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别说是冰雕衣摆了。

那个包裹着寒凛尸体的冰塑都让他给镶进更大的冰里了。

萧宁婉恍然间想起,塑在冰里的人他似乎见过,但却不是现在重要的事。

舒亭远留下的那条裂痕指不定被埋在某处,新冰相融贴进,也找不出具体位置。

为了避免尴尬,萧宁婉只得道:“左侧还是右侧?”

“我留的那处痕迹其实还挺刻意的啊,要是别人还不好说,但是是您的话找那处痕迹的灵力还很容易吧……”

“您该不会是在我说这句话前就无意间把痕迹抹除了吧!”

萧宁婉:“………”

还真挺无意的。

舒亭远也是意料的猜中了,他说道:“左侧。”

“破冰挖开就行,把冰打穿能看到隧道,我走的时候回去的路被冰晶封死了,但只有那一处需要破一下冰,剩下顺着通道就能走去了。”

舒亭远似乎听到鸣尘击坚石的脆响,但没听太久就自己切断了。

无他,虽说灵力在方才与萧宁婉连接上了,但深谷还是有阻隔灵力的影响,这点阴差阳错收集接连上的灵力,不出所料的耗光了。

而又再次接入便不容易了,因为残留在那里的灵力真的有限嘛。

铃铛在风中发出脆响,一连串的调子敲进谁人的心扉,舒亭远将金灿的琥珀摘下,随即挂在自己心口的胸前。

因为那株消散的碧光在还未离去时说过:将那只他的东西拿回青峦吧!把它还给萧宁婉或者放进他的安息之地里都行,那是我给他的,我不想让他的东西流离在这个是非之地。

那只琥珀紧贴着心口,墨色的身影快速撤离已经渐入黄昏的枯枝废墟。

灰色的雾早已散去,褪去那层迷离恍惚的绸纱,是触目可及的真相和现实。

黄昏泛着绵黄,使那道墨色的影子更加鲜亮。

舒亭远未曾在向后看过一眼,直至将那片绵黄甩在身后。

九鸣寺的事他处理了一整天,到此时,也已经筋疲力尽了。

夜色正浓,暗色将他笼罩。

墨色的衬衣贴紧他的胸膛,热汗直淌。

他之前有多么讨厌黑色,现在却墨色衣着不离身。

以前对墨色黑色有多么的抗拒,现在却对夜色黑暗如此的安心。

灿白的颜色从他身上褪去,舒亭远一身黑衣斜坐在水城边界一户人家的屋顶上。

眼底是水城最繁华的夜市之景,他似乎在思考。

见过了太多生死离别感情就会变得冷淡。

舒亭远已经不止一次看过这般的场景了。

镶嵌与天间的垂星在天边陨落,像是注定了这样一般的结果。

实际上叶晓禁灵力消散并不惊奇,舒亭远在禁林地道的大厅见过他的尸首,而方才他也只不过触碰到他万分之一的灵魂。

叶晓禁本就是已死之人,利用可以调转灵力的漏洞将自己万缕灵魂中的一缕藏于他人身上,灵魂随着献祭被搅碎,而这一缕却万幸中幸存下来。

这缕魂灵在游荡,痛苦并又孤独的存活。

它似乎是自由的,但同时也是孤独的。

它驻留在这里,并没有因为这渺小的自由飘荡,而是留在这里,等待着。

等待着来人的叙述。

等待着结果。

等待着消散的那一刻……

也许那也是一种自由,也是一种解脱。

叶晓禁做完了他所想做的事,所以走的毅然决然。

而留下的人……舒亭远静静的想着,思绪在脑海间辗转……他似乎不太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了。

黑色将他包拢,将他拉进更深处。

舒亭远微眯着眼,将后背和脑勺倚到

生在屋顶旁边无人修剪搭理的粗大树干上。

那颗树离屋墙很近,紧贴着墙根由生,很难想象是房屋倚树而建,还是墙后那颗树在房屋建成后将种子播下,贴着墙皮生长,并没有人搭理它。

后背倚靠着什么东西,总会觉得心安些。

粗壮的树干贴在他的后背。

他这般想着,那边的那位人也许也会这般想。

对于突如其来的一串事情,总会为此折身失去判断力。

舒亭远藏于夜色深处,而萧宁婉已经从深谷里走出,立在那片应是有白雪折射微微起过一丝光色的雪地。

眼前有只单行人影走过的浅浅脚印。

是舒亭远出来时走过的路,但不知为何这道痕迹没有被白雪掩盖消声灭迹,竟能从雪层的薄厚差距里辨析出来。

或许是偶然,但更像是老天都为此眷顾启示。

舒亭远起身而立,墨色的影子在皎月间稀薄照出的光亮中稍稍有点闪过去的形态,墨色的黑暗极深,已经看不出舒亭远过场的痕迹。

舒亭远从那处心底的黑暗走出,灯火阑珊的红浪映出他单薄身形,他微微扬起头,灯笼照起的红光映上他的脸,也因此告知了行人他所看要去的方向。

夜市喧嚣,灯火通明。

仅剩驱散的黑暗已经揽不住舒亭远墨色的身形,赤色的火光明明闪闪,花楼的灯色也愈发清晰。

花楼里有人在等,算着他离去的时辰。

只可惜那个人不是他。

而那位显然是个麻烦。

“怎么了鬼兄?回来的怎么早?”苏如凤说道。

舒亭远微微抬头,目光刚好注视花楼阁台上向他扬起笑脸的赤衣男子。

“哦,回来了,又让凤兄久等了啊!”舒亭远冲着苏如凤的方向很自然的招了招手。

灯火流离,舒亭远能看到苏如凤的笑容更灿。

苏如凤也朝他挥挥手,做出回应的动作。

苏如凤的笑容在下一秒停置,手上的动作勾手将他往阁台的方向引。

他在示意他上来,舒亭远开始往花楼里面走。

从被苏如凤留下开始,直至舒亭远暂时不厌其嫌理所应当在这里住下,才区区两个月时间不到而已。

而这两个月,竟然还相处的不错。

楼台上放置着两把交椅,苏如凤把着其中一个。

而另外一把是他留给舒亭远的。

在很久之前苏如凤就专门给他在楼台多添加一个座位,本意就是想他能在阁台上多陪下自己,但,实际上舒亭远却从来都没有坐过罢了。

两只交椅放置在空大的楼台上,其中一个在外栏旁边,正巧可以看到露台外灯火璀璨听歌问鸣的艳丽景象,而另外一把交椅藏在里处,距离那一把护栏旁边的椅子挨得很近。

由于那把椅子的确是挨在挺里,又有另外一张椅子阻隔,坐下来时只能看到天穹的一丝红光,又或者这把椅子的存在只是为了看另一把椅子上的人。

舒亭远渐渐走近,在那把椅子边上站定。苏如凤松开扶着椅背的手,回身看着他。

“又去哪里了?”苏如凤说道。

说来舒亭远每次从花楼出门在回来时苏如凤总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作为开始他们话题的开始。

但不论舒亭远怎么回答,甚至不回答,他都有底气和办法将话题继续下去。

所以舒亭远将要说什么,又会怎么说显然并怎样重要。

“我好像每天都出去吧?你这个问题从开始到现在好像每天都有问我吧?”舒亭远道。

“那你就当作我对你例行的关怀吧。”苏如凤说道,将那把椅子的位置指给他。

舒亭远摇头,苏如凤习以为常的作罢。

“你每次都这样,回来也不跟我说话,给你留椅子你也不坐,到底想让我怎样?”

“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是阁下都了如指掌的吗?还需要我向你再汇报什么么?“舒亭远冷冷的看着他,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苏如凤当然知道他所去何处,相比之前那些天他所知舒亭远曾去过的那些去处,今天这次,显然在他没想到的地处,或者说是意料之外。

“可以跟我说说嘛?”苏如凤灿烂的笑起来,楼台上悬挂的灯色将他的脸颊映的明亮。

舒亭远却看着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要是不知道的话,还真是我没有想过的情况呢?是吧。凤兄?”

舒亭远也笑了,目光注视着苏如凤,眼神里有一种有种就请你说出来试试的气魄。

因为没有什么能瞒着下苏如凤,尤其是他特殊时期关照的人。

“哈哈,怎么说的像我挑事一样?”

——————

说不来今日几昔几时,当绿色的蔓叶漫过晨曦透来的第一缕光色,温煦的阳光在青峦的山崖间绽放。

也许在幽暗的谷道中,曾藏匿着从未知觉的秘密。

浓厚的枝叶挡不住绚烂撒下的光点,犹如困如监牢的穷兽在此刻急促而又饥渴的拨开最后一处还未暴露的黑暗。

灿光急点,在此皆如照亮。

却遮不住此时即将而来的窘迫。

花楼上的走灯因晨来的第一缕阳光而黯然失色,流灯熄灭,映开了舒亭远那张彬礼有致的面容。

苏如凤气急败坏的倚坐在那把交椅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舒亭远,

在他身侧发亮的是那把出场几时的红刃。

红刃攒动着红光,暴露着它的血腥,也许没有什么比现在在这里更有合适的时间和机会解释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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