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莉娅有些意外地眯了下眼。

德塞移开了目光：“就……随口问一下……”

安莉娅眨眨眼，状似沉思了一下：“嗯，我小的时候和哥哥关系还好吧。”

他似乎是不愿意多说什么，转头接着去看兰斯姐弟吵架了。

最终，兰斯还是没吵赢艾拉。

艾拉有些得意地晃了晃酒瓶：“小子，我喝酒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的确，艾拉比兰斯大了五十多岁，兰斯和德塞第一次喝酒都是艾拉哄骗的。

兰斯翻了个白眼，不再去管艾拉了，艾拉兴奋地打开酒瓶，倒了一杯。

德塞帮安莉娅放好餐具：“吃饭吧。”

他话音刚落，艾拉就看了过来。

她的脸上洋溢着一丝坏笑：“诶……”

德塞警惕地望着她，微微用身体挡住了安莉娅：“你……你要干嘛？”

艾拉笑着探身，黑的的眼睛充满趣味地盯着安莉娅：“安莉娅……你喝过酒吗？”

安莉娅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德塞皱眉：“安莉娅还小，你别让他喝酒。”说着，他推拒开了艾拉伸过来的酒瓶。

艾拉又同德塞争论起，18岁的小孩子能不能喝酒。

安莉娅的眸子暗沉了些，他轻轻嗅了一下空气中的酒味，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

他的确没有喝过酒。

但……他对酒味熟悉无比。

在他小的时候，他血缘上的父亲就浑身充满酒味，暴躁且易怒。

他害怕地缩在母亲的怀里，听着母亲用轻柔的声音干涩地为父亲辩解着。

“他也不想这样的……是因为公务太繁忙了……”

“他以前不这样的……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吧……”

“……”

母亲一次次地告诉他：“你要谅解他……”

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伴随着王国的衰败，他们的生活越来越艰难，越来越落魄，父亲喝的酒也越来越多。

他看到过哥哥在和父亲辩驳应该如何治理国家，却换来无情的一顿责打。

哥哥透过门缝看到了他，无声地冲他笑了一下，脸上流下的不知是泪还是汗。

对于他来说，酒味狠狠地刻入了他的童年。

在充满酒气的童年里，他学会了如何利用谎言和假扮的乖巧去躲避责打。

哥哥学会了如何该怎么样沉默地做实事，不让人看轻觉得他年纪太小。

母亲望着他和哥哥身上留下的伤，不停地流眼泪，终于病倒在了冬天的大雪里。

他看着父亲虚假地大哭一场，以落魄为由，直接烧掉了装着母亲的棺材，然后立刻娶了那位总是高昂着下巴的贵族继母。

他阴暗地想着，再多喝点吧，喝到失去理智让这位新王后尝尝母亲的痛苦，喝到倒在雪地里，让雪堵塞住他的气管……

可父亲不再喝酒，装模作样地当着一个好丈夫，这酒味从他7岁那年开始消散。

他终于彻底明白，母亲的自我宽慰都是假的，这酒味不来自于落魄，而是来自于腐臭虚荣的心。

“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他这样轻声却坚定地告诉哥哥。

哥哥的眸中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安莉娅……你等等我……”

他没问哥哥让他等什么，哥哥也没向他解释什么。

后来哥哥更加沉默，在给安莉娅上药的时候，他颤抖着声音安抚着：“安莉娅……你再忍一忍……”

他脸上不知从何处滴落下一滴水，他清晰地在这城堡的每个角落都闻到了酒味。

德塞终于劝住了艾拉想要喂酒的心。

安莉娅甜甜地冲德塞笑了一下，然后开始吃饭。

艾拉在旁边啧了一句：“18岁哪里还算小孩嘛。”

德塞瞪了她一眼。

吃完饭之后，德塞认真地向艾拉告知着她要干些什么。

艾拉有些不耐烦：“知道，我知道。我是巫医耶，我能不知道怎么照顾一个伤患吗？”

德塞用眼神表达了，在他眼里艾拉有多不靠谱。

艾拉啧了一声，噔噔噔地跑上了楼。

德塞眨眨眼，望着坐旁边看热闹的德塞：“她去干嘛？”

兰斯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

没等他们讨论出什么，艾拉又噔噔噔地跑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箱子。

艾拉提着箱子，看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她挥挥手，把德塞往旁边赶了些，然后自己坐在了安莉娅旁边。

“这是什么？”德塞发问。

艾拉回了一个没见识的眼神：“医药箱啊。”

她麻利地打开了箱子，里面装了许许多多的瓶瓶罐罐和奇怪的东西。

德塞指着里面整齐摆放的一整套刀，沉默了。

“手术刀啊，没见过啊。”艾拉更加不耐烦。

德塞咽了下口水，他还没见过快和锯子一样大的手术刀。

“这是用来锯腿，锯胳膊的。”艾拉好心解释了句。

德塞：你不如不解释。

艾拉把酒精拿了出来，拿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了一个已经晒成干的蝎子。

德塞张了张嘴，没有讲话。

艾拉顺手拿起蝎子，塞到嘴巴里，三口两口咽了下去，然后开始给安莉娅的伤口消毒。

安莉娅眨眨眼，像是有些害怕似的靠在德塞肩膀上。

艾拉利落地倒了些酒精在包扎的纱布上：“放心啦，我很温柔的。”

然后很温柔的她，哗地撕开了纱布。

假装很疼的安莉娅，这下是真的疼得颤了一下。

德塞看着就觉得疼：“你轻一点。”

艾拉挠挠头：“这就得揭下……行行行，我轻一点。”

德塞捂住安莉娅的眼睛，感觉到安莉娅的眼睫毛轻轻地刮过了他的掌心。

在漫长的清理消毒伤口之后，艾拉包扎好了纱布，然后仔细地打了个蝴蝶结：“怎么样，我伤口清理的干净吧。”

她没管德塞他们的眼神，打量着安莉娅断掉的腿：“嗯……按照哥哥的说法的话，这腿还要养好久呢。”

德塞他们被艾拉安排去接热水。

艾拉坐在椅子上，观察着安莉娅：“嗯……接下来就是我来照顾你啦。”

安莉娅回以一个甜甜的微笑。

突然，艾拉像是想起了什么：“诶……对了……”

她凑近了些安莉娅：“你有生理期了吗？”

安莉娅：礼貌微笑.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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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