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向聪实在对楚辞太好奇了。
他这个人奉行及时行乐,没什么耐心,恋情往往不会超过半年,交往过的对象有些连他自己都记不清。
梁向聪承认自己就是个渣,但谈恋爱不就图个高兴?不高兴了赶紧分手找下一个,多简单的事。
所以他很不能理解陈峋,为了一段逝去的感情把自己弄的不成人样,后面看似走出来,又封心锁爱,搞得像苦行僧一样。
梁向聪是知道两人分手经过的,作为旁听者他很替陈峋愤愤不平,所以对楚辞并没有太多好感,特意让陈峋把楚辞带来就是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陈峋惦记那么多年,以至于在人一回国就迫不及待要结婚。
听了梁向聪的话,楚辞松了口气,随即又一愣:“照片?”
“是啊。”梁向聪表面笑嘻嘻,实则不动声色观察楚辞的反应,“陈峋钱包里有你的照片,他当个宝贝似的,天天带在身上,没事就拿出来看一看。怎么你不知道?”
梁向聪每说一句,楚辞的眼眶就红一分,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肆意揉捏。
“我不知道……”楚辞无法想象陈峋拿着他照片看的画面。他做了个深呼吸,试图挤出一个笑,但失败了。他语气郑重地道谢:“不过非常感谢你告诉我。”
听到这话,梁向聪反倒愣了:“啊,别、别客气。”
他本来想试探楚辞,看看楚辞会不会内疚,万万没想到楚辞会是这个反应。他从小跟他爸混酒局,又是情场老手,真情还是假意一眼就能看出来。
梁向聪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之前还故意把纪封带过去,想给楚辞添堵。
人家都结婚了,他上赶着多什么事。
他赶紧往回找补:“其实吧,我跟陈峋认识五年多了,他男色女色都不近,守身如玉,我现在才明白那就是在等你回来啊。刚才那个纪封说的他弟弟,陈峋和他绝对没关系,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楚辞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听到这话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心脏被重重拉下,又被高高抛起。
陈峋真的一直在等他吗?
视线下意识寻找陈峋的身影,陈峋还在跟那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察觉到楚辞的眼神,几乎一秒也没耽误地朝他看过来。
隔着人群对望的那刻,楚辞突然很想奔过去,奔到陈峋身边,告诉他其实自己也一直很想他。
他紧紧攥住手指才克制冲动。
梁向聪细细观察楚辞的表情,越发觉得奇怪——楚辞的眼神简单的很,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说出“玩玩而已”这种话的人。
楚辞再次向梁向聪道谢,搞得梁向聪很不好意思,于是非常不厚道地把陈峋卖了:“你还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楚辞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才问:“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额……”梁向聪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事业上还是挺成功的,公司很快就要上市,说不定你俩明年就能一起登上富豪榜。”
楚辞沉默了,他听出梁向聪的言外之意。大概除了事业之外,陈峋过得并不好。
知道又说了不该说的,梁向聪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指着一道甜点生硬地转移话题:“这儿的千层酥是一绝,你尝尝,味道不比国外的差。”
“这里面有坚果,他不能吃。”
伴着声音,陈峋走过来,不动声色把楚辞拉到身边,同时看了梁向聪一眼。
刚才他和人谈事,远远看到梁向聪对着楚辞说个不停。
千层酥做得很漂亮,上面还缀了两朵云彩般的奶油,楚辞本来还挺想尝尝,一听这话不敢吃了,问陈峋:“你谈完了?”
“谈完了。”陈峋点头,又问,“吃了什么?”
温柔的语气听得梁向聪牙都酸了。
楚辞一点也不这么觉得,一样一样地细数自己吃了什么,甚至还用求表扬的眼神看着陈峋。
梁向聪猝不及防被塞一口狗粮,顿时觉得自己多余:“我走了,你们继续。”
等梁向聪走了,陈峋才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楚辞歪了下头:“他跟我说了你和那个叫纪尧的人。”
陈峋暗暗磨牙,他刚才就想解释,结果被人打断。
“你不相信我?”他盯着楚辞。
楚辞眨了下眼,抿唇不说话,只是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陈峋叹了口气。
酒会人多嘈杂,并不是谈论这种事的好地方,他只得作罢,同时下决心明天一定要找梁向聪算账。
“梁向聪如果还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
楚辞忽然打断:“我能借你钱包用一下吗?”
陈峋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幽深:“钱包没带,放在家里了。”
顿了顿,他问:“想回家吗?”
楚辞迫不及待想确认陈峋的钱包里到底有没有他的照片,有的话又是哪一张。
他点了下头,又有些担心:“这么早走会不会不好?”
“不会。”陈峋立刻说,很自然地牵起楚辞的手,刚准备走又被人拦下来。那人似乎和陈峋关系不错,说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要让陈峋罚酒。
陈峋有些抱歉地看着楚辞:“等我一会,很快就好。”
“没关系,我正好要去洗手间。”
洗手间在宴会厅外面,楚辞往外走,忽然察觉背后有道视线。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闪耀的水晶灯下,一屋子的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并没有人在看他。
楚辞吐出一口气,转身继续朝走廊那一头的洗手间走去。
洗完手,他抬起头看镜子,摸了摸玫瑰耳钉,嘴角越扬越高,再压抑不住心中的雀跃。
如果梁向聪说的都是真的,陈峋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他。
他的哥哥从来没有忘记他。
这样的认识让楚辞的心脏激烈跳动起来。他抬起手摸上心脏的位置,感受着胸腔底下剧烈的撞击,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那股悸动压下去。他擦干手,正要出去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人,径直走到他面前。
楚辞脚步一顿,抬头看向来人,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男人,一身礼服,应该也是来参加酒会的。
出于礼貌,他主动朝对方笑了笑,对方也笑了,但笑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楚辞皱了皱眉,想绕过那人走出去,忽然听到对方开口。
“楚辞,没想到真的是你。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楚辞浑身的血液顿时冻住。
那人抱着胳膊围着他转了一圈,眼神像是在打量什么脏东西,语气轻蔑至极:“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才好。楚家的小少爷?偷情生下的野种?还是精神病和杀人犯的儿子?”
耳鸣就在这时毫无预兆地发作。
楚辞的身体晃了晃,感觉好像有人突然在他左耳塞了一个高音音叉,震得他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双腿无法支撑,他扶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
见到楚辞这副样子,那人更得意了:“是不是想不起来我是谁?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那个便宜爹当年差点害得我家破产,你那个妈也算是为民除害。”
那人说着,又俯下身,凑到楚辞面前,盯着他的脸,眼中闪过浓浓的嫉意:“真可惜你这张脸,也不知道是你妈和哪个外国野男人生的。”
“哦对了。”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那人阴毒地笑起来,“都说精神病会遗传,你以后会不会也变成一个疯子?哈哈哈……”
楚辞猛地攥紧手指,很想一拳砸在那人脸上,但强烈的晕眩感让他连抬起手臂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面前人的声音变得忽近忽远,直到完全被尖锐的噪声取代。
那人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嘴唇不停张合,下一秒就被一个人影提起衣领打倒在了地上。
楚辞抵着墙壁,整个人仿佛被抽走脊骨,身体瘫软地倒在了冰凉的地砖上。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好像看到了陈峋焦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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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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