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画

他没听说过什么鬼君。

比起有途径去听什么鬼君,他这段时间都在迷路。

对,迷路。

只怪那个给他指路的哨兵没跟他说明白,或者是自己太笨,兜兜转转栽进这片林子,到现在都还没出去。

水城西南方的那片林子与边境哨点很近,舒亭远顺着哨兵指的方向走,很容易就进到这里。

山林没有路,光怪陆离,树杈乱生,加上对方向感的偏差,距离感的错位,就很容易困在这里。

现在,舒亭远就是这么个情况。

他这路迷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本意是问哨兵走哪条路最快抵达水城,哨兵告诉他穿过这片林子就能到。只是没想到他会在山林里延误了这么长时间,正好与自己最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

好在他在这片林子里也不算是没事干。

舒亭远在这里发现一些没有清干净的小鬼,顺手就帮着解决了一下。

他曾好多次在这片林里看到修士道士进进出出,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见到自己就跑,要么就是自己被他们一大堆人追,搞得特别狼狈,让他以为自己是个怪物。

论现在潘生两人跟他这么说,他倒是理解了。

这些频繁到此的道师仙士应该就是为了这个“鬼君”而来的。

至于在这个游荡了这么长时间的舒亭远,反倒是从来没感受过那位的踪迹。

这使他来了兴趣。

“你们说的那个什么鬼君的外貌……好像跟我有点差不多哦……”舒亭远道。

潘生二人紧张的急忙点头。

舒亭远又开始自言自的整理他们说出来的信息:“男的,貌似很年轻。红瞳,白色痕光。一闪而过,还看不真切………”

舒亭远碎碎念的嘴猛然顿住,问到潘生两人:“可真属实?”

又收获了一顿点头。

说实在话,舒亭远没见过,他真没见过这么个与自己有些相似描述的人或鬼或什么东西的出现过,这个“鬼君”,对他的记忆盲区里就是无,从来没出现过,一丝蛛丝马迹的迹象都没有过,甚至连声音,都是从那些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的道士修士指着某个自己曾出现过的地方,大叫有鬼,是鬼君。

明明那个人指的方向离自己如此这般的近,但似乎被误会的人是自己,就算近在咫尺,也从来没见过意识到另一个人存在的印象。

老潘见他有些出神,崩着那点紧张和担忧扯脖问他:“喂!你既然不是来找鬼君的,怎么会在这林子里?”

舒亭远还没回神,对他的问题有些发怔:“我?我是迷路的。”

老潘,小生齐齐:“………”

舒亭远见他们也卡壳了,开始认真跟他们解释起来:“我从边境的哨点过来,想从林子这里穿过来进城,结果迷路在这里了。”

“你们是从城那边过来的吧,知道回去的路吗?”

见他们迟迟没有回话,舒亭远直接放弃。“算了。”

然后他无视老潘诧异审视他的目光,从他侧身走过,直直向他们身后的方向走去。

还站在原地有些发愣的小生推了推老潘:“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搞错了?”

老潘道:“拿不准。”

小生又道:“那我们岂不是又白忙活了?”

老潘道:“应该是吧,听说不辨真假啊。”

视线转到正在朝山下走的舒亭远。

他对鬼君的事没有在意,只是听他们提到随而想想。

在背后潘生两人诧异和疑惑的注视下,舒亭远渐渐离远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小生小声嘀咕着:“走了?他不是说他不认得路吗?”

“或许是知道怎么下山了吧。走吧,搞错就别寻思了。”老潘拍着他的肩膀。“谁管他呢,鬼君在和不在都对我们无所谓。”

他们相竟议论和交谈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

舒亭远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但也没必要去听。

潘生两人上山的那条小道在方才老潘看到他的时候已经被他摸清。

他顺着那个方向向山下走。

他还要去一个地方,向一个人认证他的想法。

自与寒凛永世告别后,舒亭远从他那里得来一个讯息。

通天术,可以看到施法人最后的命运。

寒凛告诉他,他看到一条极长极宽的江道,他就站在江道的一端,看那原本翻泊汹涌的江流渐渐平息,化成细水波纹,然后恢复成平置。

卷起的一圈圈江花流动的点点银星,渐渐的砸进江面里再不涌出。

他仿佛在那个地方站了好久,渡过了春日的澎湃,夏日的激纹,秋日的粼粼水波………还有冬日的归入尘埃,平静的如一片死海,以至江面冻上了薄薄冰霜。

将整个江面冰封,再也看不到一点激荡。

像极了他现在经历过的一生。

自傲,满怀期待,自认为努力成事,不闻耳畔嚼舌唇语,受挫,降低信心,孜孜不倦,妄想再登前锋。

锋芒偏露,精神崩碎。自食恶果,如入冰窟。

最到,再无光色。

冰封万里。

就像现在他被冰晶包裹,藏与深谷尽头的黑暗处,与那冰雕融为一体。

他没想过他活成一个狼狈,一个笑话。

事实上他以然是个狼狈,是个笑话。

通天术看到的那片景象,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真实。

他以自己踏实,再将此时转述给舒亭远。

舒亭远知道了。

通天术是破术仙君遗留法术其一,学过的他不知道有谁。但寒凛告诉他,水城花楼的主人是君兮的一颗棋子,他学过,他会告诉他。

舒亭远打算去试试。

不光是寒凛和那道裂缝这一个原因。

还有一点:他的身体似乎快要撑不住了。

如寒凛所说,他拿近一半的灵魂与那人交换,现在他的年纪也已将接近成年,身上入期化蛟的体征愈现,他也要偿愿了。

舒亭远一面朝山下走,一面将手探进自己脆弱的脖颈,在触及锁骨的位置,如藤蔓一般交织的墨深黑线,正一点一点的爬到他右半脸的白皙皮肤。

他手指红光运现,强行制止它的行为。

他也不是顺手想着帮忙才清小鬼的,他的身体需要这些小鬼的灵魂来做补需,以保证因灵魂缺失而导致的魂身离体。

要是他在奇峦倒是好说,奇峦地界灵力充沛,就算什么都不服用,什么都不做,也能通过平常的吸气,呼气调理平稳渡过。

可他现在是在奇峦外,这方圆几里的平臃之地只能寻到几缕鬼气。这种一捕即散的余魂,没有戾气横死的冤魂那种强势好用,也没有修仙修道人魂那种好转化调改,但也能堪堪撑住一部分身态,算是还很幸运。

鬼气不比灵力,只能短暂支撑一段时间,若不能磨合,还会遭反噬,加速魂身离体的速度。

舒亭远没法选择挑三拣四,只好硬撑,倒也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魂身离体可是件麻烦事。以舒亭远这即将化蛟的状态,离死成鬼也快不远了。

林子里的鬼气大多都被用光,再在那片林子里转悠只会耽搁时间,舒亭远脚步不住加快,顺着悉数的印象去寻找位置。

他怕多耽误一会儿就要跟那什么鬼君遥望相对。

好在,上次跟萧宁婉来过,还是认得路的。

做为现在孤立无援,自然是已保住自己性命更为重要。

这还是舒亭远第一次这么怕死过。

————

早在还在陵春阁的时候,舒亭远有位特别重要的姐姐。

他很喜欢她,并且经常跟在他身后,请求他可以多抱抱自己。

那个人笑的很温柔,声音很好听。他的眉眼流畅温和,像是初春的煦光,让年幼的舒亭远忍不住要凑到他身边,让他多陪陪他。

年幼的舒亭远并没有收获多少爱意和关心。他是陵春阁的少主,是将来会成为陵春阁顶梁柱的预备人选,作为当时身为陵春阁阁主的母亲,她认为他需要的是更多的成熟和能力。

她不管舒亭远当时有多小,是有多么的不情不愿,只顾她作为母亲忧前担后的顾虑,将舒亭远功课训练的强度开到最大。

在经过哭闹,叛逆,违命等一切行为反抗无效后,舒亭远也变得麻木。

在年幼的孩子心里已经种下了那颗被规划好轨道航线的种子,只准许它以那个方向发展而生。

它生来,本该如此。

舒亭远曾这般想过。

只因他是陵春阁的少主,他的母亲是陵春阁的阁主,他就理当每日留在房间训练那些枯燥的法术符咒,每日进行高强度体能训练,只为接手陵春阁的职务,如愿的成为她和他们所期待的领导者的样子。

舒亭远知道,他是不愿意的。

但他没有办法。

如果他不愿意的话,还有谁愿意做这些事情呢?还有谁能做这些事情?

他才会是陵春阁的少主,这是他本来该做的事。

至于其他人,他们都没有必要去做这些,或者做到那种程度。

舒亭远也问过他的母亲,他记得她回答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却无不掺杂着阵阵寒气,透骨心凉。

舒亭远那时完成了一连串的剑舞横招,才方方停下。他脸颊上热汗直流,后背止不住的温汗湿透了他单薄身小的后背。

他在恳求,他在哭诉,他在温声商量……

直到他听到那声已然定死了的回答。

她说,不行,你必须要这么做。

这是改不了的…

后面的那半句舒亭远自己补充好了………命运。

或许现在为了陵春阁动身寻找真相也是个命运吧。

舒亭远不住的想。

来迟了,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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