖川面露狐疑,“但我怎么听说你小时候曾追在萧玦的身后,各种示好?”
慕阮阮动作一顿,“你之前不是连我的名字都还得问吗?现在倒是对我年幼时发生过的事挺清楚。”
她刚被收养那几年,慕夫人带她赴过许多次宫宴,其中有几次萧玦也在场。当时的她只要一瞧见萧玦,确实都会凑到他跟前示好,但那都是有原因的……
敖川早就听她姐姐提起过慕阮阮的底细,之前问名字不过是凑近乎。哪晓得被她三两句话挑明,再度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这些事都是我姐姐告诉我的……”
慕阮阮心下唏嘘,面上不显,“看来你姐姐对萧玦当真一往情深。”
敖川笑道:“你想啊,他曾拼了命救下我们姐弟俩,而且长得不错,文韬武略也在行,称得上人中龙凤。我姐姐会对他动以身相许的心思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慕阮阮听了,心里又是一阵唏嘘,想都没想,顺口接话道:“真要这么算,我今天还救了你的命呢!你怎么就不想着对我以身相许?”
这话不过是她一时吐槽,压根没走心。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原本还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敖川,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一抹红晕迅速爬上他白皙的脸颊,红得格外扎眼。
“你……你这姑娘家,说话怎么这般不害臊?”
这辈子只有他调戏姑娘的份,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这么面不改色地调戏他!
慕阮阮不以为意地转过轮椅,“要是你想对我说的话都说完了,那我可就要去逛园子了。”
忍冬见状,自觉走到她身后握住轮椅的把手,将她推出亭子。
敖川起身来追,“别呀,再多留会儿,咱们接着聊呗!萧玦还没回来,你不得替他好好招待我?”
起初,他确实只是抱着逗弄她、替姐姐吓吓她的想法,可一番相处下来,却发现她与那些寻常世家贵女完全不一样,她有啥就说啥,心思根本不用猜,相处起来轻松又自在。
他挺乐意和她多说会儿话的。况且他们已交谈好一会儿了,她仅仅得知了他的名字,对于他的身份和来历只字未问,就没一点儿好奇?
慕阮阮神色悠然,抬手示意忍冬继续往前推,嘴上却是在回答敖川,“你如果实在无聊得慌,便和我一起逛逛翊王府,咱们边逛边聊?”
敖川抬步跟上,无声遵从了她的提议。
陈雍笑着走在了最前面,“小人给你们带路。”
亭子在东花园的最南边,他们一路从南往北走。东花园占据了整个翊王府的东路,园内绿树丛荫,却只有几株野花稀稀拉拉散落着,不见繁花似锦,倒添了几分清冷。
敖川望着入目的景色,调侃道:“你家这花园的品味……还真是别具一格。”
跟别家那些争奇斗艳的园子比起来,可太不一样了。
慕阮阮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将军府也有花园,比王府的这个小多了,但也四处种满了不同品类的鲜花,行走在其中芳香不断,沁人心脾。
王府这个未免有些太冷清了,没点生气,不过这也并不关她的事。
陈雍面带笑意,温和地解释道:“王爷平日里对摆弄花草没什么兴趣,因此也未曾特意吩咐府中下人去添置、打理花卉……”
再加上岳嬷嬷也不上心这事儿,如此一来,东花园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有些荒芜的模样。当然,陈雍知道王妃和岳嬷嬷之间有些嫌隙,并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如今王妃您来了,咱这东花园终于要添上鸟语花香了!”
慕阮阮假装没听明白他想让她来牵头布置东花园,轻飘飘道:“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费人打理。”
陈雍一愣,没再接话。敖川在一旁将视线好整以暇地流连在他们两人之间,暗暗勾起嘴角。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穿过假山,来到花园的正中央,一座阁楼赫然出现在眼前,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陈雍抬手指向牌匾,“这是映月楼,共筑三层,登上去可以俯瞰整个翊王府,是府内最高的建筑。”
慕阮阮这会儿坐着轮椅,行动多有不便,自是无法登楼一观,便轻轻颔首,示意不必在此处过多停留。
几人继续前行,一股药香隐隐传来,越往北走药香愈发浓郁。
陈雍连忙解释道:“王妃,前方是钱老先生和另外两位府医的住处,他们特地开辟了些土地用来栽种各类药材,便是您闻着的这些。”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座院落跟前,钱老先生正好站在院子里摆弄药材,转身和慕阮阮等人打了个照面。
钱老先生当即放下药簸箕,笑着迎了出来。
“小王妃这会儿是在熟悉府内布局?”
慕阮阮唇角上扬,轻轻点了点头回应。
“是该出来多透透气,不能一直闷在屋子里。”钱老先生不经意转眸,目光落在敖川身上,脸色微变,“你小子怎么会在这儿?”
他大步上前,一巴掌拍在敖川的臂弯上,“你来此处可曾提前知会你爹娘?”
敖川神情有些不自然地嗫嚅道:“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
“什么?”钱老大惊失色,转头看向慕阮阮,“王妃还是快派人去寻王爷吧,这小子竟来了沧澜京城,此事非同小可!”
慕阮阮听明白了钱老的话中之意,疑惑地看向敖川,“你不是沧澜人?”
敖川见慕阮阮终于问起与他有关的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卖起关子,“你猜猜看?”
慕阮阮可没心思猜,瞧着钱老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觉得还是得听他的。她转头吩咐陈雍派人去宫中寻王爷,随后回过头安抚钱老。
“您别担心,王爷下午也见过敖川,想必心里有底。”
钱老先生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些,轻舒一口气,“那就好……”
与钱老道别后,慕阮阮一行人逛至王府西路,一汪宽阔的湖泊映入眼帘,湖泊左右两侧排列着两排屋子,平日里多用作客房。
湖泊分出一条支流蜿蜒向南,南边是一处用竹子围起来的清幽小院,正是听竹榭。此处是萧玦日常起居之所,不能贸然进去。
待西路的景致看得差不多时,门房小厮匆匆而来,说是萧玦已经回府了,一行人便朝着中路的熙和堂赶去。
*
萧玦此次被急召入宫,实则是他的父皇听闻香满楼坍塌一事,找他问问其中细节。
萧玦如实禀告,另外犹豫片刻,还是将遇见敖川一事说出口。
“什么?他身为镜北储君,不带护卫就来了沧澜京城?”
景明帝心有余悸,暗自庆幸。幸亏今日敖川没被埋在香满楼的废墟里面,否则邻国太子命丧本国,真不知该如何向镜北交代。
他缓缓舒出一口气,看向萧玦,嘱咐道:“你妥善安排人手好好护卫他,尽快寻个合适时机将他送回镜北,千万别再生出什么事端。”
萧玦:“儿臣明白。”
景明帝转念想到今日若不是翊王妃及时示警,若是敖川真的受伤,甚至不幸殒命,这无疑会引发难以预料的严重后果。
沧澜与镜北作为百年盟国,多年来携手抵御外敌,情谊深厚。
倘若镜北太子命丧沧澜,再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制造舆论煽风点火,两国多年维系的友好邦交定会遭受重创。
翊王妃今日这是立了大功,得赏!
于是,景明帝大手一挥,将李公公唤至跟前,吩咐他即刻去找姜皇后,让她亲手拟一份礼单,仔细挑选物件,尽快将东西送往翊王府。
萧玦在一旁听着,俯身替慕阮阮谢恩,“多谢父皇。”
景明帝瞧着他的眉眼,心中无端涌起一阵烦躁,随意摆了摆手,像是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语气不耐,“行了,回去吧。”
萧玦对此早已司空见惯,神色未变,恭敬俯身,“儿臣告退。”
*
翊王府,熙和堂,萧玦端坐在主座上,不紧不慢地品着茶。
谈话声由远及近传来,他微微抬眸,眸光微动,只见他的王妃分明坐在轮椅上,却还和另一名男子有说有笑,远远而来。
他还从未见过她这般轻松自在的神情。
思及此,萧玦薄唇不自觉地轻轻抿起,面上神色微冷,朗声开口打断两人的交谈。
“你们在聊什么?”
元宵快乐~吃汤圆了吗[让我康康]
我吃了好几个花生馅的,南瓜味的皮,好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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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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