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至并没有追问那天晚上的事,一切依旧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事实证明,他的坚持还是有用的,至少因为他足够厚的脸皮,谢慈已经不常拒绝他了。
他们可以一起上下学,可以一起吃饭,可以一起去散步。
虽然都是薛至在一厢情愿的邀请,但谢慈也不会无视他了。
薛至将水递给谢慈,一边给对方夹喜欢吃的饭菜。
薛至碗里打的都是谢慈爱吃的。
谢慈看了一眼,也没再拒绝,薛至怎么说都不听,他也就懒得费口舌了。
薛至今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三番五次的看向谢慈,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谢慈受不了他试探的坦度,便看向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薛至握紧手里的筷子,笑了笑,故作不在意道:“也没什么,就是今天下午我有一场篮球赛,阿慈你下午有时间吗?我能邀请你来看吗?”
现在的薛至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他询问谢慈的态度难掩忐忑,怕被拒绝,却又实在渴望。
就好像一只淋了雨、可怜兮兮站在大风里等着主人来牵的大狗狗。
谢慈迎着他的目光,拒绝的话就在喉头,竟有些难以开口。
最后他想,算了,只是去看一场比赛而已。
谢慈不知道,动摇了第一步,接下来便会越发的难以收拾。
他走进久违的赛场,看着薛至在场上拼命的给他招手,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他们依然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没有苏秩和周遥山的横插一脚。
比赛是薛至他们队赢了,场上一阵欢呼,谢慈只隐隐听到另一队的人吐槽道:“那个薛至不知道发什么疯,为了一个球简直拼了命,怎么,他男朋友在场上看着吗?”
谢慈垂眸,忽然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薛至打完球特意先换了一身衣服,又将身上的汗擦干净才走到谢慈身边。
青年的五官愈发的深邃好看,他褪去了从前尚存的几分稚嫩感,眉目间已经多了几分隐忍与坚毅的感觉。
薛至道:“阿慈,看在我今天赢了的份上,你能陪我去一次游乐场吗?我很久没去了,想去放松一下。”
语气透着几分可怜的意思。
其实谢慈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薛至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去游乐场玩,真正喜欢的,是谢慈。
是小时候总被关在谢家顶楼的谢慈。
小小的谢慈听年幼的薛至描述游乐园里的大娃娃、过山车、气泡球,自此对游乐园充满了无尽的渴望。
谢慈去过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谢父管的严,谢家的继承人怎么能玩物丧志?
后来,谢慈也就歇了这种想法了。
直到薛至再次提起。
谢慈是想拒绝的,薛至却抢在他前面道:“阿慈,就这一次。”
青年的眼中带着淡淡的落寞,他的张扬与肆意已经完全收回进骨子里。
在谢慈面前,他已经懂得如何收敛自己,如何让谢慈为他心软。
薛至觉得自己卑鄙,却也为此窃喜。
至少这证明了谢慈还是在意他的。
游乐园周末的票排的很长,天气已经逐渐变得热起来了,薛至就让谢慈站在太阳伞下面,他一个人去排队。
但谢慈也是个固执的人,没一会儿他就跑来和薛至一起排队了。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薛至其实很想牵他的手,但他忍住了。
还不到时候。
其实薛至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不好,说得好听他和谢慈是朋友,说的难听一点,如他本心所言,他是在追求谢慈。
在谢慈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追求谢慈。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卑劣,可他却丝毫不觉得羞愧。
两人一起拿了票进游乐园,他们玩了许多项目,谢慈喜欢玩刺激一点的,薛至反而有点怕,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小时候去玩留下来的阴影。
但谢慈喜欢,薛至就陪他一遍遍的去玩。
谢慈拒绝薛至的陪同,但对方依然坚持。
他们一起去坐过山车,薛至是有点恐高的,但明显他不想放弃与谢慈相处的一分一秒。
于是在谢慈看过来的时候他坚定的表示没问题,只是在过山车开始启动时,薛至下意识靠近身侧的青年,他不敢放肆,便只能用手指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角。
三分是真,七分靠装。
谢慈察觉到了,他当然知道薛至恐高,同时他也无法理解薛至这样的行为。
谢慈不会觉得薛至这段时间的表现是喜欢自己,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薛至都没喜欢过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喜欢他。
面对薛至,他总有种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的被困在原地的感觉。
可到底他还是没拒绝对方小心翼翼的靠近。
谢慈知道自己有点问题,他迷恋身体与心理上刺激到心底发毛的感觉,所以,当过山车上到最高顶向下俯冲的时候,他松开了柄手,任由惯性与风力拉扯他的身体往下坠。
恍惚之间,他产生一种,自己的灵肉即将分离,他会重重的被抛在半空,尸体摔成好几瓣,皮肉嵌进地底,就此解脱。
谢家跟他再没半分关系,他和周遥山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好友曾经试图强·奸他,他和薛至也将再没有半分关系。
一切都会回到既有的位置上,桥归桥、路归路。
谢慈并不是个轻易会想到死亡的人,他的耐性很强,可再如何坚韧,到底也还是个青年。他本该和同龄人一样拥有爱他的父母、爱慕的恋人、亲近的好友、肆意的去笑去闹,即便是闯祸也没关系。
可他一样都没有。
谢慈的生命太过苍白,苍白到近半的人生中,只剩下薛至。
一双温热的轻轻握住他松散的腕骨,有力的、温暖的,或许还带着些许压抑的恐慌。
是薛至,青年黑眸睁着,眼白中有些血丝,他的表情被猛烈的风吹得有些扭曲,又或许是太害怕了,导致他的表情管理有些失控。
薛至紧紧攥着他的手,声音被风吹得四散零落,可他依然说:“阿慈,别怕,马上就结束了。”
对方在这样的角度看起来,其实有些滑稽。
明明是自己怕得要死,却还敢睁眼看他,安慰他别怕。
还是像个傻子一样。
谢慈的心情一团乱,他纷乱的脑海中一会儿想起谢父谢母对他的冷眼相待,逼迫训斥;一会儿又想起周遥山将他困在怀里,喊他‘小慈’的模样。
可更多的记忆是从陪同他从艰难昏暗的幼年慢慢走来、一直在自己身侧的青年。
一切的一切汇聚成眼前的薛至。
谢慈承认自己犯贱,明明决定放弃了,却还是会为这份死灰复燃的爱情心动。
他们一直玩到暮色降临,最后一个项目是旋转木马。
谢慈和薛至之间地气氛相比较之前已经好了太多了,薛至说话,谢慈也会回应一句。
玩旋转木马之前薛至给谢慈买了一串棉花糖,青年笑着将彩色的宛若云朵一般的棉花糖塞进心上人的怀里,他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来的相机对他示意了一下。
薛至说:“阿慈,你去,我来给你拍照。”
以前从来是谢慈笑着这么对薛至说,如果让薛至形容当时的谢慈,他大概会说,他的阿慈就像是一棵亘古伫立在他生命里的大树。
他永远陪伴着他,永远是他的依靠。
谢慈本来是不想坐旋转木马上的,玩这个项目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可爱的小姑娘和小男孩,薛至看出来了,于是他直接拉着谢慈的手,两人一起坐上了五彩缤纷的旋转木马。
谢慈挣了一下,薛至没松开,反倒是对他笑的有些傻气。
乐呵呵的,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谢慈最后还是妥协了,薛至跟获得了什么宝藏似的,拿着相机就追着木马拍,仿佛要将谢慈的一颦一笑都拍下来,藏进箱子里才好。
谢慈下来的时候听到旁边的小姑娘指着他和薛至对妈妈说:“妈妈,这个好看的哥哥对坐旋转木马的哥哥笑的好甜哦。”
中年的女人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道:“他可能很喜欢那个哥哥。”
小姑娘眨眨眼睛:“像妈妈对我一样的喜欢吗?”
女人牵着小姑娘温柔道:“是不一样的喜欢,但应该和妈妈对你喜欢一样浓厚吧。”
谢慈没有继续听下去,他警告自己不要多想,可他的指尖在发烫,像他的耳根、脸颊一样的热。
薛至并没与察觉到谢慈发烫的耳根,他凑近青年,兀自欣喜的将自己拍下来的照片给谢慈看,一边看一边道:“这张很好看,用来当背景图都可以了,回去我修一下,最好洗出来挂在床头。”
谢慈被他说的一时无语,忍不住道:“挂在床头你当辟邪呢?”
薛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眼眸中的情绪浮动,他好像忍耐了一下才克制道:“是喜欢。”
谢慈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停止了,心跳的弧度过分的明显,脑子里像是燃起了一股莫名的火焰。
他垂下眼,什么都没说。
薛至心里失落,却也不再多说,他跟着谢慈,话题很快就转移到别的事物上去了,仿佛这句被谢慈刻意忽视的话从未出现过。
夜晚的游乐园四处闪着漂亮的灯光,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没有烦恼和压力,薛至抿抿唇,看着谢慈温润斯文的侧脸,对方身上尖锐的刺感已经温和下来许多。
他鼓起勇气道:“小慈,下周市里有歌剧巡演····”
没等他完整的将一句话说完,谢慈的手机便急促的响了起来。
薛至看着谢慈面色淡淡接起,平静的放下,转头对他说有事要先离开。
手机上来电人的名字赫然是“周遥山”。
薛至突然生出一股恨意,每次都是周遥山。
谢慈就这么喜欢他吗?
嘤有种恋爱的感觉
大家居然只对虐周感兴趣吗,明明别的剧情也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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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一只备胎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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