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联邦Omega保护协会的人来核实完情况，交代几句就走了。

亓聆澜在他们离开后，去了白远音所在医院进行腺体检查和信息素复检。

在诊室里，白远音戴着眼镜，看完了手上刚打印出来的纸质报告，又看向电脑的曲线图，

“总体上看，你的腺体健康完好，没有凋敝的征兆，腺体神经网络不仅没有萎缩，还比之前拓展了两倍，你对信息素的感知恢复得怎么样？”

“现在我能在医院走廊里感知到除了我救下的Omega以外的信息素，尽管医院24小时全天候开着信息素过滤器，虽然残留的各种气味的信息素十分微弱。街上的人群，各种信息素混杂在一起，丁香、桂花、紫苏、香菜、雪碧、白酒，信息素驳杂繁复。”

白远音要求道：“举几个具体的信息素实例。”

“我请的林护工，虽然他贴着信息素隔绝贴，但我能感知出来他的信息素是白山茶花味的。我母亲送过来的两个Alpha保镖，朱盛是香茅味，武权是艾草味。”

白远音从棕黑色皮质密封箱里随便拿出四个小玻璃瓶，稍微拧开第一个的瓶盖，放到办公桌面比较空的地方上，“感受一下这个，什么味道？”

“黄花梨，Omega。”白远音拧紧第一个玻璃瓶放到一边，拧松一点第二的玻璃瓶，“试一下这个？”

“海盐味，Alpha。”亓聆澜回答得很快，是下意识给出的答案。

“这个呢？”

白远音对剩下的两个玻璃瓶如法炮制，不需要他发问，亓聆澜就立即给出了答案。

“芒果味，Alpha。”

“阳光味，Alpha。”

白远音将它们收起来，放回原来的密封箱里。“很好，都答对了。信息素感知没出错，你的腺体从报告结果看上也没什么大问题。”白远音刚坐回去，就看到电脑上更新的信息素复检报告已经加载出来了，他逐页查看后把结果告诉亓聆澜。

“根据信息素基础代谢率、信息素分泌浓度和性腺激素三项数据测试的结果分析报告，你的信息素分泌情况比较靠近三年前测试数据的水平，从总的趋向看，已经在趋向信息素分泌的正常值了，比起三天前你给我发的那份数据结果好太多了。你做了什么？你标记他了吗？”

亓聆澜听完损友不着调的猜测，直接给了他一个眼刀，忍着脑子里面一股又一股不停

翻涌的疼痛，听着诊室里医疗器械运转发出的嘈杂难听的噪音，压着情绪反驳：“他还在昏迷。我还不至于禽兽到这个地步。”

“那你到底做了什么，促使你的病情好转的？”

“我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和嫂子有什么接触或者互动吗？你在他身边有没有感觉到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短暂牵了他的手两次，盖着带有他信息素的风衣睡了一觉，在他身边待着的时候没有出现身体不适。离开他久了就会头疼，比之前更加烦躁。”

“既然这样，那你今晚牵着嫂子的手睡觉吧，多待在他身边，最好是增加与他的肢体接触，肢体接触面积越大越好。是药三分毒，你服用了六七年的药，身体已经出现明显抗药性，新药的效果还没有嫂子好，而且吃多了会性冷淡。为了嫂子后半生的幸福，我就不给你开新药了。”

白远音看他眉头蹙起，似乎要拒绝，便继续劝说：“你先别急着拒绝，Alpha的信息素对受伤的Omega有明显的治疗效果，更何况你们俩的匹配度几乎达到了恐怖的百分之一百，效果只会有增无减。你也不想嫂子一直躺病床上吧？”

白远音见他有松口的可能，便继续加大火力：“也没让你和嫂子直接睡一张床上，盖一张被子啊。实在不行，你晚上和他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也行，只是不知道嫂子要在病床上当多久的睡美人，才能自然苏醒。”

亓聆澜默认了他的提议，转眼间又想起了昏迷的Omega还有一身可怖的伤痕，“有没有祛疤效果快，不留痕，温和不刺激的祛疤药？”

“嗯？”白远音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转移话题，“怎么？你受伤了？”

“不是我，是你嫂子。”话刚脱口而出，亓聆澜便顿了一下，被自己的用词惊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被带偏了好像也没关系，他心想，反正这是未来既定的事实。

白远音想到了嫂子头上包的纱布，好像是要提前准备祛疤药，“有的，我师兄之前研发了一种快速祛疤的药膏，专门给Omega使用的，现在市场和医院都已经没有货了，还好我在药膏没有上市之前就厚着脸皮找师兄要了一箱。现在还剩余八支药膏，我给你开一支吧，一支是100毫升的剂量，应该够用了。”

“不够，八支全都开给我。”

“可是，嫂子额头上的伤疤用一支药膏的用量就已经足够了，开多给你没用。我刚才休息的时候看到联邦Omega协会发了一则通告，通过上说有一位Omega遭受了非人的对待，导致身体上留下了很多可怖的伤痕，他比较需要，我准备送给他。所以，亓哥，我不能给你这么多。”

“通告上是不是说这名Omega现在在康德诺医院？”

“是哎，这么巧，和嫂子住在同一家医院。”

“不巧，通告上说的Omega是你嫂子。联邦Omega保护协会派人来核实情况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白远音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他出生以来，联邦的Omega保护法就已经非常完善了，全体联邦民众保护Omega的意识非常强烈，上一起类似的通告还是在十七年前发出的。

“对不起，哥。我晚上把药膏给嫂子送过去。”

“道什么歉？不管怎样，你既然有这份心，东西都会送到你嫂子手里，迟早而已。”

“这份情，我记下了。”

等他和白远音下班吃完晚饭后，亓聆澜回别墅里洗了个澡，冲去身上淡薄的酒气，收拾了几样东西，打算按照白远音的嘱咐，在医院里陪着他的Omega过夜。

他到病房的时候，武权正坐在病房门口新放的陪护床守着，亓聆澜看了一眼，吩咐他去找护士要一张陪护床。林护工在病房的客厅里从密封的中高档定制礼盒里将新买的衣服拿出来，各色的衣服都快堆成小山了。

“亓先生，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我遵医嘱来这里陪着我的Omega过夜。”

亓聆澜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衣物，是很明显的睡衣制式。林护工注意到他的目光，和蔼地解释道：“这是我给他买的睡衣，医院的病服尺寸有点小，不太适合他，而且面料不够柔软亲肤。我今晚先洗过，明天他就能穿了。”

“嗯，我近段时间内都会住在医院里，现在我先进去看看他。”

“好。”

亓聆澜开门进去，走到他的病床前看了一眼，Omega的唇色仍是那样的浅白无血色，整个人白得近乎透明。他走到沙发边，把小行李包放到一边，回到病床边坐下，动作轻柔地把被子整个掀开，开始快速释放大量信息素，并控制着让信息素像一层薄膜一般紧密地覆盖在Omega身上，不往别处逸散，内心深处升起隐秘的满足。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了，Omega今天穿的病服倒是比昨天更合身，还多了几个贴身放置的暖晶核，散发着温热的暖意。他把被子盖好，细致整理了一番，把Omega的手放到被子上。

Omega的手比之前暖了些许，带着扎针留下的针孔，透出些可怜的意味。原本较长的指甲也被修剪得圆润整齐，略带粉色的指甲让他想到了奎诺粉嫩的猫爪垫。指甲上象征健康的月牙几乎微不可见。

虚掩的门缝里传来武权的声音：“小亓总，陪护床放到客厅里了。”

“知道了。”他蓦然意识到自己虚虚地半牵着Omega的手许久没有放下，拇指还情不自禁地摩挲着他漂亮的手指骨节。亓聆澜飞速把他的手放到温暖的被子里盖住，然后掩饰般地从大到足够睡下两个成年人的病床上起开，开始把带来的日常用品放到房间里合适的角落。

他推开门出去，把陪护床拎进来放到病床旁支起来，武权给他拿了一张与病床同高、可调节、看起来也更舒适的陪护床，和门口放的那一张简洁低矮的陪护床完全不同。

亓聆澜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复盘之前的作战视频。期间，林护工进来换了一次暖晶核，给床上的Omega测了心率和血压，换了一个新的眼罩。

很快就到了晚上十点，医院规定休息的时间，“亓先生，该休息了。”林护工提醒他，顺便把和护士要的枕头和被子放到一边给他，过去将窗户关小，把窗帘拉上。亓聆澜从酣畅淋漓的对战视频中抬头，“好。多谢，你也早点休息。”林护工离开后，把房间门完全关上，到隔壁的小房间里休息。

亓聆澜把笔记本关闭放到一边，活动了一下肩颈。反复的头疼在随着陪伴Omega的时间增多不知不觉消退了，他现在整个人神采奕奕，精力充沛，甚至可以找人打一架，没有一丝困意，但是他仍然决定遵循医院的规则。

他简单铺好了床褥，把陪护床推到病床边，确保两张床之间没有一丝缝隙。随后把房间里的灯关掉，平躺到陪护床上，他犹豫了一会，慢慢吞吞地把手伸到Omega的被子里，指尖滑过Omega带茧的手心，穿过指根，牵住Omega的手，十指松松地扣着，一手搭在额头上打算闭目养神，忽略从心脏传来的令人舒适的酥麻感。但他显然低估了完美匹配的AO之间相互影响的吸引力，很快便在Omega安抚性十足的信息素中沉沉睡去。

半夜，林护工拿着小灯，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准备照常检查Omega的状况，更换一次暖晶核。他换到一半的时候，发现Omega的左手被熟睡的Alpha紧紧扣着，生怕人跑了似的一丝缝隙也不留。林护工无声笑了一下，把被子盖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轻轻关门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