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棋栎被绑架的事情在高层里并不算秘密。一来游棋栎并不有心隐瞒,她就是想让这次的脱险警告不怀好意的某些人,不要再打什么歪心思。二来,各位高层的眼线遍布,怕是在事发的当晚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就算游棋栎想瞒,也无济于事。
长凌的兰跃自然也知晓这件事。集团的股权斗争向来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更何况游棋栎守着棋颂这么大一块肉,小心防备着如狼似虎的三个舅舅,其中艰辛非常人所能想象。既然当初的爽约事出有因,她也没再计较这些细节,与棋颂合作,于公于私,都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与长凌的合同签订仪式就在今日,再次之前,游棋栎还有几个电话会议需要开,她坐在办公桌前,双眼盯着下属呈现的业绩报告,一手手握钢笔记述,一手翻阅事业部经理提供的文档。她的神情冷漠,眉眼低垂,遇到不解或是不满意的地方,她会轻咳两声,打断汇报的负责人,再冷静地说出自己的疑惑,静待对方给予答复。
会议接近尾声,游棋栎扫了眼时间,腾出一只手拿出自己的化妆包。开了半天的会,已然有些脱妆,她解开扣子翻找着,目光在触及里面的最新款口红时突然一顿,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冉晞旸。“她看向坐在角落准备的冉晞旸,用气声叫到,“过来一下。”
冉晞旸迅速交代完事情,快步走到游棋栎对面:“游总,什么事?”
游棋栎的眼睛盯着平板,手指凭着感觉从化妆包里拿出口红给过去:“我的唇妆有些淡了,现在腾不出手,你帮我补一下。”
说罢,她捧着平板起身,一面询问会议问题,一面仰着下巴走到冉晞旸面前。
“我?”冉晞旸纠结地接下口红,像个烫手山芋一般交替着手指。她的视线在游棋栎的双眸与唇瓣之间打转,略有些为难,“我的化妆技术不好,这么重要的场合还是游总自己来吧。”
游棋栎鼓嘴做了个噤声的口型,冷声问:“上个季度的顾客保持率下跌是什么原因,你们有没有总结过?”说罢,她再度凑近,无声地催促。
今天她换了一款香水,是一种清新的橙花香味,彼一靠近,就给人一种骑行在秋季的森林大道的感觉。冉晞旸抬眸看着游棋栎的表情,心知自己就算是百般拒绝也无济于事。她深吸一口气,拔开盖子,缓慢旋转出膏体,哑声道:“游总,你站在那别动,我尝试化好一点。”
游棋栎站在原地,快速地眨两下眼算作认同。她的双唇微张,下巴以四十五度角微仰着面向冉晞旸,瞳孔聚焦在眼前的手指上,呼出的热气打在指背上,又反扑回鼻尖,使得鼻尖湿润。
冉晞旸紧咬着牙关,努力保持着平稳靠前。指尖的口红过小,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生怕一个不注意,将唇妆化出了范围。
游棋栎的唇形很好,不过分单薄,也没有一丝累赘每一处拐弯都恰到好处,随着她的一呼一吸,双唇微微开合,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指背上,渗入她的毛孔,轻挠着她的心尖。
她低着头,小心地用手中的细小膏体描摹游棋栎唇瓣的轮廓,她们靠得极近,只需稍稍聚焦,就能看清唇瓣上的纹路,看清每一条唇纹的走向,看着口红随着她的动作晕染着游棋栎的双唇,看着红润的颜色在她的手下蔓延,看着近在咫尺的双唇在眼前渐渐变得鲜活。
“怎么样?”不知何时,游棋栎已然结束了会议,她放下平板,直视冉晞旸震惊的双眸,“这个色号适合我吗?”
开口间,她的上唇浅浅擦过冉晞旸的指尖,惊得对方颤巍着收回手指。
冉晞旸后退半步,低头答复:“很好,很衬游总的肤色。”
“是么?”游棋栎扭身拿起桌上的化妆镜,抿着唇线使得唇色更加均匀。她放下镜子,上前两步,对着冉晞旸的脚尖问,“你说,她会喜欢吗?”
只一个眼神,冉晞旸就明白游棋栎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她抬眸扫了一眼,闷声回答:“我不是她,不清楚对方的审美。”
“那按照你的审美呢?”游棋栎的问,“你会喜欢吗?”
冉晞旸狐疑地抬头,想看清游棋栎的表情,琢磨清楚这一句话是否有什么别的意味。
只是游棋栎的表情如常,好似真的只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一般。冉晞旸轻咬着唇肉,手指不断转动着口红回答:“客观地来说,确实好看。”
“那主观呢?”游棋栎追问。
“主观......”冉晞旸抬手轻揉着鼻尖,“主观也好看。”
“会喜欢吗?”游棋栎逼近一步。
冉晞旸下意识往后挪动脚跟,对着游棋栎的双眸轻声道:“......会喜欢。”
得到满意的答复,游棋栎轻快地哼了一声,她收起耳机,扭身对着窗外的阳光观摩自己的妆造。
“会喜欢就好,也不枉我精心挑选了那么久。”她模棱两可道。
冉晞旸后退几步,靠着墙边小心翼翼地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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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颂与长凌的合作吸引了各方的注意,两方都是行业的顶尖,这般强强联合的利好消息不仅有利于双方的股价,对各自的行业也提供了有利的趋势。如今经济下行,人工智能兴起正盛,人们对安全与居住享受愈加重视,而棋颂作为酒店服务业的老牌,与长凌的合作刚好弥补了这一短板。
台下不断闪烁着闪光灯,游棋栎与长凌总裁坐在红桌前,手握特制的钢笔在合同上签下各自的姓名,同时起身,盖上公章。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游棋栎笑容正盛,俯身与兰明兰跃母女握手拥抱,掩着嘴说些客套话。
寒暄过后,台下的记者纷纷发问。无非就是一些关于集团未来发展的考量,以及此次合作会有哪些利好。冉晞旸偏过头,扫过众多记者,往一旁走了些距离。
“林因。”她趁人没有注意,轻声唤道。
不过片刻,耳朵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怎,说。”
“之前让你查的那个男的情况如何?”冉晞旸拿起手机查看新闻,“看着时间,过两天就要开庭了。”
“但是通报上说他有精神疾病,对方是不是想以这个脱罪?”
林因眯着眼回忆半晌,迷迷糊糊问:“哪个男的?”
冉晞旸回头看了眼聚光灯下的游棋栎,轻啧一声:“在棋颂门口打人的烂人。”
“哦!”林因恍然大悟,“你说那坨烂泥啊,当初那么猖狂,现在怂到用精神病来躲避。”
“他要是真有精神疾病,当时那么多人,怎么就不挑男的打?”林因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动,不屑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在开庭当日适当放出一些视频资料,到时这虫豸就算是想用精神病脱罪,老姊也要让他尝尝欺软怕硬的后果。”
“不过话说。”林因将话音一转,“我发现你最近经常掉线,什么情况?”
冉晞旸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随口道:“在公司的时候与人接触得多,为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会把微型耳麦摘了。”
“放心,有情况的话还有我的眼镜在,不会有问题的。”
林因应了一声,干脆将最近的情况一股脑倒出来:“上次绑架游棋栎的那人身份查明了,以前是个打手,跟你也算是半个同行,在国内专门给公子哥教训别人。前段时间他母亲的账户进了一大笔钱,想来该是委托人打的。”
不等冉晞旸发问,林因接着说:“那笔钱转了好几手,我顺着资金流水跟过去,最终发现是从一家酒庄汇出的。”
“酒庄?”冉晞旸的眉头一拧,扭头看向坐在台下衣冠楚楚的游光楣。
此人喜好喝酒,也爱钻研,若是以旁人名义开个酒庄,也能说得过去。
“果然是他!”
“嗯。”林因回答,“不过酒庄的法人并不是他,而是一个跟他毫无干系的人。我查了好几晚,才找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二十多年前,他与酒庄的法人曾一同南下创业,虽然没闯出什么名堂,但也算是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后来游理创办棋颂,这人也跟着飞黄腾达,时间都对得上。”
“只是警方不一定能查到这一层关系。”冉晞旸喃喃。
“是。”林因肯定道,“最后估计也只是酒庄的法人遭殃,进去几年遭受牢狱之灾,出狱后有游光楣的打点,依旧能过得风生水起。”
“晞旸,你这位大小姐的处境可谓是四面楚歌啊。”
冉晞旸紧磨着后槽牙,烦躁地长呼出一口气。她的视线扫过台下的游氏三兄弟,缓缓落在与兰跃款款而谈的游棋栎身上,定格在她一开一合的双唇上。
“林因。”冉晞旸的语速快过大脑,“你帮我看看,现场的人里,除了兰跃,还有谁是跟我同个星座的?”
“同个星座?”林因纳闷地皱眉,却还是快速搜索着,“你问这个干什么?”
前面一行人相谈甚欢,游棋栎同长凌的高层呵呵笑了一阵,张手就近与兰跃相拥。她的唇妆依旧是冉晞旸涂上的那一层,她将目光扫过身后众人,在旁人还未注意的时候冲冉晞旸魅惑地一眨眼。
冉晞旸的眼睫被烫了一下,她用舌尖湿润着双唇,嘟囔道:“没什么,就是——比较好奇。”
林因含糊地说了句“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仰着脖子在屏幕上匹配在场人员的信息。
“看过了。”林因靠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说来也巧,在场的人里只有兰跃是跟你同个星座的。”
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坠落,冉晞旸的喉头上下蠕动,眯眼看着眼前握手合照的一对人。
“果然是她。”
游棋栎:[问号]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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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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