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几道迅捷如鹰的摩托残影飞驰而过，轰啦啦的躁耳魔改DJ摇滚乐载着几个鬼火少年在落日余晖下撕裂平静的暮日。

“芜湖～！！爽——！”

“怎么样？爽吧～？咱可是申了三天长假～！今晚就让咱飙车飚个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哥威武——！！”

“耶——！！”

江淮——临州市公安局经侦支队长，此刻正带着他的队员在江边飚摩托，好不惬意。在结束了上一个涉金十亿的大型诈骗案后，江淮等人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想着得好好放肆一把——

“大部分人要我学习去看～世俗的眼光～”

“我认真学习——”

歌喉尾音未落，一个电话直接轰到江淮耳麦里边——毫无疑问，秦局。

“欸呀？喂～秦局～？”

“江淮！！速回局！！”

“啥——？！秦局我没有在你保温杯里撒胡椒粉……”

“屁！有新案！！具体详情回来细说！！”

“什、等哈，啥？？NOOOOO——！！”

江淮心已凉，挂了通讯后愤怒地拧着摩托果断掉头，悲恸哭嚎：“操他妈的！！兄弟们！！回去加班！！”

“把音响给老子调到最大！！打！道！回！府！！！！”

另一边，南康路。

“呕——！”

我们的许大审计师不负众望地败在了秋名山车神坐下童子的神车技下。

一旁驾驶座的韩渊猛打方向盘尖叫：“哥们，别吐我车里！！”

许霰：“……”

迟了，他已经吐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半分钟后。

“……洗车费报销不？”

许霰一脸苍白地抬起眼皮看韩渊，一副“你还有脸找我报销”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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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最终以一个极其粗暴的急刹，停在了一栋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来的玻璃幕墙写字楼下。

已经为了密密麻麻的警察，在看到韩渊下车的那一秒瞬间让开了路，已经吐得虚脱的许霰则是在原地缓了好久才追上去。

“韩队。”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朝这里走来正是市局的法医权威——曹滕。

不知道是不是外貌也过于权威，许霰看到曹滕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亲切的像个老父亲。

“哎，老曹！”韩渊一秒遗忘了车里的惨样，大步流星走过去，揽着曹滕肩膀，“具体什么情况？哥们已经迫不及待加班到凌晨了。”

曹滕白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镜，“谁想加班？”

“死者刘昌，普惠金融财务副总，昨天下午被发现从他自己办公室所在的12楼窗口坠楼。”

“表面看颈骨粉碎性骨折，多处内脏破裂，符合高坠特征。但今天上午家属认尸时情绪激动，撕扯间无意中暴露了死者颈部衣领下的异常。”

“左侧颈动脉处，有一道极其细微、但极其精准的横向切口，长约2.5厘米，深及血管壁。切口边缘平滑，无生活反应，是死后伤。真正的致死原因是失血性休克，然后才被推下楼伪装坠亡。”

许霰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怪异。死后放血，怎么提前失血性休克？

“锐利刀具，动作娴熟，早有预谋？”

“凶手对人体结构非常熟悉，下手快、准、狠，使用的应该是极其锋利的手术刀片或者特制薄刃。”

“要不是人家属不信邪，踹开人扑过去扒开看眼，还真就被糊弄过去了……哦，也不可能，毕竟做尸检的是我。”曹滕顺带着扶了下眼镜框，用的是中指。

韩渊嘴角抽了抽，“厉害。”

曹滕：“多谢。”

许霰：“……”

韩渊：“死亡时间？”

“初步判断是前天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尸体在楼下被发现是昨天下午3点左右，中间有十几个小时的空白期。”曹滕补充道，“办公室是第一现场的可能性很大，痕检还在上面忙活。但……”曹滕无辜摊手，“破坏得很严重。”

韩渊不爽——现场毫无破绽的还好，最起码视觉上轻松，破坏严重的反倒是烦人。

他转头看向正慢悠悠跟过来的许霰，立马逮到了机会：“听见了？财务副总，死在办公室里，账本被动了手脚，许大审计师，你的活儿来了！跟我上去！”

许霰正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那个白色的人形轮廓，内心评估着坠楼角度和可能的受力点，听到韩渊点名，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哦。”

电梯直达12楼。走廊里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财务副总的办公室门口拉着警戒线。韩渊一把掀开，大步走了进去。许霰紧随其后，目光扫过这个凌乱不堪的现场。

的的确确可以说得上是一片狼藉。

文件柜被暴力撬开，里面的文件夹被扯得七零八落，纸张像雪片一样铺满了昂贵的羊毛地毯。办公桌抽屉全被拉开，里面的东西被翻得底朝天。电脑主机箱被拆开，硬盘不翼而飞，几根断裂的数据线半死不活地耷拉着。

而靠近巨大落地窗边的地毯上，有一大片深褐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喷溅状，面积很大，散发着浓重的铁锈腥气。窗户玻璃上还残留着几道模糊的、带着暗红色的手印，盲猜是受害者挣扎的痕迹。

曹滕头往那片血迹和窗边的位置微微一倾：“不用我说吧，渊仔？”

韩渊稳稳接话，“第一现场，凶手在这里割开了死者的颈动脉，然后把他从这扇窗户推了下去，啪发一下摔成肉泥，最后潇洒跑路。”他指了指窗户上那个破开的大洞，冷风正呼呼地往里灌，“人就是从那边飞下去的。”

曹滕嘴角扯了扯，“不愧是韩队。”

韩渊摆了摆手：“低调。”

许霰在一边默默看着，偷摸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塞嘴里，咬碎了慢慢嚼着。转头就看韩渊就又嚎上了，“查！所有和刘昌有关的人！尤其是公司内部，接触过核心财务的！一个都别漏！”

“还有，技术队！现场的所有硬盘给我查！里面肯定有东西！”

一个戴着眼镜的技术警员苦哈哈的：“韩队，这查啥啊？硬盘被物理破坏了，而且……看破坏程度直接报废了……对方手法很老道，估计是专业的，查个蛋啊……”

韩渊眼神一厉，刚要发作。

“咳咳……”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许霰，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现场的凝重。他慢悠悠地走到那台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主机箱旁边，蹲下身，伸出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那几根断裂的数据线接口。

韩渊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下意识蹙眉：“你干嘛呢？别破坏现场。”

许霰没理他，自顾自地观察着接口的断口和旁边机箱外壳上几道细微的、非暴力破坏的划痕。他甚至还凑近闻了闻，在血腥味和焦糊味中努力分辨，然后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韩队，”许霰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点沙哑的慵懒调子，“硬盘被拆走，数据被物理破坏，看起来是死无对证了，对吧？”

“？”

“但是呢，”许霰拖长了调子，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点玩味的弧度，“罪犯好像有点……自信？”

他指了指主机箱内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连接着主板的一个微型接口。

“这个接口是连接备用电源缓存的。通常没什么大用，但断电瞬间，正在处理的核心数据流会有个极其短暂的、以毫秒计的残留镜像写入这个缓存芯片。”

“虽然容量极小，时间极短，但如果……”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现场被扯断的总电源线，“凶手是在杀人后，为了彻底销毁证据才强行断电拆硬盘的话……”

韩渊的眼神瞬间变了，连旁边的曹滕和几个技术警员都猛地看了过来。

“你是说……”韩渊几乎是瞬间get到了许霰的意思。

“我是说，”许霰摊了摊手，一脸“我只是随便说说”的表情，“如果运气好，技术够硬，说不定能从这块还没被凶手注意到的、指甲盖大小的缓存芯片里，抠出那么一丁点案发时正在处理的、关键财务数据的影子呢？”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许霰身上。

爽啊，虐菜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这些蠢巴巴的家伙都想不到这点东西吗？

韩渊眯着眼看着许霰，许霰也顺带对上韩渊视线。许霰总算是在这活阎王面前炫了一把，洋洋得意可以说是有了。

沉默半晌后韩渊猛地转头，对着技术警员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拆！把那块芯片给我完好无损地取出来！立刻！马上！”

技术警员如梦初醒，连忙带上手套工具，小心翼翼地开始操作。

就在这时，许霰口袋里的手机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他脸上的慵懒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配合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对技术队的操作毫无兴趣。

许霰自然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手指在手机边缘极其隐蔽地划过。

屏幕上，一条没有发件人、只有一道信息。

「干扰资金流向分析。重点：抹除指向‘鑫茂贸易’的所有痕迹。结案方向：个人债务纠纷引发自杀」

许霰：“……”

许霰垂眸简单看了看后，关了手机抬起头，正好对上韩渊审视探究的目光。许霰面上依旧是一副睡眠不足、对血腥现场有点反胃的苍白模样。

“许霰……”韩渊看到旁边背对着现场的许霰，刚欲开口喊他过来，见许霰已经看了过来，立马抬手战术性咳了一声，改口，“从现在起你哪儿也别去，就给我钉在这堆烂账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账本、数据、还有那块芯片里可能抠出来的东西！给我找出刘昌死前到底在查什么！钱到底去了哪里！听明白没有？！”

许霰迎着他的目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还是下意识藏了藏手机。韩渊如刀一般的眼神切了过来，似是发现了端倪，走过去抬起手。

“？”许霰装作不懂，韩渊不耐烦地走过去直接一把把许霰手机薅过来，强硬地掰许霰手指解锁手机后——

初始界面，除了原带的APP软件外一片空白。

韩渊不信邪，打开信息后却发现除了些垃圾短信和防诈禁毒短信后就什么也没有了。“见鬼了……”韩渊只能愤愤把手机还给了许霰，“工作去吧。”

许霰接过手机，安静半晌后露出笑容，那笑容温和无害，甚至带着点“领导吩咐，肝脑涂地”的顺从，微微颔首：“明白，韩队。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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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地下赌场。

音乐的轰鸣和赌客的熙攘哄笑充斥昏暗灯光下的排排赌桌，肥头大耳的男人抽着旁边人递来的雪茄，浑浊的眼睛看着手机显示屏上的信息，挥手驱了驱几个贴上来挤眉弄眼的，挪到角落接听了电话。

“喂？樊老板？”男人以为是那位尚可周旋的掌舵人。

另一头传来一声独特的、带着几分玩味的轻笑。男人脸色又是一变，声音瞬间变了调，结结巴巴地试探。

“樊、樊少啊？”

“嗯。”另一头被称为“樊少”的年轻男人应了一声，随后慢条斯理开口道，“是我。余老板最近别来无恙啊？”

余老板此时已经冷汗飕飕，抓着手机的胖手都冒汗，“哎，是，是，樊少找我有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只是最近风头有点紧。余老板的动作……有些大了吧？”

此话一出，余老板心里咯噔一下，打着哈哈搪塞：“没、没有的事啊樊少，您手眼通天，谁敢在您眼皮子底下惹事？”

樊少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但接下来的话让余老板不觉毛骨悚然。

“那余老板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呢，一向讲究诚信。”樊少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陈述，每一个字仿佛都在余老板身上凌迟。

“我最讨厌的，就是听别人对我撒谎。”

余老板脸色一白，刚想辩解什么，脑袋“噗”的一声瞬间被远程射来的子弹炸开了花，手机“啪嗒”一声从余老板掌心滑落掉在地上，屏幕上闪烁的通话在樊少怜悯的叹息中挂断。

热闹的赌场无一人发现角落里的一滩血迹，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后门跨进赌场，在哄闹声中俯身捞起碎屏粘血的手机，钳着尸体的肥胳膊拖去后门。

咳咳，樊老板和樊少是两个人

其次吧……许霰一开始也不是好人

韩渊有点蠢，就在许霰面前有点蠢（戳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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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