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浔光脚踩在地毯上，脚底的触感柔软而细腻，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云端。

经纪人周姐的第十七通未接来电在不断闪烁，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像条濒死的鱼不断翻滚。

"浔浔！你看见热搜了吗？你爸在电视台门口拉横幅了！"周姐的声音裹着电流声劈进来，"他举着你小学成绩单，说你把祖宅抵押给高利贷......"

"我看见了，让他闹。"

姜浔把手机拿远了些，目光落在落地窗外璀璨的夜景上。二十八层的高度，让她能将整座城市的灯火尽收眼底。

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极了此刻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评论。

她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轻滑动。热搜榜上，#姜浔不孝#、#姜浔白眼狼#、#心疼姜浔父亲#三个话题牢牢占据前三。

"你还有心情看？"周姐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八度，"现在立刻给我关机，不准上网，不准看评论！公司已经在联系公关团队了，你这几天就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姜浔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被一条评论吸引："没想到姜浔是这样的人，亏我以前还那么喜欢她。果然人不可貌相，长得再好看，心也是黑的。"

她轻轻笑出了声。

"姜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周姐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虑，"这次的事情很严重，你爸还晒出了你小时候的照片，说你成名后就再也没回过家。现在舆论一边倒，我们必须......"

"周姐，"姜浔打断了她的话，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挂断电话后，姜浔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冰凉的玻璃贴上她的掌心，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凉意。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叮——检测到负面情绪值暴涨，预计可兑换金额：1000万。"

姜浔的唇角微微上扬。这个数字，比她预想的还要高。

她转身回到沙发前，拿起平板电脑，点开了父亲发的那条长文。

文章写得声泪俱下，说她成名后就与家人断绝联系，连母亲重病住院都不曾探望。配图是她小时候和父亲的合影，还有一张医院的缴费单，显示欠费金额高达二十万。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天呐，没想到姜浔是这样的人！"

"心疼老爷子，养了个白眼狼。"

"脱粉了，再见。"

"这种人品也配当偶像？建议封杀！"

姜浔一条条翻看着评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这些愤怒的、失望的、谴责的声音，在她听来都像是美妙的乐章。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姜浔端起冷掉的蓝山咖啡，舌尖卷走杯沿的苦香。

打开微博，她看到手机画面里，那个佝偻着背的男人正对着镜头抹眼泪，破旧西装上沾着可疑的油渍。

她认得那件衣服——十八岁那年，他就是穿着它把催债人领进家门，用她的艺考报名费换了三天赌资。

挂断电话后，她将手机倒扣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随后端起那杯早已冷掉的蓝山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落地窗外，暴雨倾盆而下，雨点猛烈地敲击着玻璃，发出密集的噼啪声。水珠顺着玻璃蜿蜒成泪痕，仿佛整座城市都在哭泣。

姜浔的目光透过雨幕，望向远处模糊的天际线，眼神中透出一丝疲惫与冷漠。她的思绪似乎飘得很远，却又像是被困在这座繁华的牢笼中，无法挣脱。

“叮——”

系统面板在她的视网膜上投射出淡蓝色的光晕，冰冷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当前粉丝爱慕值：150万/3000万（可兑换金额：1,500,000元）】。

还没有澄清就已经激发了这么多爱慕值……

有多少爱慕值，就有多少的钱。

她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多到足以让她实现目标的金钱。

姜浔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可真是一举两得……不，是一举三得。

她转身走向浴室，镜子里映出她裹着浴袍的身影，湿发在肩头洇开深色的水渍，像是某种无声的控诉。

姜浔的目光在镜中停留片刻，随后转身走出浴室。她的步伐轻盈而从容，仿佛外界的喧嚣与她无关。

就在这时，助理小雨抱着平板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安。

“浔姐！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小雨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被网上的舆论吓得不轻。

公关部发来的舆情报告显示，话题阅读量在四小时内突破3亿，无数凭空捏造的黑料也趁此机会疯狂爆发，评论区的骂声铺天盖地，仿佛要将姜浔淹没。

姜浔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发梢，水滴顺着她的脖颈滑进衣领，带来一丝凉意。她的神情依旧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告诉周姐，等我消息再发律师函。”她的声音冷静而果断，没有丝毫慌乱。

小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下。她知道，姜浔从来不会做无谓的挣扎，每一步都经过精心算计。

姜浔的目光再次落在系统面板上，新跳出的【舆论危机加速卡（3倍速）】让她微微眯起眼睛。

这是她用上周从洛亦成那里收割的5%爱慕值兑换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姜浔低头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

照片中，洛亦成搂着一位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士走进蓝湖酒店。拍摄角度很妙，恰好能看见他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极了真心。

姜浔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照片拖进名为“猎物1号”的加密相册。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随后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帮我订束白玫瑰，要带晨露的那种。”

——————

深夜12点，一个“游鱼”平台的直播间里却挤满了观众。

在灯光下，洛亦成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他的嘴唇微微泛红，似刚被汁水沾染，嘴角总是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抬手调整补光灯时，腕间的手表折射出冷光，和他身上的随性气质形成奇妙的反差，哪怕他没有做其他多余的动作，弹幕仍然疯狂滚动着"哥哥好帅"。

他无视不断刷新的弹幕，只在意那一条条礼物的显示。

“感谢‘南极的磷虾’送的银河战舰。”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故意放慢擦嘴的动作，眼神中透出一丝玩味。他看着打赏榜上新冒出来的ID，心中暗自盘算。

这个账号的头像是个模糊的黑白剪影，黑色的长发在背后摇曳，他完全没有印象，这显然是个新粉丝。

就在这时，私信提示突然闪烁起来。

洛亦成关掉麦克风，从抽屉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含在口中，清凉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蔓延。

他打开私信，看到一条简短的消息：【明天下午三点，绿下餐厅】。

这是那位名为“南极的磷虾”的新粉丝发来的。

洛亦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各色首饰：宝格丽蛇形手镯、蒂芙尼钥匙项链，还有上周某位太太塞进他口袋的百达翡丽。

虽然这些首饰价值足够高，但他因此获取的爱慕值甚至超不过20%。

所以这些昂贵又廉价的“礼物”，被他丢进了最适合它们的地方——廉价糖果的包装玻璃罐里。

他看着那个战舰礼物折算的5200块分成，在直播的间隙回复了私信：【姐姐这点钱，只够买我半小时哦（笑脸）】。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系统提示道：

【情感兑换池新增5200元，可兑换爱慕值3%，当前进度：8%】

姜浔低头单手握着手机，掌心微微发烫，她看着屏幕的黑字沉默，洛亦成那毫不留情的态度简直能劝退任何一个有“非分之想”的人。

可是，姜浔的系统在她的脑海中突兀弹出——

【爱慕值 3%，当前进度：8%，可兑换金额增加6666元】

———

洛亦成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片刻，随后将手机丢在一旁继续直播。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落地窗外，霓虹灯的光影在玻璃上流转，周身的刺眼灯光将他略显疲惫的面容完美映照在玻璃上。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品牌活动后台，姜浔经过时飘来的苦橙香。当时她正低头看剧本，天鹅颈弯成冷漠的弧度，连余光都没施舍给在场任何人。

包括他。

洛亦成的思绪飘到天际，再抬头时已换上完美笑容，在瞥见新进场的"糖果超人"时迅速调整状态，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那个ID前面硕大的“58级灯牌”闪耀在洛亦成的眼底。

3%又如何呢，他总会积少成多，获得很多钱，赢得足够多的爱。

———

姜浔看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华丽出场动画，没有留恋忽然变得诱人的洛亦成，她果断关掉直播的页面。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股留下，她看着愈演愈烈的网络舆论，铺天盖地的骂声在平台上肆意横行。

而她早已关闭了微博的评论区。

终于，她看到一条热搜#姜浔助理被掌掴#的热搜正在飞速上升。

其内容催人泪下，完美叙述出一位称职的助理如何任劳任怨地满足自己上司的所有无理要求，而这位上司成名后非但不感恩，而是继续变本加厉压榨她，甚至掌掴她，最终这位可怜的助理下定决心曝光自己上司的无耻行为。

配图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照片——助理小雨哭诉着的脸，配上两个泛红的巴掌印。

配文显然是编的，配图显然是P的。

她的助理小雨甚至在四个小时前还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然而姜浔之前就已经引起公愤，见此热搜者无不动容、无不愤慨。

但这件事的当事人们，却无不激动、无不喜悦。

一方激动终于扳倒女儿，可以借此获得相当可观的金钱，以便偿还自己的赌债。

一方喜悦终于扳倒父亲，可以借此机会彻底摆脱他，为逝去的母亲报仇。

是时候了。

姜浔舒展了下身体，切换了软件，用手指在屏幕上轻敲了几下，便按灭了手机屏幕。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