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数渺月月影□□声

连沧海一路极狭,崖顶置了术法只许传入不许传出,轩辕不破带着那发带又是一跃而下。

“怎么回事?”

竟然没有回到湖外。

“等等,不对劲!快……”

这是最后的音画,一声□□被冲撞的巨响后,轩辕不破陷入晕厥。

“喂……起来……醒醒!”

视线由模糊至清晰,背后是石块传来的凉意,四周青铜怪兽贴壁而立,手中具是钢叉铁棍,翻着金属光泽的双目一齐望着天上某个方向……

兽林八阵……

此阵,轩辕不破有生之年只见过一次,用以关押最穷凶极恶之人,关入便施展不得法术的阵法,是以自己当年最终审判前被关押的地方……

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伸出右手,上面斑驳血迹,老的旧的伤口遍布。嘶,还有身上方才回过神的剧痛。

黑金裹月袍,轩辕不破回过神来,这分明不是像!这就是自己临终审判的前一日!

怎么回事?先事解封忽然回到过去,又是回到审判前一日……

轩辕不破被关进兽林八阵前受尽苦难,全身的筋脉,骨骼,能断的全断了,身上的皮也没好的,全是众神围攻的结果。

感受着四肢汇集不上来的灵流,轩辕不破此时仿佛陷入绝境,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浓郁的心里压力。他开始尝试着活动四肢,自己是魔族混血,自愈能力使得即使是这种程度的伤也可以自愈,不过半个时辰,已经可以站起身来。

环顾四周,八个青铜兽相死死盯着的上方,可上方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轩辕不破却知道他们在看什么,那是自己的长枪,就是那把“其名为草芥”,原来是白亦尘送给自己的武器,跟随自己出入十余年,后来却用作镇压自己的法宝。

那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轩辕不破摇了摇头,逼迫自己开始回忆,这个阵法,自己从前来的时候只是暂时关押,本来心里也无所谓,躺在地上便躺在地上了,谁知当知晓上方的法宝是“其名为草芥”后突然怒极,硬是以血为誓,强行破开阵法,生生把既定审判打乱,开始了封印之战……

眼前一闪而过,那一袭白衣,立于空中,裹挟着正义之气,仿佛自己就是天下无所不用其极的乱世魔王,而他是除邪扬正的天下一尊……他眼中的决绝,那么滚烫,甚至在那之前轩辕不破从未见过他对一个人露出如此失望的神情——白亦尘。

是了,轩辕不破眼中亮起一丝红光。自己是为何破封?封印久年松动。为何寻人?为了杀他!

对,为了杀这个薄情的,从未看见自己的好而却毫不犹豫坚信自己的恶的绝情之人!

“哈哈哈。”轩辕不破发出了与他之前所表现完全不同的狞笑,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一届混世魔王,就当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何时如此混沌,还跑去要做什么执行官……

他划破了手掌,汩汩献血霎时倾斜在冰凉的地面上,也归于冰凉……一句句咛语,就像从前一样顺畅。鲜血在地上仿佛有了生命,一条条如有神注,自发绘成符文,然后,血光升腾,四周弥漫开黑色的雾气,掺杂着亡灵的嘶吼,弥漫又弥漫,滔天的血雾像是滔天的怒火,烧得四周铜像融化,八个兽相只剩下八个光点,又升腾入漆黑的上空,汇集一点,猛得发出刺眼的光芒。

久坐井底的蛙会深陷黑暗囹圄,久处黑暗的人会滋生内心深处的魔。

头顶着天光,脚下是泥沼,回忆的泥沼。

轩辕不破正要奔向天际。

“嘿。”

猛得回身,不为别的,只是这声音……

“你要去哪呀?”

惊悚。

“蒙圈了吧,兜兜转转,到底哪个是你呢?”

魔头也有汗毛直竖的时候。

“哦对了,”声音像是一条游走的蛇,转眼盘旋至颈边,“我就是你啊。”

“是不是很震惊?”

“明明都这么乱了,竟然还有一个……”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那果然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模样,来回踱步着,嘴角是败不下去的邪笑。

“那是一个午后,年轻的师父捡回了徒弟,看他无父无母便想养他成人,他讲婴孩带到了崖顶,那婴孩就生活在那里,变成了少年,少年又成人,师父很欣慰徒弟的省心,又惊叹他的禀赋,徒弟从未想着被拘束,一直留在崖顶,师徒二人就此在一崖之上,各自为伴,以为长久,直到有一天……”

“轩辕不破”看了轩辕不破一眼,满意于对方眼中的无措。

“直到有一天,师父在徒弟的卧房,发现了……”

轩辕不破严重的错愕扩大了:

“别说了!”

“呵呵,发现了……他的一支发簪……紧接着,还有床底的一袭纱衣,挂画后的一条发带……”

“他开始警觉了,渐渐的,他发现这个徒弟对自己似乎有一些……”

“不对的感情……”

“别说了!!”

轩辕不破抬手,尽管刚受了重伤,仍然强的可怕,被那人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轩辕不破不依不饶,抬手,草芥漆黑的身躯出现在手上,凌空一击,便把空气也撕成两半。

“然后……他开始刻意疏远自己的徒弟,事事躲着他,直到事情彻底败露,他们大吵一架,徒弟第一次离开了崖顶,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为什么背德,他是被抛弃的人啊,他只知道对与他好的人好,就此经年,他听闻师父与天界的另一个神明有染,他嫉妒,于是,最初的恶意开始滋生了,为什么他想要的不属于他?从一件很小的事开始,慢慢越张越大,恶意也滋长着,后来,他几乎无恶不作!”

轩辕不破的枪风已经有肆虐之势,他想起来,这些事他最清楚。

他几乎无恶不作,他上天庭,杀了那个神明,将他的头颅砍下,曝尸三日……他回到山崖,娓娓道来,但是白亦尘规劝这是不对的,他死不松口,不肯放开一点嫌隙,他死不松口!轩辕不破将白亦尘关了起来,幸好,他已有通天之能。他每日都去看他,看他一日日劝着自己,说自己不对劲,中了别人的圈套。白亦尘的那两个兄弟回来了,立刻禀报天庭,天庭看在白亦尘曾是一神的份上派人来救。

那是个什么天气?他记得,那并非阴云时,日头烈着,乌压压一片的神兵挡住了日光……

“啊,成了,这才对嘛!哈哈哈哈哈!!”

轩辕不破回过神,自己这是中了计!这个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看啊,你看看!你抬头看!!”

那个自己像是疯癫了,俊俏的面庞扭曲望向天空,笑得疯狂。

那天上,突然变换为黑色,夜幕之上,竟有数个月亮齐上!

月光下,那个自己的影子齐长,他一脚凌空,朝其中一个方向奔去,

“谢谢你的念力了……我自己。”

轩辕不破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内心直觉不能让他离开!

如果没猜错,这是撕开的时间轴,他打乱了时光,强行撕开了禁制。

轩辕不破头忽然剧痛,方才还历历在目的回忆径自消失了,又剩下一片混沌,他不敢懈怠,后脚跟上。

数月同辉的景象也只持续了十余秒,间隙眼看就要合上……

他赶在最后一秒,却被一甩手,拖入了另一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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