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天赋的仪器是个透明的玻璃球体，把手放上去，仪器会自行运转从测试人体内提取对应的气。

天地八气，各有不同的颜色，譬如师瑶的乾字天之气是金色的，魏一的兑字泽之气是雾白色的，蛮神之力，是暗黑的血色。

符云佑将手放到仪器上方，只等着玻璃球里充满某种气体的颜色，可是等了好半天，半点反应都没有，直至最后玻璃球里勉强凝上一层淡淡的血雾，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等同于无。

无字院当真测的蛮神之力？

符云佑正打算将玻璃球抱起来仔细看一看，却见一人从屏风后头出来，面上全是扭曲的肌肉，一双眼睛小而精，盯得人心里发慌，他声音嘶哑道：“这里的人都走光了，你是眼睛瞎还是脑子笨，要来我无字院？”

他瘸着走了两步，到符云佑的跟前来盯着他上下打量，随后又弯身去看那颗硕大的玻璃球，道：“这么淡的蛮神之力，我曾经收过的最差的徒弟都比你强，快滚吧。”

符云佑不置一词，正打算走，却又被拉住了一臂。

“我曾经见过你。”怪人眼睛骨碌碌转，掌上力量极大，“是你将我院的弟子都拐走了，还有衡涵，你将他给我拐哪儿去了？”

符云佑心惊了一瞬，勉强笑道：“院士恐怕认错人了。”

对方没管他说了什么，挥了挥袖，一股血色的气打出来，直接将符云佑吊起来悬在半空当中。

“我认没认错不需要你来说道，”他转着圈打量符云佑，斩钉截铁道：“我不会看错，你是从前瑶宝身边那只鬼。”

符云佑顿时瞳孔放大，指尖凝气预备反击。

越蒙一把拽过他的手来，对着指尖一吹气就灭了，继续道：“这么丁点儿的气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用。你怎么变小了？蛮神之力也没了，出去野被外面的野猫挠了？”

“我这眼睛不好了，耳朵也不好了，怎么没听见你的荒鬼之心呢？”

说着他就将符云佑拉过来靠到他胸口来听，半晌道：“你的荒鬼之心被夺了？没了荒鬼之心，你却没死。”他开始追忆些往事，“我那些个不争气的徒弟，失了荒鬼之心的都死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事符云佑没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临死之前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将荒鬼之心给了师瑶，没想过真能活。

符云佑没打算接他的话，越蒙自顾自地继续念叨：“你很不一样，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我说不上。”

突然他将符云佑放下来，在符云佑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凝气一掌穿透符云佑的胸膛。

他的手掌不停地在符云佑胸口里面游走，搜寻着什么，不时还凝气在里面乱拆乱打，搅得符云佑憋闷难忍。

那种感觉很怪异，像是有人将你的底裤都扒干净了来仔细观看欣赏，可是你却无力反抗。

直到越蒙在里面什么都没有搜寻到，失望抽手，“有朝一日你找回了你的荒鬼之心，记得带过来给我看看。你的蛮神之力很特别，按理说失了荒鬼之心之后，人会因为神力迅速枯竭而亡，而你不仅没有死，体内还有残存的蛮神之力，虽说有消减，可也在不停的补，你自己可补不了，谁给你补的？太奇怪，太奇怪了。”

符云佑尴尬笑笑，随后道：“想来我是没有加入无字院的天赋了，越院士，我就先告辞了。”

越蒙找了个凳子坐下，叫住他：“站住，跪下，叫师父吧。”

符云佑没想到越蒙肯收他，只是单纯想来探探无字院是个什么情况，这下好了，季安生那边如何交代呢？

“怎么？你不愿意？”越蒙问道。

符云佑尴尬笑道：“实是季院主已经说过要收我为徒，因今日圣院排队太长了，我就想着来测一测。”

测一测玩儿玩儿。

越蒙那张扭曲的脸上面露些微的生气，道：“季安生？他徒弟这么多了为何还要与人抢？！今日你走不了，跪下，拜师！”

符云佑挠了挠头，这人怎么这么难缠，想了想还是拉起个通讯阵。

季安生此时走在一条小道上，忽被符云佑拉进通讯阵，索性停下来，道：“子默？找我何事，没去圣院登记么？”

符云佑抱手道：“圣院排队太长了，我见无字院人少，想测一测打发时间，谁知……”

他话还没说话，越蒙自己进了通讯阵来，道：“我管你是测着玩儿还是什么，总之进了我无字院，就是我无字院的人了。”

他哼了一声，“季老头，我还没冲你讨庚誉和瑶宝呢。”

季安生笑着，道：“师瑶也回学院城了，我将她送到你那儿去？”

越蒙听了高兴：“那感情好，你可别骗我，庚誉一起打包送过来我也教得过来。”

季安生无奈摇摇头：“庚誉性子野，难管教，也不爱学了，他过去你得气死了。”

越蒙哼了一声，心道若是庚誉从小跟着他学，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会将他打服，再用一年时间将他所有的气全部拉起来，逼着他去突破满境。

还在秘境堂的庚誉莫名打了个冷颤。

符云佑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处，也插不上话，只糯糯喊了句：“师父……”

在师瑶面前装久了，知道小孩儿怎么讨人喜欢。

季安生这才反应过来，温和得笑道：“越院士既要收你，你便好好跟着学，别辜负越院士一番心意。”

符云佑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会直接就这么答应了。

可是眼下他没有荒鬼之心傍体，即便是拜了越蒙为师，又会有什么造诣呢？总不能他提前想办法从师瑶那儿将荒鬼之心拿回来？眼下师瑶咒术封印未解，只要荒鬼之心有异动，很难不被发现，届时会给学院城带来麻烦……

他一时也没想通季安生是什么意思，问道：“那师父您那边？”

季安生背着手开始往前走：“我这边也会教你，你在越院士那儿学了，有空跟师瑶一起过来。哦对了，天赋测试还是要去一趟，需登记造册。”

符云佑有些吃惊：“那我岂不是要拜两个师父？”

季安生：“是这个理。”

符云佑：“这符合规矩吗？怕是从来没有过先例。”

季安生想了想，道：“的确是的，子默开的先例。”

季安生说得平平淡淡，仿佛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这恐怕源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符云佑吧。

他只好应下。

退了通讯阵之后，符云佑跪下身来，脆生生叫了声师父，越蒙满意点头，心中原谅了季安生几分，随后命符云佑退出无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