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伏特加心目中的形象在短短几分钟内变了又变，她还在和宫野明美一起看软盘里的照片。

宫野志保和她差不多高，不过在一群种族优势的美国人之中还是稍显娇小，一头万年不变的茶色短发和冷淡的表情非常符合霜月对她的印象。

寄回来的软盘里只有一张是宫野志保本人的照片，不过也只露了半张脸，其他照片都是些路边的猫咪、电线杆上的鸟和天空中的云朵。

剩下的照片都是宫野明美先前寄过去的，没有特地查看的必要，霜月将下一个软盘塞进读取处。

电脑短暂卡了一下，跳出一个弹窗——「检测到可能存在的病毒，是否需要继续打开？」

从基地信息课那边薅来的电脑拥有组织研发的拥有暗夜男爵病毒的保护软件，根据拉维的说法，这种保护或许应该叫做以毒攻毒，不过它的确起着未来杀毒软件的作用。

暗夜男爵提示出现病毒的可能性有两个，一个是真的识别到了病毒，另一个则是……

读取到了同样有暗夜男爵病毒保护的信息。

“诶？病毒？”宫野明美疑惑片刻，“那就不用了，别把电脑弄坏了，反正剩下的都是我寄过去的软盘。”

志保过段时间就能完成学业回国了，她不急着和以前一样天天盯着照片，虽然中间有着组织的阻挡，但她们至少每隔一段时间都能见见面、聊聊天。

“可以给我吗？”霜月看向剩下的软盘，眼睛一眨不眨，“我想看看，明天就还给你。”

宫野明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里面都是我的照片，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奥菲利娅想要的话就借你一天啦。”

这是不是代表这孩子和她的关系有稍微深一点呢？

————

奥多摩町，一栋公寓楼里。

总算有了一处固定住所的拉维正盘腿缩在沙发上，双手飞速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

他正在解码一款游戏。

没错，就是那种把正版游戏给攻略了做成盗版免费造福群众的那种。

论坛里的人们纷纷赞扬破译了游戏的他，每一条他发出的帖子都会有无数人回复。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他开始有点喜欢一开始输入的那句「Hello world」，也开始明白他奉献忠诚的那孩子为什么希望他能够喜欢上自己的才能了。

视线扫过桌上摆着的墨镜，拉维眼睛里有了些许光亮。

“砰砰砰……”后方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拉维才刚打开一个文件夹，听到敲门声只能先把键盘从腿上放下。

站起身时，他瞄了眼邮箱，没有奥菲利娅大人的来信，老师的敲门频率也不是这样的，那么会来找他的就只有其他组织里的人了。

他最近才进入信息组，因为极高的天赋受到重视，负责人也不暗地里抱怨奥菲利娅大人任性了，立刻给他找了个不错的老师。

东京的治安比贫民窟好上几千倍，领居们都很友好，至少一觉醒来家里墙壁塌了隔壁死几个人街上冒出几具尸体这种事他都没有再碰到过，因而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开个门都要抓根木棍。

不得不说，这个叫做「猫眼」的东西是真好用，至少他不用每次都找角度从破门的缝隙判断来人是谁。

拉维微微弯腰透过猫眼看向门外，忽然对上一双冷厉的绿色眼眸。

他被小小地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看清了对方的样貌——银白色长发，绿色眼睛，眼熟的黑礼帽和黑风衣。

是当时和奥菲利娅大人一起的男人，就是他杀掉了自己血缘上的父亲。

他记得这个银发男人叫做……

“琴酒？”拉维打开门，门链晃动着撞在把手上发出脆响。

还没等他询问，眼前的男人猛然出手一把嵌住了他的喉咙狠狠按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拉维没料到对方突然发难，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和窒息感弄得短暂懵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反抗起来，一手握住琴酒的手腕，一手劈向对方的脖颈。

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对面，琴酒就放开了钳制。

“咳咳……”拉维咳嗽几声，原本望向琴酒还算友善的眼神变得凶戾，梳起的玉米辫隐隐有炸开的趋势，“你这是什么意思？！”

考虑到当时奥菲利娅大人与这个男人似乎是同伴关系，他基本没有对琴酒抱着多大的戒心，然而现在……

“呵……还真是狮子啊。”琴酒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全然不在意他的瞪视，自顾自地说道，“白羽擅自改变了对你的培养计划，说要证明她「看中的是什么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说是「擅自」，实际上琴酒一开始只打算把他当炮灰或者外围成员使用，根本没指望一个随手捡回来的人能派上什么用场，自然也不会对他上心。

既然被白羽带回来，那么拉维的归属权自然在她手中，只要不浪费组织的资源，她想怎么培养是她的事，把人当宠物当玩具都无所谓。

若不是伏特加的描述恰好让琴酒察觉到白羽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他根本不会想起来还有拉维这个人的存在。

生长在贫民窟，拉维早就喜欢了别人对他的品头论足或是挑衅，可琴酒并不是在讽刺他。

回忆起仿佛世界崩塌那一刻脸上传来的触感、鼻尖的香气、通透的水绿色眼睛和平静的声音，拉维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语气不善：“不许贬低奥菲利娅大人！”

分明是被敌视，琴酒唇角的弧度却越发扩大，眼神中带上几分怜悯：“这样就被驯服了？你和萨格提巴还是差太远了，这也叫狮子吗？”

拉维一辈子见过的世面就那么点，而与奥菲利娅大人的交易给了他活下去的意义。

萨格·席尔瓦是什么垃圾？抛弃了家人，连最后一刻都想把他们送下去陪葬——

“咚——！”

下一秒，他捂着肚子被踹倒在地上。

琴酒大多数时候都喜欢用枪，但这不代表他不擅长近身格斗——至少比起刚离开贫民窟只会靠着肌肉乱挥拳的拉维擅长。

“你最好祈祷自己真的有能力，”琴酒踩着他的腹部，伯/莱/塔的枪口已然顶在他的额头，“否则白羽那点对宠物的兴趣不过是不必要的任性罢了。”

因为想要宠物而导致任务失败队友减员的愚蠢行为有一次就够了。

地上的拉维头发稍显凌乱，凶狠地死死盯着逆光的身影。

“琴、酒——！”

“琴酒前辈，您在做什么？”

琴酒猛然侧头，不出所料看到了电梯口白羽那张疑惑的脸。

在没有提前防备的情况下被悄无声息近身让他一瞬间汗毛竖起，但下一秒，他的目光就落在对方的身上——一身糖果粉色的长裙。

……他忽然觉得，这条裙子很有可能是伏特加买的。

拉维趁着琴酒愣神的功夫一个滚地翻拦在他和白羽之间，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琴酒。

“奥菲利娅大人！”

“拉维？”白羽不明所以地抬手拍了拍他身上沾到的灰，越过他来到琴酒面前，“琴酒前辈，您怎么在这里？”

她将怀里抱着的一只礼物盒递了过去，同时侧过身将另一只礼物盒递向拉维：“这是我从俄罗斯带回来的伴手礼，还有你的，拉维……”

拉维下意识伸手，指尖却与礼物盒擦肩而过。

他比白羽高一个头，清晰地捕捉到了前方的画面——琴酒像是对他那样对着白羽伸出手，掐住了那纤细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是挂着一枚钥匙形状的挂坠。

“不许反抗。”

他听到琴酒这么说，然后白羽便乖乖控制住了下意识反抗的动作，像只洋娃娃一样被掐着脖子按在了大门上，双脚渐渐离开地面。

两只颜色鲜艳的礼物盒掉落在地上。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脸颊逐渐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前……辈……？”

-

琴酒这是发什么疯？？？

只是上门来送伴手礼顺便再刷一刷拉维好感的霜月在内心打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琴酒怎么在拉维的住所？？她最近有得罪琴酒吗？？顶多只是小小安排了一下伏特加吧？？

还那么精准地抓住她最在意的致命弱点，她差点没控制住本能反应。

控制器对于她的身体显然有着不错的效果，只要不刻意反抗，她所表现出的状态就完全符合洗脑人偶该有的模样。

霜月费劲地试图喘口气，却发现琴酒这次似乎疯得不轻，没给她留下喘气的空间。

上一次她被这么掐脖子还是在魔圆世界未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时，但那个母亲的力气显然没有琴酒那么大。

自从成为魔法少女后，灵核所在的颈前就成了她的绝对禁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被触碰过了。

啊，反正她没有感受到杀意，琴酒不是冲着掐死她去的，那些缺氧导致的神经细胞不可逆损伤在魔法少女身上也没什么大碍，只要有一具躯体可以容纳她的灵魂能足够了。

霜月乖乖巧巧地被钉在门上，直到眼睛爬上血丝也一动不动，等待着琴酒的下一句话。

一个浅色的脑袋从视线中蹿过，她忽然感觉喉咙一松，整个人顺着重力跌坐在地上。

是拉维。

他一把将琴酒扑开，再次挡在霜月面前，声音嘶哑。

“不、许、伤、害、奥、菲、利、娅、大、人——”

似乎是料到了眼前的情况，琴酒嗤笑一声：“真是忠心的宠物……白羽，这只是一个警告，别因为无聊的宠物游戏影响到任务，否则下次就没那么简单了，还有——别对伏特加用你那恶心的能力，他不是这头小狮子。”

他就这样转身走向门外，似乎毫不在意将后背暴露给他们。

「无聊的宠物游戏」、「影响到任务」？

这样说来，琴酒指的是招揽普拉米亚的任务吧，是伏特加向他讲述了这次任务的经过，然后他发现了自己并不只是简单的支援而已。

看来她在桥上将普拉米亚比喻成豹子的事成功掩盖了自己在任务中的疑点，让琴酒以为她是为了将普拉米亚捡回去才悄悄动手脚。

可「恶心的能力」是指什么？

“前……咳咳、前辈……”霜月咳了几声才稍稍缓过气，拿起地上的礼物盒，“伴、咳……伴手礼。”

琴酒头也不回，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拉维盯着对方消失的拐角，确认他已经离开后才慌张地蹲下身，伸出双手想要帮助霜月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奥菲利娅大人……？”

「恶心的能力」、「对伏特加用」……

她在任务中对伏特加所做的不过是引导对方放弃对普拉米亚的招揽而已，最主要被搞到心态的应该是普拉米亚才对。

琴酒还说「伏特加不是这头小狮子」，言下之意就是那个「恶心的能力」她对拉维也用过。

……她怎么不知道？

非要说的话也就是拉维意外顺从地接受了她提出的交易，而伏特加……在那场任务中最奇怪的表现就是面对普拉米亚时选择使用她的套娃炸弹，明明他根本不精通炸弹，当时但凡扔歪一点，伏特加就会暴露在两个炸弹的范围里。

不对，伏特加在更早之前就应该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谁家犯罪组织干部给空降的后辈仔仔细细教生活常识买各色小裙子还管吃管住料理生活的？

……如果是伏特加的话，说不定真有可能这么想。

也就是说，那种所谓的能力并不是改变，而是「引导」。

“奥菲利娅大人？”见她仍然没有反应，拉维有些慌了，也不顾被琴酒踩到的地方还在作痛，不太熟练地一把将她抱起来就要冲去附近的医院。

“我没事，别担心……咳咳。”霜月全身僵硬片刻，抬手碰了碰他脖子上的同款掐痕，“你还好吗？抱歉，琴酒前辈可能在迁怒你。”

琴酒因为她在任务中的私自行动而来找上门，恐怕是想警告她不要想着到处捡人回来，拉维只是受到了牵连。

看来这几天不能去见宫野明美了。

提到琴酒，拉维脸色阴沉了几分，然而在对上霜月的视线时又缓和起来：“我没有保护好奥菲利娅大人。”

在绝望到近乎停滞的时候，是那一丝冰冷的触感将他拉了出来，也是他如今站在这里的理由。

“……好了，张开嘴让我看看，”霜月还是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人被琴酒弄没了，招招手让拉维弯下腰，“嗯……喉咙有点肿了，感觉呼吸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身上的伤痕倒是不要紧，毕竟要不了她的命，但琴酒对拉维没轻没重的，指不定就是往死里下手。

拉维听话地张开嘴，目光却紧紧跟随着霜月的脖颈，那上面的青紫几乎环绕了一圈。

他以前在一具尸体上见过类似的伤痕，那人被掐着脖子提起来丢到了垃圾堆里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那个叫做琴酒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听他的语气和基地负责人的态度，在这个组织里的地位大概比已经死亡的萨格提巴更高，也比奥菲利娅大人高，否则他不会如此轻易地找到自己的住址，也不可能毫无征兆地就对奥菲利娅大人动手。

他分明看到奥菲利娅在被扣住脖子的刹那有反抗的的动作，却在琴酒举起那个钥匙挂坠时放弃了抵抗，那是什么东西？

明明被莫名其妙警告了一番，她却似乎毫无恨意，甚至还叫住琴酒想要将伴手礼送给对方。

最重要的是，在奥菲利娅被提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对方一边脚踝上环绕着什么金属物体，像是某种轻便的禁锢。

那个琴酒……

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要奥菲利娅大人道歉？

拉维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

他要在这个组织获得更多权力、更高的地位，总有一天要让琴酒付出代价——！

“暂时应该没有问题，这两天先冷敷一下……”

“奥菲利娅大人，我想去附近的诊所看看。”拉维低着脑袋垂下眼帘，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嘶哑，“能请您……陪我一起吗？”

如果自己提出让对方去诊所看一看多半会被拒绝，而让对方陪他去则又有些太高看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但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明大人受到伤害。

明明自己受的伤更严重，却更加在意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信徒。

拉维那样子的确像极了被驯服的狮子，只对着她低下头颅，而不顾一切拦在她眼前的时候却有几分未来宾加的气势。

……她在想什么呢？那是人，不是宠物。

这么想着，霜月却忍不住撸了一下那头浅色的头发：“好。”

那点小心思也太明显了，不过她喜欢直来直往的性格。

即使颈椎断掉，这具身体用胶水粘一粘也可以继续使用，作为她的手下，拉维总有一天要习惯她被分成两半也可以缝起来继续行动。

嗯……虽然但是，这种事放在这个世界还是有点吓人……的吧。

1.好了，宾加和琴酒之仇结下了（？）。

2.霜月终于意识到她的被动能力了！这种能力本质上算是一种引导，必须是目标曾经有过的想法、冒出过的念头或者是可能会做出的行为才会被引导出来，对人格尚未完善的儿童和青少年有非常好的疗效（？）_(:з」∠)_。

老伏emm……

对不起你的b格……（越来越小声）

——以下与正文无关——

3.某杰：粉刺是什么？

我：白头。

某杰：白头是什么？

我：没有黑的黑头。

某杰：黑头是什么？

我：黑了的白头。

某杰：……那么白头是什么？

我：……没有黑的黑头。

某杰：……黑头……

我（打断施法）：死了之后会出现的debuff。

某杰：你串游戏了！

（ff14死了之后减全属性的debuff）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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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