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鞋骨【修改】

林若安被抬上担架前,她就醒了。在救护车上,她对叶澜说,“我想打个电话。”

“你都这样了,别说话了,医生给你打了封闭,一会儿可能做手术了。”

“我要打电话。”

叶澜拿她没辙,把手机给她,林若安额头上都是汗,她播出一个号码,那边却久久没有接听。

然后她又播了李小辉的电话。

“小辉。”

“若安?”

“高恒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你找恒哥有事?他喝多了,在睡觉。”

“怎么会喝多了。”

“嗨,就是.......”

李小辉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林若安垂目看到舞鞋底渗出的血,嘴角竟然有了丝上扬的弧度,“他在国内是不是遇到谁了。”

“若安,他碰到韩嘉语了。”

电话挂断的时候,林若安也不知道自己哭没哭,她看到叶澜脸上的关切,看到卡佩尔脸上的焦灼,还有自己那双舞鞋断掉的鞋骨,刺破了足底皮肉,刚才后半段的舞蹈,如同站在刀尖一般。

这双旧舞鞋,是高中那一年,高恒送的,

买舞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次都需要试穿,舞鞋也是一个消费品,有时穿着练习一天,就已经报废了。

高恒送的鞋,林若安穿的刚刚好,真的很合适。为了这点细枝末节的体贴,林若安的执念或许在于,高恒也不是完全不喜欢她。

——这绵延着整个青春的,从童年到少年时代的感情,她在16岁那一年幡然醒悟,她爱上了高恒。

她那么珍惜这双旧舞鞋,只有比赛或者重要表演才会拿出来穿,这双鞋也的确是带来了幸运,她一路走到了Y国皇家舞蹈学院,几乎离卡佩尔舞团首席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意外发生了。

——总是有那么一天的。

就像是林若安这么多年如履薄冰,扮演着高恒喜欢的样子,终究有一天,林若安不能再骗自己,高恒心里喜欢的还是那个人。

就算是那个人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不清,变成了一个影子,林若安的陪伴和坚持,都无法让这抹白月光消逝。

“我好疼啊,叶澜。”

她在病床上疼的发抖,护士包扎了林若安流血的脚,安慰她手术才能取出来。叶澜握着她的手,“若安,别怕。”

在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林若安也没有接到高恒的电话。

医生拿着拍的X光片,说,“我们会尽力的。”

其实林若安受的伤不重,只是鞋骨断裂扎到肉里,流了很多血,脚踝才是最严重的,她本就有旧伤,这一下,可能永远都不能再跳舞了。

林若安的父母也赶到了Y国,朱教授知道林若安今天比赛,一直关注,林若安一出事她立刻买了机票过来。

林若安从麻醉里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朱教授和林工程师好像老了几岁的脸。

“爸,妈。”

“嗳。”朱教授把摸了摸女儿没什么肉的脸,“醒了,麻药还没过吧,我把医生叫过来。”

林爸爸沉着脸,好像在怪她任性,但是心疼和内疚又布满了眼底,若安看着爸爸眼底的青黑,鼻子一酸,就想要哭出来。

叶澜也守在旁边,他立刻凑上来,生气地拍了下林若安没输液的那只手,“你怎么这么逞强啊,林若安。我也不跟你争!都让给你,让给你。”

“你一个第六名好意思跟我说让。”

林若安嘴角扯起一个无力的笑容,她知道叶澜真的关心她才跟她开玩笑,她问,“我这腿......”

“你以为断了?哪那么容易断了,断了也能接上。”

.....

就像是叶澜说的,林若安的腿没有断,只不过要养很久才能继续跳舞。或者,她以后都不能在舞团了,按照舞团的高强度,她如果继续下去,可能腿就真的废了。

直到林若安出院,高恒也没有回来。

其间林若安的手机一直在朱教授那里,她也没有要要回来的意思。朱教授说高恒给她打了电话,林若安说,没事,可能是找自己有事,她已经托叶澜帮她回复了。

朱教授还有课,林工程师也还有项目,林若安怕他们担心,就说自己有人照顾,叶澜也说会照顾若安。

朱教授私底下问过林若安,叶澜是不是她男朋友。

为了让父母安心,林若安就说是,来Y国认识的,是搭档,自然就在一起了。

林父林母这段时间看叶澜来医院来这么勤,他们不熟悉的手续都是叶澜帮着办的,因此对这个温柔斯文的男生好感度挺高的,又见叶澜和林若安说笑打闹,林若安都是很开心的样子,才放心走了。

林若安把父母送走,自己回了家,把东西收拾好,搬进了叶澜空下来的合租公寓,叶澜的另一个室友也是一个学校的,性别男,爱好男,长得跟高中时的好友柳翊尘很像,因此林若安很快就和他熟悉起来。

林若安腿还没有完全恢复,每天需要人照顾,叶澜和室友都是男生,推着林若安,扛着林若安的轮椅倒是不费力气,三人就一起上学。

她不提出事前在叶澜怀里喊疼又喊高恒的事情,搬离之前的公寓时也没有一丝不舍。

叶澜私底下把高恒骂了无数遍。

一个在女朋友受伤了,还联系不上的男朋友,还不换是要留着过节吗?

林若安被腿伤困扰,每天麻烦叶澜和室友,十分过意不去。

她现在不去舞团,生活好像一下子空了下来,她有一大半的生命都是由跳舞构成的,之前也有受伤过,但是没有这么长的时间。

成年后的这几年,她的生活是高恒和,跳舞。现在这两件事都不存在了。

于是她就在家里做饭和鼓捣甜品,生生把叶澜和室友养胖了一圈,叶澜天天都生无可恋地掐着腰上的肉,“林若安,我以前是不是说过让你来家里做饭的事情,我收回这句话,我再胖下去,估计卡佩尔就要把我开除舞团了。”

果然,林若安也不再做饭了,叶澜天天外卖吃到反胃,又哭着求若安施舍,若安轻飘飘一句,“我讨厌做饭。”

好在后来室友接过了做饭大任,他之前也不好意思让林若安一个病号做饭,只是他敏感地感觉林若安心情不好,需要找件事情做,才没有说出口。

在叶澜这里住了半个月后,那天叶澜和室友去上课了,林若安听到门铃响以为叶澜忘记带东西,“阿澜?又有什么东西没带吗?”

开门后,赫然站着的是那个将近两个月没有见到的人。

“若安。”

高恒脸色并不好,阴沉,又很憔悴,他半长的头发剪掉了,又变成高中那个时候留的寸头,那种强烈的攻击性和凌厉感全部显露出来了,低沉的声音一下子敲在林若安的心上。

林若安下意识竟然是关门。

只是她着急过来开门,单腿蹦过来的,一下子没站稳就扑在了高恒怀里。

像是受惊的蝶。

高恒的手臂紧紧箍着林若安,垂首在她耳侧说道,颇有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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