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安最后还是没搬走。
杂物间虽然小了点,收拾出来也是个好地方,林若安知道这个公寓是高恒妈妈买的,就是为了他上学方便。
林若安也没有机会见到高恒妈妈,据高恒说,她现在在另一个国家的公司分部。
说这句话的时候,高恒特意看了林若安一眼,林若安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幅不感兴趣一无所知的样子。
林若安只说,“我一定打扰到你了吧,其实因为执意要来卡佩尔舞团,我妈我爸心里不同意,我爸都没给我塞钱,我卡上的钱只够申请学校宿舍的,其实去学校宿舍也没关系,大家都是这么住的。就是不知道室友好不好相处......”
她边说,边看高恒,又说,“其实我从这里去学校是有点远,那我明天去学校那边报道吧。”
“我给你在你学校那边找了一个房子。房租我可以帮你付。”
“不不不,这不行。”林若安吓得脸色都白了,“这不太合适。”
高恒本想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但看林若安瑟缩怯懦的样子,皱着眉道,“要不然申请换宿舍?那天你室友......”高恒停住了话头,他本想说那些室友滥药,但学校这个环境就是这样,即使换一个宿舍,情况也不一定会好。
而且学校换宿舍流程太麻烦了,等申请批下来,一学期就过去了。高恒一眼看到林若安侧着头,顺着后脑勺,白皙后颈上缀着茸茸的头发,纤细的手腕,那截腰身细的一只手就能环过来。
不知怎么高恒记忆里林若安曾经穿着训练服,汗淋淋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那时的林若安年级还小,十五六岁,脸颊旁还带着婴儿肥,笑起来眼如弯月,现在的林若安,像一朵栀子,白皙幼嫩,晃然一看,又和记忆深处某个女孩儿的脸重合起来。
高恒摇了摇头,林若安的眉眼可比那个人好看多了。
林若安看高恒好像在思考什么,她笑着说,“不如我租你的房子吧,你可以算我便宜点,我可以你做家务抵扣。”
林若安心底算盘打得飞快,她扮柔弱无害扮的时间长了,愈加得心应手起来,“好不好?”软软的一句问话,高恒无可奈何,张口就是一句,“行。”
既然林若安要住下来,就不能睡杂物间的沙发床了,高恒把沙发床收起来,带林若安去买了张单人床,被套和枕头也是新的,选的淡粉色。
搬床的时候又给高恒同学看见了,意味不明地打量着两个人,叽里咕噜说了很多话,林若安只听懂几个单词,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高恒脸色不变。连打招呼都欠奉,只跟林若安说,“刚才那个Antony,以后少跟他说话。”
“好。”
林若安成功和高恒同居,只不过高恒很忙,有时都住在公司,只有学校要考试的时候才会回来住。林若安来了后,给小小的公寓添了很多东西,高恒有一次回家,餐桌上竟然放着热腾腾的中餐。
林若安摘下围裙,昏黄的灯光从她头顶照下来,冲高恒绽出一个笑,“你回来了。”
Y国特有的雨季,让整座城市都被雨水模糊,真实和虚幻的界限不再分明,悄然滋生的感情也是潮湿粘腻,左胸膛跳动的心脏,长出了苔,塌陷了一块,林若安像是做了很多次一样,接过了高恒手里的电脑包。
高恒很小就一个人住,尽管和邻居的林若安家关系很好,但也没有这么真实的具象的家庭的感觉。
在异国构筑了一个小小的港湾,林若安做了这件事。
“好香,今天吃什么?”
鬼知道林若安从哪里买到了猪肚,炖了一锅鸡汤,端上桌的菜无一不是高恒以前在林家,朱教授最爱给他做的,饭菜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睛,连日来的忙碌,一下子放松后,就不知今夕何夕。
高恒饭饱后本想洗碗,被林若安赶出厨房,茶几也被林若安收拾得很整齐,他坐在沙发上发了懵,高恒内心熨帖之余,脑海中又好像划过一丝什么东西,然后再也抓不住了。他近日来太忙,以至于还没等到林若安洗完碗出来对她说句谢谢,就睡着了。
等高恒醒过来,林若安已经走了,留了张字条,“我去上课了。”
此时的林若安自然是在学校,卡佩尔没有给学生们太多空闲时间,练习和功课比在刘老师那里更多,还有很多别的文化课要学。林若安不善语言,磕磕碰碰,学的艰辛。
好在他们舞团周末要在Y国国家大剧院表演,重要之极,卡佩尔没什么空盯着若安。
这次表演的主舞是舞团首席,是一个师姐,Q国人,名字很长,自我介绍时林若安没听清,反正师姐就让大家叫阿曼。民族优势让她比例逆天,又因为从小练习,筋骨柔软,天赋和努力并存,去年刚成了卡佩尔舞团的首席。
阿曼身边围了不少师弟师妹,苏映雪看起来跟阿曼师姐关系很好,凑在一起说不完的话,而且苏映雪也在这次表演里,位置还不差,她只比林若安早来舞团半年,但已经是八面玲珑,风生水起了,同学们都喜欢她。
林若安有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不该因为杨青是那样的人,而对苏映雪有偏见。
即使林若安平时对苏映雪很冷淡,但苏映雪却是礼数周全,逢人都是笑模样。
“若安,明天的表演,要不要去看啊。”喊若安的是她上次一起合作小组的舞伴。
舞伴是K国人,但却是个混血,他有个中文名叫叶澜,训练之余,总是缠着林若安学中文。舞团表演那天,叶澜也不知在哪里搞到了票,强拉着林若安去看。
林若安惦记着回家给高恒做饭,叶澜说,“你干嘛啊,家里有人等着吗?半个舞团的人都去了,这是多好的学习机会啊。”
林若安忙说,“没有,我就是觉得我刚来团里...... ”
“正因为刚来所以要熟悉啊,就凭你平时努力的程度,我不信你舍得放过这个机会。”
林若安当然是想去的,于是发了信息对高恒说不回去了。半晌,高恒才回了个好。
叶澜带着林若安进了剧场,票的位置很好,任何细节都看的很清楚,虽然她看过很多次阿曼师姐在排练室里的表演,但是在舞台上看还是很震撼。
从手指到脚尖,无一不美。
台下经久不衰的掌声说明了表演很成功,阿曼师姐一舞惊人,卡佩尔赞赏地笑着,最后谢幕合影的时候,林若安和叶澜给师姐送了花,阿曼笑着说,“你们也加油啊。”
“不愧是首席!阿曼师姐!你跳得超厉害!贝加尔湖畔的落日,赫尔辛基的雪,冰岛的极光,都比不上师姐!”
叶澜自从get了彩虹屁技能,就不吝于展现,阿曼师姐说他油嘴滑舌,林若安心想,也只有叶澜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了。她回想着刚才阿曼师姐在舞台上的表演,她内心隐隐沸腾,苦练十年,谁不想,做舞台中间最耀眼的人呢?
苏映雪那边也是门庭若市的,给她送花篮,送礼物的人不少。
她见叶澜缠着师姐说话,林若安落单,她捧着花过去,怀里的香水百合芬芳馥郁,林若安因为花粉过敏,向后躲了一下,苏映雪笑容僵脸上。
林若安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花粉过敏。”
这下苏映雪才缓和了表情,“不好意思。”她顺手把花放到了远处,“一会儿有庆功宴,来吧。”
林若安当然不能说不去,给师姐的庆功宴自然是团里所有人都去了,这帮子人平时控制体重不敢多吃,自然聚餐的地点选的日料店,精致,贵,量少。卡佩尔喝了点酒,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把场子留给年轻人,只嘱咐他们不可点天妇罗一类的炸物。
卡佩尔一走,叶澜就嚷着:“点炸虾,点烤鸡。”
这般明目张胆,大家自然都被勾出了馋虫,席间笑笑闹闹,林若安觉得卡佩尔舞团很好,要是没有苏映雪,那简直是理想的大学生活了。
林若安作为这学期新入学的师妹,自然是被灌了酒。
叶澜也喝了不少,还自告奋勇地送她回去,苏映雪笑着说,“我跟你一起送她,小叶,你也喝了不少。”
叶澜知道林若安和苏映雪关系并不如表面那样,但他昏昏沉沉也不记得什么了,于是问林若安,“你住哪啊?”
林若安迷迷糊糊说了个地址,苏映雪愣了下,才知道林若安没有住在宿舍,不过一般稍微有点经济基础的学生都不会住在学校,所以她也没太惊讶,和叶澜打了个车,送到了林若安的住处。
敲开门后,门后的男人穿着家居服,自有慵懒气质,长腿宽肩,站在那如同画报,他的头发还是没剪,梳了个揪在脑后,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来,他微微皱眉,看着东倒西歪的林若安,把人接到臂弯里。
叶澜酒还没醒,在车里没上来,因此只有苏映雪见到了高恒,她笑了笑,唇角的弧度刻意练习过,是她最好看的样子,“今天舞团聚餐,她喝多了,你是她男朋友吗?一会儿给她喝点水......”
“谢了。”
高恒的眸光闪烁,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映雪,像是能透过苏映雪的笑脸看出她的心思来,苏映雪克制地捏了捏掌心,不再跟高恒寒暄。
跟苏映雪道别,林若安本来还歪在高恒怀里乖乖的,关门声一响,高恒扶着她往沙发边走,她脚下一趔趄,两个人都摔进了沙发里。
林若安就伏在高恒胸膛上,她闭着眼,呼吸间都是淡淡的酒香,脸色轻绯,湿润的嘴唇就落在高恒的脖颈边,像是碰到了,又没有碰到。
高恒知道林若安很瘦,但没料到她有的地方倒是肉不少,高恒低眉不知在想什么,轻轻抚过林若安的腰,感受到怀中的躯体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问,“林若安,你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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