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庄被烧一案连续几天登上了南市的新闻头条。这毕竟也算是南市有名的建筑,不少游客慕名前来,哪怕只是在外围远远看上一眼,拍上几张出圈的照片,也算不枉此行。
游光楣对此的说辞是酒庄的消防设施年久失修,他们会吸取此次的教训,不让此次的悲剧重演。
费运俐看着新闻,扭曲着表情阴阳怪气:“哟哟哟,年久失修,他怎么不直说是自己人智商太低,误烧了这座酒庄?”
说话间,游耀祖正巧从办公室门口经过,费运俐赶忙刹住嘴,转向冉晞旸求助:“啊!冉助,我刚才那一番话他不会都听见了吧?”
冉晞旸正看着之前的项目企划书,闻言她只是往外随意一扫,打趣:“不出意外的话,整个办公室都听见了。”
费运俐一听,一脸绝望:“他以后给我穿小鞋怎么办?”费运俐的脸皱成一处,干脆走到冉晞旸身边,十分戏剧化地苦苦哀求:“往后只有游总能罩着我了冉助,你可要在游总面前替我美言一番。”
她看了眼冉晞旸的电脑屏幕,问:“咦冉助,你看那么多年前的项目干什么?”
冉晞旸大大方方地任她看着,解释:“福利院这个项目跟棋颂以往的项目不同,地理位置并不优越,建成之后的效益也不好,我只是好奇游董当初为什么会选在那里?”
“这我也不清楚。”费运俐说,“当时我还没进入棋颂,加上福利院这个项目并不重要,建成之后也没有突出的效益,这些年一直不温不火,集团也没怎么管它。”
冉晞旸嘶了一声:“那就奇怪了,游董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又怎么会把心思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项目上?”
“福利院的孩子又是如何处理的?”
费运俐干脆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应该是送到别的福利院了吧。当时游董出了一大笔钱,因为福利院不可能一下子接收那么多孩子,就分别送往不同的福利院。”
“不过这样也好,那个福利院在南市的规模较小,资金不足,孩子们的生活比较拮据,送到别的福利院去,反而增加被收养的概率。”
冉晞旸的眉头紧锁,表情严肃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你要是想知道,大可以去档案室查阅,你是游总的人,别人不会阻拦。”费运俐说。
“知道了。”冉晞旸点头,“在酒庄的事情,还有别人知道吗?”
费运俐一听,掩着嘴靠近:“自然是没有了,我连我妈都没说,你都不知道对我而言有多难受。”
“不过,你那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会知道我的位置,然后嗖的一声把我带回家了?”
冉晞旸轻笑一声,关闭电脑界面。
“我觉得......”她故弄玄虚地推着眼镜,“知道的太多容易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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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棋栎的办公室没有开空调。窗户开了个小口,从窗外传来阵阵桂花香。楼下的栾树结了红粉色的果子,顺着一条道望过去,好似沉浸在浪漫世界一般。冉晞旸关上门。
“游总,你找我?”
游棋栎正偏头查看南市新闻媒体对酒庄失火一案的报道,闻言她的眼神一顿,目光自冉晞旸的脚尖缓缓上移,定格在冉晞旸的眼镜上。
“那三兄弟有没有什么举动?”
冉晞旸摇头:“目前没有。不过怎么说也是损失了一座价值昂贵的不动产,今天游光楣一直没有出现,游耀祖则是一直黑着脸,周身气压极低,没人敢靠近。”
她回想起费运俐犀利的吐槽,不禁唇角微勾,无声笑着。
“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该是要无能狂怒一段时间。”
“随他们闹吧。”游棋栎站起身,“只要不影响棋颂,他们要怎么闹就怎么闹。现在没有我妈她们给他们兜底,就看他们能闹成什么样子。”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流连,绕过办公桌来到冉晞旸身前。
冉晞旸下意识地身子后仰,不知道这又是在弄哪一出。
游棋栎在她身前站定,像看一个谜语一般来回打量。
一方看得兴致盎然,一方被盯得面红耳赤。
待到冉晞旸被盯得忍不住开口,游棋栎这才抬起双手,拿走她鼻梁上的眼镜,隔着空气琢磨问:
“冉助,在我之前,你都是干什么工作的?”
冉晞旸明知故问:“什么什么工作?”
游棋栎呵了一声,抚摸着镜腿上突兀的播放器。
“能够破解游光楣的通信密码,不费吹灰之力就侵入他们的安保系统,调动他们的监控,又能以一敌十。”游棋栎皱眉啧了一下,“我实在不明白,以你的条件,怎么会屈尊当我的助理?”
游棋栎的目光暧昧,指腹缓缓摩挲着眼镜腿,就好似在绕动某人的碎发一般。
她静静等待着,等待听到让自己满意的答复。
冉晞旸的眸光闪烁几下,恢复镇定:“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再好的条件也要吃饭,这世上不一定能有像游总那么好的领导,我好不容易被游董录用,自然愿意留下来。”
游棋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她抬手抚过冉晞旸鼻尖的发丝,歪着脑袋将手中的眼镜重新戴回到她脸上。
“这眼镜除了我见识过的,可还有别的功能?”
“游总能想象的,估计都具备。”
“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说说,你这副眼镜能分析出什么信息?”
她的眼尾上挑,眼睛定定地看着冉晞旸,嘴角的弧度优美,鼻翼微微耸动,好整以暇地等待对方的回复。冉晞旸看着镜片上不断呈现的分析,选择性地收回视线。
“眼镜只是工具,它毕竟不会读心术,”冉晞旸低头一顿,“它只能给我大众熟悉的信息,辅之以当事人的微表情。”
“但人心深不可测,再精准的机器也无法估摸人心。”
“那就跟我讲讲,现在借助这眼镜的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她的色号依旧是上回那种,顺着绝妙无比的轮廓蔓延,脸颊上散落着几颗细小的黑痣,为她稍显冷艳的面容增添几分韵味。察觉到冉晞旸的视线,游棋栎抬眼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继续面对面站着。
冉晞旸的双唇张合几下,心跳不自然地加快,她回想起当初描摹对方唇线时的触感,回想起两人逐渐交混的呼吸,她刻意忽略眼前不断跳动的字符,汹涌陌生的情感在顷刻间淹没她的头顶,让她无法理智思考。
冉晞旸如求生般后退半步,推动着鼻梁上的眼镜:“对待敌人才需要用工具分析。”
“我只知道,游总是个很好的人。”
游棋栎站在原地,盯着她看了好久。窗外的秋风带着桂花的芬芳回荡在两人之间。游棋栎在心里默默倒数着,直至意识到再套不出话来,她才转身问道:“听说你最近在查福利院这个项目。”
“为什么?”
冉晞旸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游棋栎的手掌心,她跟着上前,坦然交代:“棋颂集团有大大小小的近百家分店,每一家从选址到设计,都有独一无二的理由,每年的客流量也相对稳定,对集团的贡献不少。”
“唯独福利院那一处,不管是选址还是客流分布,都不该成为棋颂的选择,自建成到现在二十余年,除了前两年稍有盈利外,后面十几年都是亏损。”
“按照游董的行事风格,她既不会在一开始就选择这个地方,也不会在它亏损之后依旧硬着头皮支撑下去。”
冉晞旸看着游棋栎回答:“所以我比较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游董做出这样的选择。”
游棋栎垂眸查阅自档案室调出的资料,不时瞟一眼冉晞旸。在听到对方的疑惑时,她跟着嘶了一声:“据我的了解,这个项目确实是妈妈起头的,当时还有不少股东反对,但是妈妈以一己之力将这个项目强行推动了下去。据说当时为了安置原有的孤儿,棋颂还出了很大一笔钱。”
“按理说,这样一个看不见利润的项目,就算妈妈被一时冲昏了头脑,另外三只吸血虫也不会坐视不管。”
冉晞旸回应:“是,从股东大会的表决记录来看,他们三人都投了支持票。后来酒店建成,游董反倒是鲜少过问这一家的经营情况,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游棋栎坐直身体,从众多文档里打开一个报表,“财务部报送的半年报也显示,在众多分区里面,只有那一家是常年亏损的。当时财务总监也提过一嘴,但因为亏损额并不重要,后面太多事情,给我耽搁了。”
“既然你提起来了,确实应该查一查。”她咂了咂舌,为难道,“只是如今妈妈已经去世,那三个狐狸精也不会配合,只能辛苦你另辟蹊径,如需帮助,尽管跟我说。”
冉晞旸:“没问题,职责所在。”
她看着游棋栎的神情,轻声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游总,我就先走了。”
游棋栎下意识地点头,但不过一瞬,她又紧急叫住冉晞旸,问:
“过几天我估计要和长凌科技的兰跃兰总聚一聚,你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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