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账本放藏书库有够嚣张。
她想起以前看的谍战片，重要资料都有一套匹配密码，这个账本应该也是有相对应的密码本。
“你打算怎么办？”丹尼见她垂眸沉思，一会眉头紧锁，一会眉心舒展，想必是有主意了。
“光有账本不够，得找到密码本。”她顿了顿，“你知道密码本是什么吧？”
丹尼想了想，“大概是用来解谜账本实际含义的参考？”
林飞絮双眼睁大，有些惊讶，“你多少是有点主角光环，还是本身就聪明？”
他愣了一下，被问住了，“……应该是主角光环。”
“你这么快就接受自己是主角了？”
丹尼淡淡道：“主角还有什么可不能接受的。”
“是啊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什么是自行车？”他很疑惑。
“……这就是个比喻，出处是某位艺术家。”林飞絮一本正经，“表达了说话人极为满意之情。”
“原来如此。”丹尼微微点头。
“要解开这个账本就要找到密码本，去何处找寻需要好好琢磨。”林飞絮托腮沉思，“你说……神庙那么大，他会把密码本藏在哪里呢……”
姑且不说有没有这个东西，如果真的有，以现在的信息量找到它犹如大海捞针。
“密码本我会派人查，你刚刚说明天会有个助手到位，你现在有任何关于助手的信息吗？”
“没有，脏卜师只是跟我提了一下，不过助手应该是他非常信任的人，像这样教人贪污的任务，如果不是亲信，他不可能随意指派。”
脏卜师算得上是这个国家的巨贪，国王不可能丝毫不知情，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怕是有什么隐情。
要说国王丝毫不在意官员贪污，虽然表面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但以丹尼对国王的了解，总觉得不至于堕落于此。
“你说你看过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剧情，那最后国王下场如何？”
林飞絮有些遗憾的看向他，难得他问出关于剧透的问题，“这篇故事几十万字，我大概看完一半多一点就睡着了，所以主要人物的命运走向和大结局我一概不知。”
“当然你作为主角肯定完成了目标，这一点确定。”
林飞絮的视角来看，她穿书作为现在的身份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原文不曾记录的，这是隐藏在主线之后的某个小支线，她的这个人物本身信息就很少，但主角配角和反派要做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个七七八八。
“我觉得国王的下场如何，最终取决于你。”
他神情有一瞬的迷茫，国王于他而言很难用三言两语讲清楚，为君为臣的两个人如果陷入反目，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
麦田间烈日当头，炎热天气不会放过每个人。
林飞絮只好带上一条浅色头巾遮盖阳光，蹲在田间扒拉小麦。
每天早上祭典结束之后，剩下的时间就是待在麦田里记录数据。
土壤和小麦情况每次测量都有很大的变化，土壤缺水情况甚至要比她预计得来得更迅速。
阳光刺眼，她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人朝他走过来，等那人走进，才看清楚脸。
是个从未见过的年轻男子，他走到面前，友善一笑，“初次见面，我是脏卜大人派来给你当助手的，我叫利亚。”
这个利亚长得这么年轻，却已经是个把贪污玩得炉火纯青的上道老弟。
林飞絮笑容可掬，“你好啊。”
“林书吏以后有什么不了解的，我很乐意效劳。”利亚的谈吐张弛有度，看的出来距离感把握娴熟。
她指着旁边的凉亭，“我们进去聊。”
“麦田的数据准备差不多了，现在就可以着手无花果采购，我们第一步该怎么做呢？”
利亚颔首，“听说你的试验田面积最大，但你每次都能第一个完成，林书吏的效率真是高。”
“没有，我只是不能闲下来。”不是她效率高，而是别人太菜。
寒暄结束，利亚终于步入正题，“采购很简单，我们可以先见见埃及那边来的果农，筛选最合适的那家，才好进行下一步。”
“好啊，什么时候见？”
“他们已经在神庙门口候着，听说脏卜大人要采购无花果，连夜从埃及赶到这里等着见采购负责人，好把自己家的货推销出去。”
利亚将一本册子递给她，“这里是所有果农的自荐资料，林书吏可以先过目。”
她大致翻了翻做做样子，这种事想都不用想，人选早就内定好了。
午后，林飞絮将官服穿戴整齐，召见这批果农。
看着屋里这群皮肤晒得黝黑的果农，又看了看利亚……氛围安静落针可闻，看起来都在等她开口发言。
她不社恐，也不怕在公众场合讲话，只是一时半会还是有点小紧张，毕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人。
“听说大家连夜赶路过来很辛苦，我就长话短说。”林飞絮起身，走到他们中间，“我是这次采购无花果的负责人，大家可以叫我林书吏。”
果农们纷纷打招呼回应，气氛相较方才轻松了一些。
“各位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我会代表脏卜大人从你们之间选出最合适的一位，进口我国所需的无花果。”
她神色温和友善的环伺每个人，随后转身回到主座，“那么接下来请大家做自我介绍，并说说我们为什么选你的理由，一个一个来。”
“谁先开始？”她抬手示意。
台下果农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起来，谁都想让别人给个示范。
“没有吗？”
林飞絮追问，“有没有人想第一个来？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来！”台下传来一个声音。
有个人站了起来，“林书吏，那我先自我介绍吧。”
“请说。”
那人滔滔不绝介绍自家农场的产量和规模，以及对脏卜大人的仰慕，作为埃及人民对桑卡拉特的向往之情……
好家伙，方方面面整的太正确了，要是参加高考，绝对是语文高分作文选手。
虽然有点啰嗦，但也算开了个好头，在他之后其他人顺理成章的介绍了起来。
期间，林飞絮偶尔提出疑问，偶尔沉思、有时调侃打趣，但一直都在暗暗留意着利亚的反应。
利亚给的反应和暗示都非常隐晦，如果不够敏锐很难捕捉到。
也许这也是考验的一部分。
日落之前终于逐一将所有果农面试完毕，遂让他们回去等待结果。
此时屋内只剩林飞絮和利亚。
“林书吏，对于这次的人选，可否已经有想法？”
从散场之后林飞絮就等着他来问，她将资料本合上有些犹豫道：“已有人选，但是两个人，所以还在考虑中。”
利亚轻轻扬眉，“是哪两个呢？”
经过一下午不断试探和揣摩，她已经锁定谁是内定，但不能直接回答是谁。
如果直接回答，就会显得只有聪明但无城府，对于聪明人来说最忌讳崭露锋芒，这是官场大忌。
给出正确答案时只要稍稍迂回一下，不冒进又能保持谦卑，更留有余地，这才是领导想要的人。
“第十一个发言的那人，和第三十个，这两位规模差不多，农场的位置都是绝佳，交通利于运输，产量丰富又价廉，实在是难选……”
说完林飞絮不动声色盯着他的回应，利亚只是笑了笑，“听你这么说，还真不好抉择。”
“我本人其实更倾向于第三十个，他和我国生意往来次数比另一个多，更了解我国，合作起来会省下许多隐形成本，比如沟通和时间成本……所以我认为他就是本次果农的不二人选。”她这番说辞有理有据，任落选的其他人听去，也觉得合情合理。
利亚脸上闪过意料之外的讶异，转而又是预料之中的似笑非笑，“林书吏很有想法。”
林飞絮双眸明亮，意味深长，“承让。”
·
“她真是这么说的？”
利亚恭敬道：“是的大人。”
脏卜师起身缓缓踱步思考着，少顷幽幽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她。”
“大人，下官认为林飞絮有能力为大人分忧，只是……”他有些踌躇。
“说下去。”
“她应对考验的表现可以说滴水不漏，此人必是聪慧至极，如果她对大人有十足的忠心，那自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怕……”
“你的意思是我掌控不了她？”脏卜师打断他。
“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下官的愚见罢了。”利亚知道自己话多了，脏卜师明显对林飞絮非常满意，他说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嫉妒她似的。
脏卜师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你的任务完成了，下去吧。”
“下官告退。”
林飞絮基于脏卜师而言，是个可用之人，他并不认为她这样背景像一张白纸的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脑子再好又如何，生死都在他的权柄之下，顺则用之，逆则弃之。
如今除了她，再无更完美的人选，抗旱事件必须有她的参与。
此事一旦做成，距离最终目的就又进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