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洒下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玻璃印射在闭合的眼帘，随着时间推移光芒越来越强，梦中的主人颤了颤不堪受扰的眼皮，睁开一双带着水雾的眸子。

唐冉伸手扯下身上压着的八爪鱼：“我去，睡个觉腰酸背痛。”

伸臂拿过枕边的手机按了按，电量低的标志亮起又熄灭，唐冉撑起身子胳膊越过宋凡，摸索到桌上的充电器为枯竭的手机续命。

刚一开机，数条消息接二连三的轰炸。

陈晓画：安全到家了吗？

陈晓画：？九点了回个话。

陈晓画焦急：十一点了，出什么事了？多少喘口气？

刘梦豪愤愤：伍二说看到你回家了，搞什么？要吓死谁啊？

唐冉点着键盘一顿输入：我很好还活着，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昨天姑姑发挥了她的不靠谱，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吃个饭洗完澡就忘了手机关机这个事了。

那边回复的很快，仿佛每时每刻都在盯着消息。

陈晓画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我这有充电宝要吗？

唐冉：不用，今天我不会忘了。

刘梦豪：想奶奶做的饭，带个肉包给我，我就原谅你了。

唐冉：行，中午见。

身旁昏睡的人动了动，他迷糊着声音：“几点了？”

“六点，还能再眯会儿。”

宋凡揉了揉困顿的眼睛：“再睡要起不来了，昨晚睡的好吗？”

唐冉皮笑肉不笑：“非常好，一夜赶上我一天的运动量。”

胸腔震动，宋凡低低的笑着：“不客气，看你在回消息，刚好加个微信？”

唐冉把手机递给他：“你不去上早读没事吗？”

“没事。”宋凡接过，“老毛早读不去学校，好了。”

“起床吧，浴室洗手台下面有新牙刷。”唐冉关掉手机坐起上半身，舒展着酸痛的胫骨，“赶最早一趟班车去学校。”

“那这件衣服也给我？总不能让我光着去学校。”

“想得美，你的校服被我奶奶扔洗衣机洗了，走廊风刮一夜早就干了。”

宋凡掀被下床走向门边拉住门把手：“小气鬼。”

说完快速撤离。

“卧槽？”唐冉的声音穿透白墙传至院内，“薅上瘾了是吧？”

厨房忙碌的雷娇霞听到这一嗓子，说：“家里的鸡都不用工作了，醒了就别睡了，饭快好了。”

“知道了。”

先一步站在院中的宋凡，拿起墙边斜靠的衣杆挑下绳索上晾晒的校服，布料上的淡雅清香若有若无扑入鼻息，他低头靠近嗅了嗅，带着好似雨过晴天的心情去往浴室换衣洗漱。

接着，一道身影快速从屋内跃进厨房。

“奶奶，看我。”唐冉带着些许欣喜，“还是你认识的那个我吗？”

暂搁菜刀，雷娇霞抬眼看去，目中人盎然挺拔，宛然一颗欲通往参天的葱郁树木。然而她嘴上却说：“不是你，难道还是天蓬元帅？别臭美了摆桌吃饭。”

她眼中流露着挡也挡不住的赞美，唐冉笑开了颜：“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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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一辆蓝色的公交车从远方而来缓缓停靠，“汝中到了，请按秩序从后门下车。”

“叮咚”微信消息弹出。

姑姑：出入证这次没忘吧？

唐冉回：没忘，我奶奶说除了洗澡让我把它焊身上。

姑姑：我妈说的很对，好好体验校园生活吧，别偷偷藏起来哭鼻子哟。

唐冉无奈：不会。

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早，扭头四处张望着周围，唐冉锁定一家饮品店：“喝东西吗？我请。”

宋凡转身迈向校园：“不了，该回班写作业了。”

“作业？什么作业？”

“晚修发的卷子，现在回去补我还有救。”

“没看出来你还会写作业。”

“哪个环节让你觉得我不会？我在班级属于你又爱又恨的中等学生。”

唐冉上上下下打量着宋凡：“说实话，所有环节。”

“奶奶都说我是好学生。”宋凡暂停脚步，“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

“哪能啊，在学校我跟着您混。”

“那行，跟紧了。”

再次抬步的宋凡加快了速度，运动技能为零的唐冉不得不小跑着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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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乔红星向班级后门挥了挥手，“昨天去哪潇洒了？”

“压马路。”宋凡走向何晨浩左手边，脑海中忽的涌现唐冉流下的那滴泪，站在自己座位上要坐不坐的他，弯下身子胳膊伸进桌兜拿出里面所有书本，抱起书转身落座何晨浩身后，“作业写了吗？先借我抄抄。”

何晨浩不明所以：“之前让你坐你不坐，怎么现在想换了？”

“这里刚好缺一角，整整齐齐F4。”

“给。”乔红星望向后门看了又看，“还一位成员呢？”

宋凡接过试卷拿笔俯桌速度快如残影：“来了。”

“终于到了。”唐冉喘着气拉开椅子，“你怎么坐这了？”

“既然跟着我混了。”宋凡停笔把抄完的试卷还给乔红星，“大哥当然要离小弟近一些。”

“叮铃铃”上课铃响。

喧闹的教室瞬间恢复安静，付老师拿着课本停至讲台，吹了吹嘴边的麦：“把昨晚写的英语试卷拿出来，上面的题型不难，也是我讲过很多遍的东西。这样吧，从门口这一列开始，一个接一个说自己的答案，并讲一讲为什么对为什么错。”

唐冉翻遍了桌兜都没有找到所谓的试卷，小声询问同桌：“我怎么没有？”

“晚修发的。”宋凡把试卷推至中间，“一起看，估计位置上没人班长没发。”

前排的同学一个个站起又坐下，唐冉又问：“没回答出来对错会挨罚吗？”

“看她今天的心情，轻则课文单词，重则整张试卷。”

看着白净的卷面，唐冉先是数了数前方进度，然后拿起笔对着试卷一顿书写：“受那苦干啥。”

只见原本干净整洁的卷面，笔水所过之处一一标注着单词或汉字。

“可以啊。”宋凡看着上面俊秀的字体，“好意思说自己是学渣？”

唐冉写完停笔：“不想学不就是学渣吗？”

“草？不想学但会，文字游戏被你玩明白了。”

“小弟回馈大哥，到时候跟着念就行。”

讲台上，倾听完的付老师点了点头：“下一位同学继续。”

唐冉拿着试卷站起身刚欲张口，左边倏尔传来一声嗤笑，坐过道的宋凡斜睨过去，就见陈志文面容犯贱，好似笃定唐冉回答不上来一样。

他的声音同样引来了唐冉的视线，只是还不到两秒又被同桌的小动作引走。

宋凡微低脑袋视线向左，伸出手指朝陈志文勾了勾，奇怪的举动果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宋凡又用右手掏了掏裤兜，拿出时手掌握拳左手盖于拳面，神神秘秘的就是不展示。

等了半天都没听见回答，付老师抬头看去：“怎么？不会？”

关注同桌的视线重回试卷，唐冉道：“选A，除了A加了动词，其他选项都没加。”

宋凡逮住机会缓慢展开遮挡的拳掌，陈志文看的迫切脖子控制不住伸长，“咚”的一声粉笔正中他的脸颊。

陈志文扭正脑袋视线看向讲台，作案人蹙着眉峰说：“脖子都要赶上长颈鹿了，右边的男同学就那么好看？试卷上的题都会了是吧？来下一个你说，答不上来等着抄试卷吧。”

陈志文只标注好了他该回答的那个，磨叽半天的他没蹦出一个字母来，付老师当即拍板：“抄吧，下次上课前交给我，好了，时间不多剩下的听我讲。”

讲台下，宋凡支着课桌撑起脑袋：“这大哥当的怎么样？”

“很合格。”唐冉好奇，“不过你刚刚拿的什么？”

“空气，傻子要咬钩我也没办法。”宋凡故意把声音稍稍提大，陈志文想听不到都难。

坐在前桌的两人听的清清楚楚，不约而同看向陈志文小小的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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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课间的音乐响彻耳畔，几道丝毫不慌的脚步漫步在教学楼后方。

唐冉问：“学校没有抓逃大课间的学生会吧？”

“有，被抓机率嘛……”宋凡想了想，“我们的话百分之十的概率，别人可能五十？”

何晨浩：“安心，跟着我们保证不会被抓。”

“抓不抓的无所谓，我怕我跑不掉拖你们后腿。”

乔红星说：“我们去秘密基地？大课间三十分钟去那最安全也最舒服。”

“那走这边过去。”宋凡抬脚调转方向，“从这里穿过乒乓球桌是最近的路，除了午饭晚饭间不适合，其他时间抓的不严。”

“还有秘密基地？”唐冉问，“难道是上次我们第二次见的地方？”

“对，当时我嘴里的烟还没吐，真的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郑主任长高了。”

少年们抬动着步伐，脚下的枯叶被踩的“沙沙”作响。

“我知道是你放的，没回意思不是很明显吗？现在堵着我是想当面听，我不喜欢你这四个字？”

前方突然传来一道温怒的女声。

“这个声音是林倩？”何晨浩伸长了头看去，“好像撞到表白现场了。”

只听，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倩倩我是真心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眼就深深沦陷，给我个机会，我让你做最幸福……”

林倩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赶忙抬手制止：“停，第一我只想学习，第二我对男生过敏，听懂了就闭嘴让开。”

“哈哈哈。”听着陈志文口中的话，乔红星笑出了声，“好老套的台词啊，他是从哪一年穿过来的？”

扭头看向走来的几人，林倩无奈道：“又没去做操。”

“人美心善的纪委就当没看见我们？”何晨浩笑嘻嘻。

“走了，小心郑主任。”林倩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离小卖部近吗？”唐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早，请大家吃冰棍。”

“近。”宋凡搭上唐冉的肩，“哥给你带路。”

被当作空气一样的陈志文，在几人略过他身边时，他张了张口：“没人养的野种。”

还在乐呵中的何晨浩猛的停住脚步，转身怒视：“你他妈再说一遍？”

乔红星不多话抬起胳膊就要打。

“说的是我，你俩打什么鸡血？”宋凡伸臂拦下，平静的眸看向他，“陈志文管好你的嘴，万一哪天我不开心了，真的会撕烂它。”

冷冽而平静的话语中掺着血腥味，陈志文不自觉摸上唇角，那里仿佛真的在隐隐作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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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映照教室的时钟，讲台的毛渊合上课本，说：“趁还有些时间给大家说个事，学校准备举办广播体操比赛，前三名都有奖金，广播体操没什么难度大家都做过，我们不求名次重在参与。”

同学1：“老师，如果我们拿到名次有什么奖励吗？”

毛渊问：“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用奖金包宿网吧玩游戏？一下玩到爽。”

“不行，我们女生玩不明白。”

“那全班一起去游乐园玩？好久没去了。”

“不行，逛一天多累啊，我们男生玩不明白。”

“哼，你们男生和游戏过一辈子吧。”

毛渊眸中含笑听着讲台下的七嘴八舌。

乔红星扭向后桌：“去吃自助怎么样？”

“我都行。”宋凡问同桌：“你呢？”

“不知道，我没参加过这些。”

“真的？可惜了，这种集体活动偶尔一次很好玩，好好想一想，大哥听听能不能帮你成真一次。”

过往记忆中伴随着的只有学习，零经验的唐冉想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吃？”

“行。”宋凡的声音大了些，“毛老师，如果得到奖金我们去吃一顿？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稍大的声音盖过七嘴八舌，毛渊听后说：“可以，暑假过后就高二了，不知道会不会打乱重新分班，一起聚一聚也不错。大家没异议的话就努努力，到时奖金不够我自掏腰包。”

全班齐声：“好。”

“那每天晚修前，大家抽半个小时一起去操场练一练，辛苦纪律委员和班长带一带。”毛渊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快下课了，大家先去操场吧，早练完早吃饭，另外唐冉你来一下。”

宋凡说：“等等你？”

“不用，等会儿操场见。”唐冉起身走出教室，寻到走廊上的毛渊，说：“老师怎么了？”

“第二天了，适应的还好吗？”

“挺好的。”

“看你和宋凡他们几个这么快就玩到了一起，不像你姑姑说的不喜欢社交，不过也不错，他们几个除了有些皮之外，其他方面都很好。广播体操呢？觉得时间晚的话，可以不用参加。”

“没事，时间够，我姑姑肯定希望我参加。”

“行，没别的事了，快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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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过来。”林倩招呼着宋凡和唐冉，“那么帅的颜不拿出来晒晒可惜了，你们俩考虑当个门面？”

宋凡想都没想：“不考虑，我一大老爷们腿脚僵硬，站在前面有什么好看的？”

林倩把希翼的目光投向唐冉。

“恐怕不行，体能方面我就不出来丢脸了。”

“别拒绝那么快啊。”林倩指向呲牙咧嘴的男生们，“那些残兵我们女生也遮不完啊，再不撑撑场面真的只有重在参与。”

唐冉说：“要不先跟着音乐做一遍，再决定？”

“行，正好看看有多少好的坏的。”林倩拍拍手高喊，“同学们一排排站好，先跟着音乐做一遍。”

音乐一响，开阔的操场律动着的身影犹如一个个丧尸。

音乐过半，挑人的林倩和班长实在看不下去了。

班长：“OK，可以了，我挑的这些按高矮个站前排，剩下的女生站她们后面，男生站最后。”

“完蛋。”关掉手机音乐，林倩一个头两个大，黑色顺直的发丝被揉成鸡窝，她走到两个养眼排面的跟前，说：“现在看到了吧？我们不玩点创意吸睛，连第三名的尾气都吃不到，你俩已经很不错了。”

“那行，纪委的头发都来找我帮忙了。”宋凡答应下来，“同桌呢？”

“找不到别人的话我没问题，那我俩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是有些，但不大。宋凡忘动作厉害，不过熟悉熟悉就好了，你的动作太僵了，一板一眼像个机器。”

宋凡：“指点指点？”

“有个词叫互帮互助，这些小问题你俩互相监督一下，我腾出的时间还不够管那些丧尸的。”林倩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我去班长那边看看，等会儿再来几遍熟悉熟悉就可以去吃饭了。”

头顶的天色逐渐潮红，宋凡想起唐冉昨天的模样，说：“不提前回家吗？”

“还早，我七点走。”

“那等会儿散场一起练练？”

“好啊，我还挺期待集体聚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