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戴纾语起了个大早,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着梳妆镜认真装扮一番。
第一次主动出击以失败告终,戴纾语并未气馁。毕竟,她拿的并非爽文女主剧本。
首饰妆容一样不落,戴纾语将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样,遂换了身颜色鲜妍的薄纱裙,神采奕奕地出门了。
她一面往外走,不忘在心里琢磨接下来的计划。
一只脚刚踏出院门,余光瞥见院子外的拐角处一个人影一晃而过,看体型与身手,不是妖魔鬼怪,而是地痞阿彪无疑。
戴纾语直觉不妙。
方阿婆说得不假,阿彪不是善类,上回在她手里吃了大亏,手腕上的伤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眼下在她家院子门口踩点,定会伺机报复。
她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
到了蔺府大门前,门房景芪一改往日和善的态度,坚决不放她进门。
“戴姑娘,你莫要为难我们做下人的。家主吩咐了,没有他的允许,不可放戴姑娘进府。”
听了这话,戴纾语双手叉腰,险些气笑了。
原书男主当真防她跟防贼一样。
思来想去,她只得厚着脸皮耍无赖,提高音量道:“景芪,你去告诉蔺清辉,他若是不放我进门,我便上大街上哭闹,说他始乱终弃,抛妻弃子,不让我进家门。”
景芪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见他稍有松动的迹象,戴纾语又添了一把火,“我本就声名狼藉,闲言碎语于我而言并无丝毫影响,多一句少一句罢了!若是让你们家主丢了颜面——”
听了这番话,景芪面色微沉,生怕她当真大喊大叫,引来闲人围观,只得让她稍候片刻,连忙进门去向蔺清辉通传。
戴纾语老实在门口等着,兀自将昨夜提前准备好的台词默念一遍,随即探头朝府内望去,恰好瞧见景芪小跑着往外走来。
“他怎么说?”戴纾语迫不及待地问道。
景芪面有难色,支支吾吾道:“家主询问戴姑娘登门拜访所为何事?可以吩咐属下代为通传。”
“我要见蔺清辉。”戴纾语咬咬牙,把心一横,当即哭出声来,“蔺清辉,你个没良心的,说把我扫地出门就扫地出门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这样——”
蔺府大门吱嘎一声响,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门后缓缓走来,却不是原书男主蔺清辉,而是他弟——蔺星斓。
“嫂嫂,来找兄长?”
阴魂不散!
戴纾语不禁腹诽,嘴上却说:“是。清辉他不愿见我,我也是走投无路,才会屡次三番找上门来求他。”
蔺星斓好整以暇,一侧肩膀倚着门樘,探究的视线落在戴纾语脸上,“嫂嫂,可要我帮忙说几句好话?”
“可以吗?”戴纾语抬袖抹了把硬挤出来的几滴眼泪,眼神里满是希冀,“倘若能说服清辉跟我复合,我将感激不尽。”
蔺星斓轻笑一声,无端对这位前嫂嫂生出些许兴致来。
“嫂嫂,稍候片刻,我这就去说服兄长。”说罢,转身悠哉悠哉往里走去。
戴纾语定了定神,只觉这位便宜小叔子言行古怪,一时间竟摸不透对方有何目的。
正思忖间,蔺清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一身月白衣衫,将整个人衬托的愈发清冷出尘。
“夫君!”戴纾语喜上眉梢,欣喜地朝他挥了挥手绢,“我就知道,你不会狠下心来置我于不顾。”
蔺清辉神色疏离,“戴姑娘,你究竟有何要事,非要见我?”
戴纾语收起笑容,声音也哽咽了,“夫君,我身上只剩下五文钱,想要搬回府上住。”
蔺清辉不接茬,望向身后的景芪,道:“去书房将我的钱袋取来,连同柜子里的银票,一并交给戴姑娘。”
闻得此言,戴纾语顿时就急了,指尖不自觉搭上对方手腕,再次强调自己的需求,“夫君,我不需要钱,我只想搬回府上住。”
蔺清辉皱眉,后退两步与她拉开一段距离,示意景芪赶紧去取钱。
景芪转身跑得飞快,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戴纾语吃瘪,心中的不悦将要溢出来。余光瞥见一只肥硕的蚊子叮在蔺清辉白皙的脸颊上,她并未多想,抬手就朝他脸上拍去。
“啪!”
声音清脆悦耳,躲在大门后窥视的蔺星斓不由身形一抖,心下大惊。
这位前嫂嫂当真是个狼人。
卖惨、勾引不成,竟然恼羞成怒直接上手打人了!
可见往后做任务,需谨慎为妙,霸王硬上弓不可行,得靠智取。
戴纾语朝蔺清辉扬了扬手心,正欲开口解释:“清辉,你别误会,我——”
蔺星斓只当她没有解气,伺机再打一巴掌,遂立马从门后走出来,快步来到两人中间。
“嫂嫂息怒!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动手。”
话音刚落,脸颊上蓦地感受到一股不轻的力道。戴纾语二话没说,一巴掌径直拍在蔺星斓脸上,不偏不倚,恰好与蔺清辉脸上的巴掌印打在同一个位置。
蔺星斓摸了摸发热发烫发疼的脸颊,只觉匪夷所思,他竟是被原书男主的前妻打了一巴掌!
“戴姑娘,你这是作甚?”蔺清辉将蔺星斓拉到身前,兀自为他检查脸上的巴掌印,那神情可不大愉快。
戴纾语绕过蔺星斓,来到蔺清辉跟前,随即摊开掌心,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夫君,蚊子。”
蔺家兄弟的视线双双落在戴纾语的手心,两只死得不能再死的蚊子尸体黏糊糊地紧挨在一起,血糊淋剌的,早已分不清脑袋和腿儿分别是谁的。
任务八字还没有一撇,平白挨了一巴掌,蔺星斓心中五味杂陈。
“星斓,对不起。”戴纾语做足娇羞姿态,逐一向两人道歉。
“天气炎热,蚊虫格外多,这院子里花草树木茂盛,更是给蚊虫提供了足够的栖身之处。哪像我——”
说着,她移开视线,偷偷抹了把眼泪,接着道:“昨儿个在我那漏风的屋子里被蚊子咬了几个包,奇痒难耐。所以,看见蚊子吸你们的血,我没忍住,下手重了些。”
“哈哈,嫂嫂不必介怀。”蔺星斓干笑两声,心道我还得感谢您呢!
不容二人回应,戴纾语自顾自从怀里摸出一枚新买的香囊,忸忸怩怩地递到蔺清辉面前。
“夫君,这是我熬夜亲手缝制的香囊,里面放了驱逐蚊虫的灵草,你收下吧!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蔺清辉背过身去,拒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戴姑娘,请回吧!”说罢,径直往府内走去,看也没看一眼她手里的香囊。
戴纾语咬紧牙关,心想这位原书男主当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软磨硬泡皆不管用,看来她得憋个大招了。
正寻思着,手中骤然一空,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不翼而飞,戴纾语愣了一瞬,忽闻一道声音贴着耳畔传来:“多谢嫂嫂疼爱。”
“你——”
“嫂嫂,上回我可是信守承诺,在兄长跟前为你说了许多好话。这香囊——就当作谢礼可好?”
戴纾语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强忍住怒气以免在这位便宜小叔子面前发飙。
“星斓,这香囊上面绣着鸳鸯戏水,寓意特别,不能随便送人。”
蔺星斓兀自将香囊挂在腰间,不吝夸赞:“嫂嫂好手艺,这香囊式样别致,灵草香味清新宜人,正适合我这种闻不得甜腻味道的人。”
说着,他蓦地朝戴纾语靠近两步,压低声音说:“嫂嫂真是好贴心,知晓夏季蚊虫泛滥,我恰好需要一枚香囊驱虫。我便不多作推迟,笑纳了。”
戴纾语一时无语,伸出手去想要夺回香囊。她本就囊中羞涩,可谓是斥巨资买来一枚香囊当做由头接近原书男主,却便宜了眼前这位便宜小叔子。
这人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
简直阴魂不散。
莫非他也拿了又争又抢剧本?
戴纾语满腹闹骚,指尖刚碰到香囊的系带,岂料用力过猛,径直扯掉了蔺星斓本就系得松松垮垮的腰带,外袍随之散开,露出里头雪白轻薄的中衣。
戴纾语自知失礼了,连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忙要替他将衣带系上。
慌乱中,脚尖踢到蔺星斓修长的小腿,戴纾语脚下踉跄几步,整个人径直朝他扑去。
脸颊结结实实地撞上蔺星斓剧烈起伏的胸膛,紧实饱满的胸肌热腾腾、硬邦邦的,触感极佳。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戴纾语耳根一热,脸颊腾地红了。
两只手撑住对方胸膛,她好容易才站稳身形。
“对不起,我——我没站稳。”她还想解释几句,又担心越描越黑。
蔺星斓面色如常,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被她揉皱了的中衣,随即将外袍的衣带系上。
“嫂嫂,没想到你喜欢这样。”
对方明显是不怀好意,戴纾语听出来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她徒劳地解释说,“我当真是没站稳。再说,我心仪你兄长,你是知情的,又怎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蔺星斓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愈发觉得这位前嫂嫂有点意思。
“嫂嫂,你不说,我不说,兄长怎会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对方话里有话,戴纾语立即警觉起来,“你想怎样?”
蔺星斓将新得的香囊解下来握在手里,举到戴纾语眼前晃了晃,“这香囊送我,不许要回去。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在兄长跟前说漏嘴,提及嫂嫂亲了我胸口的事——”
“你闭嘴!”戴纾语一跺脚,气得直想抽他两巴掌,将他打成哑巴。
然而,想归想,却不敢下狠手,她还抱有希望靠卖惨搬回蔺府呢!
不就是区区一枚香囊,让他留下又何妨。
戴纾语拍死一只叮在她胳膊上卖力吸血的蚊子,皮笑肉不笑,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成交!把嘴给我管好了。”
总有一日,让你连本带利给我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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