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画

那大火焚燃了不知多少个日夜。

在最后的一丝流光散去之后,只留下满地渗入土壤的灰沙。

那个少年,应该就是在这里诞生的。

但是,他却忘记了生前所有的事情,只知道他有位于他同为火凤的父亲。

这位少年,正是苏如凤。

深夜的风还算温柔,苏如凤感到很惬意。他独自一人坐在楼台专门给他设立的那个摇椅上,手肘靠着栅栏的边缘,眺视着楼外。

人间宫阙的灯火已经熄灭,遥指天上灿星的天宫,在这时也愈显明亮。

街边的流灯触手可及,而天边星缘却在千百万里的天宇之外。

它们透过来的明亮远不及灿灯,但灿灯也定不及这些星缘能将光色传至于如此遥相之远的地域。

地上的明灯暗灭,而取而代之的是天宇间的银河。

苏如凤正是为了能看见这星斗银河,所以才熄灭了人间的余火,将精神力放到天上。

他没有对星宇有如何般尘世的期盼,那本就是他触手可及的东西,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垂星满天,盘踞入位。似是一场盛大的璀宴,却因夜色渐浓,深入夜深而无人欣赏。

不,还是有一位的。

就是此时此刻正在仰望星空的苏如凤。

夜深的天星其实是最能安抚人心的。

它们是黎夜里唯一的光明,星座相连的线条给迷失方向的人指引回家的路,而星座串联的路线又是那么可靠准确。

星星伴着人行走,而即便眼前的路再黑,危险再多,心也是安的。

神明住在天上,他们投放到地面视线,化作天上的繁星。

抬头便是众神,又有何可惧?有何可怕?

因此无畏无惧。

星灯明亮,有光便能使人向往,在眼前无尽的黑暗,慢慢消磨,彼此作伴。

星斗也就这样不过如此,不过,它似乎也理当是这样如此。

明星折射下来的光线浅浅的笼罩着这小小的楼台。

苏如凤趴在栅栏旁的那一小片光亮下,像一只安静的大猫。

星星的光亮远不及明月,那光线也就浅浅一层,甚至难以以肉眼看见。

苏如凤就这样趴在那片其实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渐渐的睡着了。

星色渐浓,或许应该庆幸今天没有月亮。

——————

“叮咚”的泉水声响在耳边响起,舒亭远其实也没有像苏如凤那样说的会乖乖回去睡觉。

所谓“心腹”。实际上对舒亭远来言实则与摆置棉花一般简单。

该紧得紧,该松得松,把棉花弹成被子,再把它们一颗颗松开。说到偷偷跑出来,这些人可比舒亭远在奇峦的那段时间好糊弄的多。

而现在,苏如凤已经睡熟,不会再有其他人对他产生威胁,这简直是最好的好机会了!

舒亭远藏匿在密丛里,悄悄的靠近了之前见到萧宁婉的那片地方。

有一点,舒亭远是不得不佩服的。

苏如凤竟然真能知他所想,并且还在自己盘算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直接把它说出来。

他可以看得到苏如凤脸上有几许势在必得的神情,但他却又不能迎合他,特意做出举动。

舒亭远当做无事发生的将这些跳过,还像平常与苏如凤攀谈。

好在,他还很自然。

而苏如凤,好像也并没有发现。

舒亭远想要做什么,来这里干什么,其实苏如凤也已经猜到了。

对于已经有段时间没见的好师尊,其实没谁会信他的徒弟会恨他入根骨。

更何况,还有一个“他爱他愿意拿半个魂魄做交换,然后误以为不是他,最后却发现就是他”的情感纠葛。

随之,这件事就变得更邪乎不得了。

舒亭远把指尖探到耳后,企图在此地能捕捉到一丝萧宁婉的灵力取之联系。

但他努力了很久,有时是寻不到灵力的痕迹,更多的是捉到了也难以与耳后的灵泉相融。

就像是特意躲避排斥他一样,却一点也不能把灵力窥探到那边去了。

是萧宁婉在那边强行阻断,自己断去了与舒亭远的传讯联系。

舒亭远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贱。

明明以前是巴不得萧宁婉断去对自己耳后窥听,以避免他每次做什么都会被他捉到,而现在,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却还心心念念萧宁婉之前牵引自己的日子,忧心那边会发生的事。

传讯是两方联通的,以前舒亭远不必忧心萧宁婉的情况,只关注自己的计划。

而现在,他从青峦离出,意图诈死,却不想再次见到故人之后,却告诉他“现在奇峦也不安稳了。”

奇峦不安稳了是什么意思,它是因为什么而不安稳了,又是怎么样的不安稳了!

舒亭远不知道,他不清楚,没有人告诉他,却只丢下这没头没脑,没空没底的一句。

他当真是恨极了!

就连他来都要牵上他,就算带不走,也要让他心里难受。

舒亭远再次寻觅,再一次尝试联通,却再一次被拦截阻断。

那片水域的地界不光有他自己与萧宁婉的灵力,还有苏如凤之前所剩的灵力残留。

既然寻觅不到的话那就早点回去罢!苏如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什么时候发现他呢!

舒亭远这样想,然后慢慢的朝来时的方向走。

夜很深,天很亮,舒亭远步子走的飞快,似乎听闻什么动静在身后,他猛然回头。

风刮落枝叶的声音很响,舒亭远却好像在风声中听出不一样的声调出来。

夜晚的林间穿堂风很刁钻,舒亭远并没有在风里寻到古怪声响发出的声源。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目光升起的一丝迥光渐渐暗下去。

星光相连,安静安详的夜晚。

在离着舒亭远方才努力寻找的那片地方十几里的高地方。

一个蓝色的身影正在枝间快速的挪动身形,他脚下凌空一跃,身子十分轻巧的跨越到一颗枝叶茂盛的榕树上。

他似乎是认为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的领域,随后停下来向后看。

在榕树的后面,舒亭远正在极速狂奔着……

苏如凤要醒了,必须要马上回去了!要快!

舒亭远这样告诉自己,在狂奔的同时眼睛时不时的扫过手腕上特意留来检测对方状况的灵力痕迹。

红色的光在皮肤上跳动着,似是宣告,似是得意外加着紧张……

天亮了。

或许是很特殊的一天吧!

在一条看着长到似乎可以无限延伸没有尽头的巷口,绿色的青苔长满了地面的一个角落,它们像一块小小的地毯,悄无声息的盖在这片不起眼的角落里,似乎还没有征求别人的意见就擅自主张的在这里生根安家。

在它们的根扎的墙根处,有几滴断断续续的水滴从它们之间渗开,滋补着它们娇小的身子。使它们在正午阳光更烈的几个时辰,依旧能够维持为数不多的生命力。

青苔其实是很脆弱的。

所以在这炎热干燥的环境,能够在角落里寻到青苔反而是件稀奇事。

这说明,这处角落足够潮湿荫凉。

在墙根那处源源不绝的滴水供应的源头,在墙的那一边,那里是一户人家的院子,有位老妇人经常把盛满水的水桶放到墙根的那个角落。

那片常放水桶的地方已经侵出了泥,而老妇人却每天纳闷明明记得打满了桶,却总是在过段时间再看的时候少下一大截。

桶底其实坏了一条细缝,由是因为烈日的缘故,老妇人常安慰自己是烈阳太热给烤干了泉水。

她记性不好,总是看不到或者忘记桶底有细缝的这件事。

裂缝没有被发现,或者说已经被发现了,却时常会被遗忘,没有去修补。

而里面本来打满的泉水,却像肆无忌惮的从中溢出,慢慢渗到土层深处去。

土壤湿润,是包含了泉水。

而墙那边脆弱却生长茂盛的青苔就是极其有力的佐证。

————

上午的阳光很灿烂,也很毒辣。

顺着那条瞧过去没有尽头的巷子看去,有个不清晰的身影在寻觅着……

他似乎发现了这里的青苔,发现了这里与其他地方所不同的特别之处……随后,手指间生成了一团冥蓝色的火焰,缓缓的烧尽好不容易探出绿头的青苔。

对青苔来说,这是一场突入袭来的大灾难。

青苔的颜色逐渐向墙根褪去,逐渐被黑色的灰星掩没。

烧青苔的人满意极了,在清理完这点绿色的时候缓缓起身。

然后慢条斯稳的清理自己方才因为蹲下烧青苔而染上些的潮湿水渍。

他似乎不怎么喜欢潮湿……或者是水。

衣袖上那点水渍被烈日炮制,很快恢复干爽。

那人嘴角上渐渐扬起微笑,随后沿着墙根向巷口深处走。

阳光正灿,从阳光射来的角度看,他似乎是位男性,更确切来说是位长得十分漂亮的青年。

漂亮的青年在巷间巷里转悠,他似乎发现什么,随即停下脚步。

离着墙的那一侧是老妇人的庭院。

而他面前墙上的裂痕,刚巧可以看见庭院里的情景。

老妇人正在浇花,蓝色的某个不知名的花朵在装饰精美的陶瓷花盆里含苞欲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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