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霜峰终年积雪，万年寒冰不化，是极寒之地魔气最盛的地方。

狂风呼啸，每片雪花都如锋利的小刀划在脸上一样生疼。

自三年前魔族与仙门大战，仙门落败，损失惨重，无人敢来此地，因为这是大魔头慕青凝的住所。

慕青凝原本是仙门最负盛名的神女山弟子，可谁知她心术不正，勾结魔族，残害同门，并借助混元珠的力量成为天下第一。

凛霜峰，合欢殿地牢内。

提及地牢，都是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血腥臭味，可合欢殿的地牢却是弥漫着奇香，四处挂满了红帐，长明灯终年照亮，装横华丽，丝毫不比皇宫差劲。

由于地牢是由一座地下温泉改造，暖气堆积，是凛霜峰最温暖的地方。

地牢深处，一个白衣女子衣衫凌乱，如雪般的道服上是刺眼的红，血迹已经干了。

她以一种极其难受的姿势跪着，双手双脚都被无形的魔锁束缚，施法之人功力深不可测，根本挣脱不得。

此女子容貌昳丽，浑身散发着清冷气息，容不得外人靠近，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眸被慕青凝拿红绸盖了去。

视觉被剥夺，被囚禁在地牢的每一刻都觉得难熬，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哒哒哒……

地牢入口传来脚步声，慕青凝身着薄如纱的玄衣，腰身若隐若现，朝着那人走去。

听到动静的镜音立刻打起了精神，她被慕青凝囚禁在这里三年了，三年里慕青凝对她做了多少龌龊事，自己越痛苦，她就越兴奋。

镜音察觉到那人走到自己身边，声音沙哑道：“杀了我。”

慕青凝病态般的伸手去抚摸镜音的脸庞，很冷，镜音本就敏感，肌肤相贴，她微不可查的轻颤。

“杀了你？未免太简单了些。”

慕青凝语气恶劣，额间的魔纹闪烁着红光，她手滑落在脖颈处停下，心想好漂亮，让她生出了想掐断的冲动。

慕青凝一生中最快乐和最悲伤的时光都是在神女山上。

当初她被却尘诬陷，受尽刑罚，原以为镜音会对自己信任，可当日化仙池旁她那如同看蝼蚁般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脏，经年不能停息。

“你到底想怎样？我已经任你折辱了三年，如今天下无人是你的对手，我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镜音咬着嘴唇，她想到当日仙门血流成河，师尊在自己面前被腰斩的景象心中恨意更甚。

慕青凝摘了红绸，镜音重获光明，适应后睁眼就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在自己记忆里，明明是很可爱的。

可如今，慕青凝入魔，眉宇间聚着一股狠戾，让人望而生畏。

“天下第一？我从来都不想要，我只是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慕青凝说这话的时候加重了手上的力度，镜音有些喘不过气。

“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恨意，你想报仇我全都接受，可是你为什么要勾结魔族，危害人间，你忘了刚入山时师尊对我们说的话了吗？”镜音双眸湿润，眼尾泛红，明明是很可怜的模样，但到镜音这里却透着不服输的执拗。

她永远都是那样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谁知慕青凝冷笑一声说道：“报仇？你竟然觉得我是在向你报仇吗？镜音，我的大师姐，我要报仇的人，要么化为齑粉，要么被我切了手脚做成人彘扔了喂狗，至于你说的师尊，你从来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你胡说。”镜音催动灵力试图破除魔锁的禁锢，可越用力魔锁就越紧，在她手上勒出了红痕，如同灼烧的痛感密密麻麻。

“仙门处处透漏着可笑二字，而你只凭所见就站在他们那面更是可笑。”慕青凝松了手，镜音如释重负大口吸着空气。

紧接着，镜音就被一股大力压在地板上，天旋地转间，慕青凝便覆唇吻了上来，这个吻极具惩罚性，镜音几乎快要窒息。

她手上的墨玉手镯是慕青凝青丝所化，像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幽幽发起光来。

“我不想听这些话，你要是再让我不高兴，我不保证我会对你做什么。”慕青凝放了狠话，曾经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来，镜音只能顺从。

说罢慕青凝抱起镜音，怀里的人越来越消瘦，她心中动了恻隐之心，但很快便随雪花般消融。

地牢中央有一池天然温泉，慕青凝把镜音抱到旁边，褪去已经旧了的道服，将人放在温泉里。

神女山的道服，慕青凝是厌恶的，可只有镜音穿着这衣服的时候，她才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日子。

镜音畏寒，尽管地牢内温度不低，但毕竟是在极寒之地，热水舒张毛孔，玉体就这样暴露在慕青凝视野之下。

“你今日不杀我，若有朝一日我能逃出去，必定找你报仇。”镜音语气坚决，似乎还是神女山上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师姐。

雾气氤氲，结成小水珠挂在木质屏风上，慕青凝靠在温泉边笑道：“那就给了我第二次抓到你的机会。”

“你……”镜音没想到慕青凝竟无赖至此，到底哪一步出了错，可转念一想，到底是她负了她，谁也没想到慕青凝掉入化仙池后还能活过来。

待镜音沐浴完毕，慕青凝又将人抱到床榻上。

红帐中，慕青凝欺负镜音，她催动法力，刻在镜音手臂内侧的魔纹浮现，情Ⅰ欲汹涌。

翻覆间慕青凝又瞥见镜音大腿内侧的胎记，她失意似的摩挲着，又想起了那个古老的预言。

在魔纹催使下，镜音只能附和着慕青凝，意识模糊时，慕青凝才小声贴在她耳边呢喃：“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你。”

突然，一道信音传入慕青凝神识里。

“主人，凛霜峰下突然聚集了一堆仙门的人，似有上山的迹象。”

传信的人是她的亲信紫鸢，她流落魔族后，在一堆被魔族欺负的乞丐里捡到了她，觉得她与自己处境相似，就将她带在身边。

慕青凝了然，她动用神识将山下的画面倒映在镜音面前，领头的人正是神女山弟子，慕青凝的同门，洛舞。

在洛舞旁边还有一个人，她浑身散发着魔气，一身黑衣劲装，马尾高高束起，是前任魔族首领巫衡的女儿，巫盈。

“我倒不知，仙门什么时候也能和魔族联手了。”慕青凝观察着镜音的反应，那人撇过头避开画面。

“这些人都是来救你的，感不感动？”慕青凝逼迫镜音看那画面，镜音只是沉默不语。

慕青凝从身后抱住镜音，两人离得很近，她贪恋镜音身上的余温，良久开口：“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流泪。”

镜音先是沉默，看着山下的人又说：“不要再错下去了。”

慕青凝，你的罪孽深重，不要再错下去了。

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也不愿意骗自己吗，只要镜音表现出一点点在乎，慕青凝都会觉得死而无憾。

可她到最后只是记着自己的坏。

但这都不重要了，慕青凝释怀一笑，又叫出那个自己心念千千万万遍的称呼：“师姐，这是我为你死的第二次。”

她还记得自己刚去神女山时的时候，那日天气很好，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似乎想尽力驱散她内心的阴霾。

弟子们在殿外叽叽喳喳讨论着却尘仙尊新领回来的小师妹。

“安静。”为首的女子呵斥，她穿着洁白的道服，素纱遮面，正是神女山大师姐，也是下一任掌门——镜音。

由于害怕，神女山的弟子皆寒蝉若禁，只能在心里犯嘀咕。

殿门被打开，只见扶尘仙尊协同几位师伯走了出来，在她们后面，跟着一个与她们同岁瘦弱的姑娘，她浑身脏兮兮的，好像还受了伤。

扶尘温和地笑道：“你不用怕，既然我救了你，那就是有缘，从今以后，你就入我神女山修行，除魔卫道，有朝一日能为你父母报仇。”

慕青凝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点头。

“这是你大师姐，镜音，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问她。”却尘将慕青凝往前介绍。

镜音长慕青凝六岁，彼时慕青凝十岁，镜音十六岁，前者是刚失去双亲的流浪儿，后者是清风霁月的大师姐。

慕青凝抬头看着镜音，浑身好像散发着光，心想原来神女山上真的有神女。

七年前。

夜深了，这座别苑的主人还未入睡，他躺在床上焦灼难以入睡，大师说让他放心，可是自己心里怎么还是那么慌。

突然，外面阴风阵阵，窗纸破了一角，寒气便争先恐后涌进来。

啪——

房间大门被吹开，屋内的东西都被吹飞起来，那男人终于坐不住连滚带爬缩到角落里，嘴里念念有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皎洁的月光下赫然倒映出一个人影，她前脚踏入屋内，那男人就跟看见鬼了一样尖叫。

下一秒，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就出现在他面前，那女人面色苍白，眉间萦绕着一股黑气，充满怨气。

“贺郎，你不是说要娶我吗？”女人魅惑的声音响起，空灵又致命。

“鬼啊，你别过来，大师救命！大师救命！”男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乱叫。

女人脸色一变厉声道：“你还找了道士？”她刚想查看情况头顶上便落下一张散发着金光的网。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房梁上跳下来。

跳下来的女子穿着蓝白色道服，水袖一挥，念起咒语：“辟邪散恶，收！”

捕妖网越收越紧，金光压的女鬼喘不上气，她只是个刚化为人形的狐妖，第一次吸人精气就遇到了道士，真倒霉。

“啊啊啊，师姐救我。”

突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房梁上还有人，她掉落速度如此之快，狐妖只是看见一团青色的东西扑向那道士，两人双双倒地。

捕妖网法力减弱，狐妖钻了空子化作白烟从窗外跑了出去。

“妖怪休跑。”那女子还想追却发现自己身上还压着个人，她忍着愤怒：“慕青凝，你从我身上滚下去！”

被唤做慕青凝的人此刻痛苦至极，她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摇摇晃晃从洛舞身上爬起来抱怨：“师姐，下次我们能藏个低一点的地方吗，我恐高。”

洛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刚才都抓到那狐妖了。”

“我早就跟你说下去的时候带上我，是你太急了……”慕青凝有点委屈。

洛舞脾气也上来了，她业绩已经是山门倒二了，这个月要不赶紧再抓点妖赶KPI，她都要混不下去了。

虽说还有倒一，但倒一自然是这位脸皮厚绿绿的一坨。

看着两人说话，贺须成弱弱问道：“大师，那妖怪还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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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