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鱼要怎么做才好吃1
“喂，这是我的报告，后面给我写完，下周就要。”
齐小竹桌子上刚写好的符咒还没晒干墨迹，就被面前的笔记本推搓成了一坨废纸。
这些符咒本来是他的期末作业，但是到离校那一天也没有完成，就顺延变成了他的暑假作业。
现在好不容易完成了两张，直接被报废了一半。
齐小竹余光撇了一眼亮着的屏幕，打开的文档上面与其说是报告，不如说是报告标题，背后浏览器里露出的一角也不像是什么健康的玩意，但是很符合眼前这个傻逼的人设。
“妈的，聋了吗？说话！”桌子又被重重砸了一下。
“我不做白工。”
“敢跟我要钱？你现在吃穿哪样不是靠我家！怎么站起来没几天，不记得怎么趴着做狗了？今天这篇报告，可是关系到老子能不能转正，要是最后没通过你就等死吧！”
齐小竹收回自己刚才的评价，比起傻逼这个人更像一只聒噪的疯狗。
他叫孟星烁，是收养了齐小竹的孟家独生子。
要不是齐小竹故去的爷爷和孟爷爷关系斐然，孟父孟母一定不会允许多一个人分走他们宝贝疙瘩的爱。
哦，虽然齐小竹在这个家里也根本没有得到过任何爱。
不过他根本不稀罕。
哗啦——
手臂扫过桌面，齐小竹把笔记本推到了地上，用行动表示他的回答。
这台笔记本是孟父为了庆祝儿子生日买的，从到手算起，还不足三个月，现在屏幕从中间赫然裂开。
“你他妈的有病啊！？”孟星烁反手甩出一个巴掌，齐小竹的右脸立刻高高肿起。
然而，这种所谓的家暴场面，被打的人居然比打人的人还要冷静，齐小竹眼中没有丝毫恐惧与慌乱，出奇冷静的模样和眼前的疯狗形成了鲜明的的对比。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刚开始被打他还会天真地告诉孟父孟母。
但是他们只会道貌岸然地说：小竹，叔叔阿姨收养你已经很有压力了，你能不能乖一点？
后来他想，那就还手。
可惜孟星烁从小就营养过剩，身形高大，青春期开始更是吃到整个身体都发酵到看不出线条，他的拳头可不是一般人能躲开的。
更何况齐小竹身体还不如一般人，至今还没有还手成功过。
虽然他今年有二十岁了，看上去身形却像一张纸一样单薄消瘦。
上学的时候有不少好心的老师还担心过他是不是有什么病，齐小竹每次嘴上都说自己是慢性胃炎。
只有他知道，这是八字太轻导致的离魂症，让他天生体弱。
因为八字太轻，他一出生就能看到脏东西，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很特别。几年前灵异大面积复苏以后，能见到鬼也已经不算个事儿了，它们还被起了个官方的名称叫做“诡异”。
因为离魂症在玄门算是一种轻度残疾，阳气不够足的人有很多东西是不能碰的。
如果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就算齐小竹其他科目成绩还算亮眼，学校也不一定会收他。
毕竟“玄门联校建立的初衷是为了培养能够与诡域战斗的人才，不需要只有理论常识的瓷娃娃。”这是校长原话，虽然齐小竹认为后者一定不是在说自己。
但他好像是有点弱了……
摸了摸自己的右脸，挺疼的。
这些落在孟星烁眼里都成了挑衅：“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服是吗？”
上下扫视了几遍他家这个寄生虫，孟星烁心底其实是嫉妒的。
在这个世界上，不过区区百分之一的人能觉醒灵能。
凭什么家里这个废物都拥有了灵能，自己却只是个普通人！
而且崭新的笔记本就这么毁了，孟星烁越想越生气。
这些年他一直热衷于撕破齐小竹平静的外表，但是这个人够倔，怎么打都不吭声，这反而让他心里的怒火像是点燃了一个哑炮，根本无处发泄。
想到自己刚看的*片，孟星烁突然想到一个很有趣的角度，促狭一笑：“这么爱钱，这些年也没给过你多少生活费，居然还有钱买符纸，偷偷在外面卖过吧？”
……
齐小竹在心里叹气，他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不跟孟星烁一般见识了，但是这个人总能精准踩中自己的雷点。
把手插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手指扫过空间，确认了手机、身份证和学生证都在身上。
齐小竹起身灿烂一笑：“吃东西吗？”
孟星烁先是一懵然后有些不免得意，他以为是自己猜对了，齐小竹现在是为了让自己保守秘密在示好呢。
“嘿嘿，你就是个没人愿意要的东西，早点那么听话不就好了。毕竟是我们家捡回来的狗，如果学会摇摇尾巴我也不是不能对你好点。”
齐小竹没有回答，只是离开了房间，然后反锁上了门——
请你吃符咒吧。
……
砰！
初级爆炸符燃烧，地上的笔记本彻底报废，碎片飞散，划破了孟星烁的手臂。
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幕，齐小竹表示有些遗憾。
更遗憾的是好不容易成功完成的作业，另一半也没了。
但是没关系，接下来他有的是时间可以重画。
……
一个浑身乌青的小孩爬上了齐小竹的肩头，它歪了歪头，像是在疑惑为什么要用这么简单的手段去报复一个恶心的人。
这只鬼娃子是他的老朋友了，可能因为它太弱了，孟家这么多年来都没发现家里还住着一只小鬼。
齐小竹挺想知道这只小鬼和孟家有什么孽缘，可惜小鬼好像不会说话。
习以为常地把鬼娃子从身上扯下来，抱着放到客厅的大白兔摆件台上，齐小竹嘱咐道：“以后要记得多爬到孟家人身上哦。”
哐！哐哐！
巨大的敲门声一直断断续续回荡。
“你这个狗*养的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孟星烁怒道。
齐小竹平静回复：“是你娘养的。”
……
更猛烈的砸门声传来，齐小竹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转身放下一封告别信，决定从一个牢笼彻底离开——
曾经他也感激过有人愿意收养他，但是这份感激早在对方日积月累的磋磨中消耗殆尽。
他不会过度报复耽误自己以后的生活，只希望以后和这家人再不相见。
这些年自己打各种散工存下来的钱，足够用到毕业。
因为齐小竹灵能只有一级，高考时就只能报考要求最低的“异原材料采购管理”。
这个专业听起来似乎没什么远大前景，但是等他毕业以后，可以无缝衔接进入各大仓库做管理。
虽然，不毕业也可以去仓库……
这种工作钱少事多，有灵能的人基本都不屑一顾。
然而，齐小竹却觉得这种工作挺好，他喜欢稳定的感觉。
不过，生活里总有些特殊的事情。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从口袋里拿出的手机，这个假期的去处他已经想好了。
指纹识别通过，屏幕亮起。
齐小竹不知道第几遍地默读着同一条短信——
小竹，快到爷爷的忌日了，今年回来看看吧。
没有署名，没有备注，他却一眼就能看出是发件人是谁。整整七年，这是对方发来的唯一一条短信，这也算家人吗？
算了，比这更恶心的是他户口本上的家人还是孟家呢。
齐小竹在心里开始嫌弃自己所有的亲属关系。
也有点嫌弃收到短信的时候，就准备动身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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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5：00。
客运车站。
七月蝉鸣声阵阵。
可能是因为暑假到来，车站刚一开门就有无数人冲向进站口，脚跟接着脚跟拥挤不堪，以至于一些可疑的酸臭气味在交叉接触中升级，极具穿透力。
很多人都在心里抱怨，怎么都灵异复苏了，还是解决不了狐臭啊……
齐小竹皱着眉随大部队往前涌去，突然碰到了一个人的后背——
这个人顺势向前一趴，旁边人立刻四散开来，既怕发生踩踏事件，又怕沾染上麻烦。
齐小竹也快速后退一步，混入人群。
从背影看倒在地上的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男生，齐小竹知道自己这副身板根本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但是这人半天了也没有爬起来……
难道今天遇到了一个碰瓷的？
算了，反正现在人多眼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齐小竹脚步一顿但是没有过多停留，绕过碰瓷男登上自己买了票的大巴。
想不到齐小竹前脚坐到位置上，碰瓷男后脚就跟了上来。此时明明车上空座很多，这个人却偏偏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
这是盯住我了?
齐小竹抬眼看去，碰瓷男正脸意外的年轻，衣服和鞋子似乎是什么经常做广告的牌子，乍一看像是紧跟时尚的大学生。
就是神情失魂落魄，几乎把“天塌了”写在了脸上。
哦，估计是没有敲诈成功，今天白摔了。
齐小竹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碰瓷男突然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啊?”
齐小竹不想接话，他决定如果这个人再继续纠缠就立刻下车报警。损失一趟车费固然可惜，但是总比大巴开到荒郊野外的时候被人发难要强。
好在这个人没有继续追问，反而低头开始自言自语。
虽然声音细弱，但因为是邻座，还是有只言片语滑入齐小竹耳中——
“不……不对，他不像……任何一个人。我不是……什么也不会……死亡率那么高怎么办？还没觉醒……我要先找到……找到男主……”
齐小竹：……
好了，基本确定这个人是神经病了。
之前虽然偶尔有诡异出没，但是灵能届强者辈出，大体上还是挺和平的。
几年前，诡异事件如同暗中约好一般，在各地小规模地爆发了一轮，虽然最后被灵能者们压下。
但还有很多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面对这些超乎常理的灵异事件，官方也只能借助测量仪，试图检测出诡气，以此拼凑出那些失踪者，曾在诡域挣扎求生的片段。
这些年，不少人精神崩溃、陷入疯狂。
混乱的时代，有疯子不稀奇。
此时，大巴缓缓开动。
齐小竹转头看向窗外，景色由慢到快的倒退最后变成模糊的景象，他用手撑着下巴开始思维漫游天际。
虽然买的是最便宜的大巴，但是给的冷气还挺足啊。
……
和煦的晨光投射在少年白皙的脸庞上，即使戴着口罩，也能感受到面部线条的柔和，一头乌黑柔软的短发服贴的落在脸颊旁，只有几根被轻柔的空调风不小心吹乱。如玉的肤色和宽大的白衬衫相互映衬，显得少年更加羸弱。
最特别的是少年微微蹙着眉，眼底有些青色，看上去忧郁而憔悴，有种特殊的病弱美。
他一定有悲伤的心事！
后座的女生已经偷偷观察前排这个忧郁美少年半天了，主要是车程太无聊，难得有不一样的风景。
其实齐小竹没在想什么悲伤心事，他就是觉得这趟大巴的冷气开始的实在是太足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估计是车上谁带的海鲜高温变质了。
冷气加腥气，他觉得自己很像地下室冰柜里已经变质的冻鱼……
搓搓手，突然有些后悔没多带两件衣服再离开孟家，或者应该在外面买一件便宜的外套？
齐小竹现在身上只有一件孟父年轻时候的白衬衫。
这件衣服之所以能“便宜”了他，还是因为孟父某一次吃饭的时候袖口沾了两滴油渍。
不过穿到今天，白衬衫也早就变成了黯淡的米黄色，油渍反而不明显了。
就是真的太冷了，本来印在脸上的阳光也没了……
奇怪……
现在明明是盛夏的早晨，为什么会突然没了阳光？
不……
不只是阳光！
世界好像在瞬间被拉进了无边的黑暗，遇到这种极致的冲击没有一个人的大脑来得及反应。
一整车的人先是陷入了一秒的极致安静，然后，不知道是谁的尖叫声率先划破了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