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光是暖黄色,照得朱教授不可置信的表情有点扭曲。
朱教授就站在卧室门口,林若安猛得推开了高恒,碰地一声,他撞在玄关的鞋柜桌角上。林若安听到了,她捻了捻衣角,忐忑地看着朱教授。
怎么有种早恋被抓到的感觉。
林若安不由得在心里苦笑,这可比早恋还严重多了。
伴随着高恒倒吸凉气的声音,林若安佯装淡定地对妈妈说,“吵醒你了?”
朱教授脸色并不好看,看着两个年轻人,气氛沉默又窒息,高恒捂着腰轻哼了声,“疼。好疼。”
小时候的高恒就很招人疼,朱教授几乎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只见高恒掀开衣服,后腰果然有一片淤青。
她抿紧嘴唇转身去拿红花油,若安朝高恒使了眼色,让他离开。
高恒像是没看到一样,坐在她家沙发上,哼哼唧唧地跟朱教授撒娇。
林若安知道高恒手段多,花样多,像现在不要脸的样子更是令她瞠目结舌。
朱教授把红花油扔到高恒身上,“自己擦。”
“我够不着~朱姨,你帮我擦嘛。”高恒堪称一级变脸表演艺术家,朱教授冷哼一声,“你自己擦药!男孩子家家的,喊什么疼?刚才的事情你俩说吧,怎么回事儿?”
朱教授虽然嘴上不答应高恒,但还是认命地拿着红花油给他擦,动作却一点儿也不轻柔。
高恒疼的呲牙咧嘴也不敢喊出来,毕竟他欺负了林若安,要不是仗着从小那点情谊,朱教授可能已经拿扫帚把他打出门了。
“......”林若安下意识咬嘴唇,觉得难堪。
高恒接过话,“朱姨,我在追若安,但她没同意。”
只见高恒苦笑一声,仿佛受了大委屈的是他,“刚才是我莽撞了,对不起,我道歉,但是希望若安不要因此躲着我。”
朱教授把红花油的玻璃瓶子往茶几上一放,清脆的一声,林若安下意识抖了一下。
她不敢看妈妈的脸,眼神定格在别处,“妈,别听他瞎说,我们闹着玩,你......”
“闹着玩?你们不是几岁小孩儿了,别当我瞎啊。”朱教授冷哼一声,“林若安,你来说,你不是有男朋友了,我有教过你这样三心二意吗?”
“我......”林若安有口难言。
高恒还没松过一口气,朱教授数落完林若安,就转眼看着高恒,似乎在思考高恒说的话,高恒以为朱教授会骂他,但是朱教授叹了口气,“高恒,说到底,你,我是从小看到大的,但是说到头,我也不是你的家长。若安有男朋友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但是有一点,不能违背原则。”
“红花油你拿走吧。”
朱教授送客的态度很明显,高恒怔愣了片刻。
插科打诨没有用,撒娇也没有用。林若安看向垂头丧气的高恒,竟然有了一丝别样的快感。
高恒走后,朱教授本来还算和缓的表情彻底凝滞了。
“林若安,你来说,怎么回事?”
朱教授是严母,对林若安学习上一直都是严格要求,别的却很少限制她,她要学跳舞,要去留学,母亲都是支持的,林若安小时候不管揍了谁,只要有道理,朱教授也不会一昧的骂她。
“妈。”
“若若,你和恒恒是不是在一起过?”
林若安瞪大了眼睛,她一直以为瞒得很好,看朱教授对高恒的态度,对叶澜的态度,她以为只要和叶澜只要配合好了,过段时间分手,在Y国的一切就会尘封在过去。
朱教授叹了口气。
“你没有住校,小澜的房子也是租的,但是你从没提过合租的事情,恒恒当年就是去的Y国,除了去的时候是恒恒去机场接你的,你却好像平时没见过他一样,从不提他。”
“当然只是我们做父母的眼里看到的。”
“你和恒恒从小关系那么好,怎么会不联系呢。“
林若安羞愧的低下了头,她没想到在自己父母面前已经满是破绽,”爸爸知道吗?”
“他知道,若若,你在Y国受伤,回来后也不提去舞团跳舞的事情,那天我去你房间收拾东西,看到了你的病例报告.....”说这,朱教授已经心疼到不知道说什么。
女儿回来开开心心的,她也不愿提,可是她想知道真相,不想糊里糊涂。
林若安看着一向要强的妈妈眼里含泪,也是鼻头一酸,“妈,你别担心。”
“我的腿没大事,就是不能再高强度的跳舞了,在舞团表演的确也不合适,我也不想去了,厌烦了。我拿了奖,国外也有了些名气,我可以自己开工作室,我可以接很多工作,书烟也介绍了不少人给我,妈,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林若安也计划好了,余书烟的公司在筹备舞台剧,需要一个舞蹈演员的角色,她可以去试一试。
“那你和叶澜又是怎么回事?既然和别人在一起了......”朱教授听林若安说自己的计划,一直担心的事情便解决了,所以就问也懒得事情。
“跟叶澜没关系,我的确是,分手后才......”林若安撒了一个谎,就要说无数的谎,她不是不可以事情的真相告诉母亲,可是她觉得太儿戏和荒谬。
其中的关节她也无法和母亲解释清楚。
林若安只说了些和高恒分手后就和叶澜在一起了云云,让她放心,又抱着朱教授说了会话,才交代了一些事情,比如和高恒谈恋爱,比如在舞团的事情,至于受伤,她只说是意外,也没跟母亲说更多的内幕。
林若安走的时候,把一切猜测都告诉了卡佩尔,她只能这样做。卡佩尔是个正直的,脾气有点火爆的舞者,她如果知道了,会相信林若安吗。
林若安一直在等苏映雪被赶出舞团的消息。
可是到现在,她也没等到。
或许白天嘻嘻哈哈,每到夜阑人静之时,林若安想到那发生的一切,都觉得好像喘不过气来。
跌落在舞台上,脚踝传来的刺痛,观众惊讶又失望的表情。
好像阿喀琉斯之锺,她被敌人射中唯一的要害,这种痛苦,她想要忘记,却又反复想起,她恨苏映雪,却又像当年的刘姝一样,无奈,彷徨失措。
找不到证据的陷害,同门的背后冷箭,即使她那么小心,却还是防不胜防。
林若安终于体会到刘老师的痛苦,还有无奈,因为换做是她,她也想要逃,想要忘记观众的反应,想要忘记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跳舞的伤痛。
夜深了。
寂静的可怕,如同巨兽张开了嘴巴,林若安挣扎着,不甘着。
失眠后的后遗症就是黑眼圈严重,林若安涂了好几层遮瑕,都遮不上,到了舞台剧《离恨天》的试镜现场,余书烟拉过她给她最白一个色号粉底,才发现最白色号在她脸上都显得有点暗黄。
她啪一声合上盖子,“得了,就这样吧,我是这个剧的音乐指导,你知道舞台剧的舞蹈指导是谁吗?听说很厉害,你们圈儿的人你应该认识吧。”
“谁?”
“37届青舞赛冠军,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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