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 52

论文的收尾工作结束后,我去校医院取了药,收拾行李回家。

不知道换个环境生存,心境会不会有所变化。镇上依旧是那副老样子,老人坐在村口的大榕树下摇扇聊天,观望来往的车辆。运载西瓜的大卡车停在道路两旁,不小心从车上掉落的稻草被压成薄薄一层。

一年多没回去了,不知道来福还记不记得我。我给狗崽子们买了狗粮,不知道它们吃不吃得惯。

“哟,记得给狗带吃的,不记得不给兄弟们带点好的。”陆宁峰开着电动车,嘴巴叭叭道个不停。

“你可以去和美娘抢。”

他有良心又没良心的:“算了,美娘刚生崽,你把来福那份拿过来。”

怎么能这么对我家小狗,“你怎么知道狗崽是来福的。”

陆宁峰强词夺理:“就它天天在村里晃,不是它的能是谁的。”

“不信。”去年我们村的狗结伴去隔壁村打架,不过没打成,两边的狗都很怂。啊呸,是文明有礼,光在哪里吼,太吵了,大下午的被隔壁村村委赶了回来。

收拾完房间我直接累趴在床上,炎夏暑气透过打开通风的窗户挤入房间。醒来已经是六点了,我吃了盒速食米饭,洗好来福的饭盆,出门找它回家。

当然,它不愿意回来也没关系,外面的日子比在我家的日子逍遥多了。

小猫小狗长大很快,我已经分不清隔壁家的三只包子狗了。来福好像出去溜达了,隔壁家没有它。

我问隔壁家嫂嫂最近有看到来福吗,她说应该是出去玩了。

好吧,在村里逛了一圈也没找到它,也可能是找到了,但我记不清它长什么样子,误以为没找到。明天再继续吧,先回家继续打扫卫生。

“咣当”一声,院子传来铝盆掉落地上的声音。我拿着抹布出厨房,发现有只标准黄毛小狗尝试刁起那个被摔得凹凸不平的盆盆。

“来福。”我试着喊了一声。能这么对那个铝盆的肯定只有来福,好几年了,还是学不会如何衔稳饭盆。

“汪汪!”它摇着尾巴冲过来,两只前腿抬起扒我的腿。

“我回来了。”好开心,它还记得我。我揉它的头和背,它乖乖坐好,转头蹭我的手表示回应。

“吃饭了吗,给你买了好吃的。”我回厨房放抹布,然后拿我买回来的狗粮。家里没有米,我怕它今晚没有吃东西,会饿。

我把狗粮倒进它的饭盆,它先围着盆盆嗅了嗅,犹豫地吃了一点。

然后它尾巴摇得飞快,高兴地把头埋在盆里干饭。

我搬了小板凳坐在它旁边看,只见盆里还剩一点时,它从院子里跑出去了。

果不其然,几声狗吠后,它带着隔壁三个包子进来了。

也是个机灵鬼,好东西要与朋友分享,但又不能与朋友完全分享。我起身把板凳带走,继续收拾厨房去了,给它们腾位置。

我擦干净来福的小窝,给它换上新买的垫子,拆下冬天用于防风的旧羽绒服和布门帘,再围上我从小学用到高中的旧蚊帐,今晚它就可以回家住了。

它的窝是我和爷爷一起做的,用的旧床板。刚搬过来没多久,就发现从旧家带过来的床板被虫子啃了。爷爷奶奶给我换了新的,旧的就堆在厨房里等着冬天当柴火烧。结果没多久来福来了,我们干脆用它给来福做小窝。

回到房间,我摘掉套在迷你落地扇上的塑料袋,目测它不是很脏,插好电后,我站在它面前吹风。

强劲的风力和汗水的蒸发使我体温下降,看着院子里四条小狗还埋头在饭盆里,一切都值了。

村里睡得早,洗完澡出来,隔壁三包子已经回家了,来福把盆叼回它窝旁,在研究他的“新房”如何进出。

小狗高兴的时候喜欢摇尾巴,来福探进重新装修的房子,后腿和尾巴却留在外边。反复几次,来福终于确认这是它的窝,飞速摇尾巴跑向我。

似乎是闻到我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它没扑上来,在我面前又蹦又跳。

“喜欢吗。”看它表现,我猜如果它会说话,一定会告诉我“喜欢”。它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把它照顾好,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八点半多,我吃完药,把院子的门锁上,留了盏院子里的灯。灯是前两年村里搞什么“太阳能计划”装的,虽然光线很暗,但也能勉强看出院子里的台阶在哪,总结为“有用但不多”。

我把台灯和小青芒灯灯都带回来了,今晚决定试试小青芒,买了不用怪可惜的。我调整好风扇的位置,确认来福钻回窝,锁好房间的门,盖上毛毯被,关灯睡觉。

一夜无事,难得好眠,我居然七点钟就醒了。新一天的太阳已经升起,放在方形饭桌上的小青芒还顽强地发着微弱的光。我把它关掉拿去充电,可爱的小青芒屁股亮起了红灯。

来福也醒了,不过是无聊地趴在地上吐舌头散热。我给它添了狗粮,找出蒲扇给它扇风,嘴里咬着速食面包,简简单单解决早餐。

要在家住将近两个月,我不好意思到隔壁嫂嫂家蹭米蹭油。给小电驴充好电,在备忘录上记下要买的东西,我出发去镇上买食物。院子的门我没关,毕竟我家也没什么好偷的,况且来福还要出找小伙伴玩呢。

米、油、肉、水,还有奖励自己的一杯奶茶,我趁太阳没升到最高前回到村里,发现我家门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三队的韦咏溪,我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另一个我不认识,是个男的,看样子挺年轻,可能是她男朋友。

“噢,优秀大学生回来了。”韦咏溪穿着褪色的大红拖鞋,手背在身后随意站着,热情给她旁边站着的哥们介绍:“俞归,这是我们村新来的干部,叫‘大学生村官’。今天巡村看见你这屋开门,才知道这房子真的的有人住。”

“这样啊。”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点尴尬,只能陪笑。“我在外面读书,家里就我一个,上次回来是去年寒假,时间比较长。”

“啊……”他好像也挺尴尬的,开玩笑道:“哈哈欢迎回家哈!”

接着他又说:“我叫沈书雁,就住在村委,有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找我啊!”

我也客气笑道:“好,有事一定啊。”

来福忽然出现在村道上欢快行走,沈书雁看见它,脸都笑烂了,“诶呦,四包子。”

“四包子。”好好笑的称呼,原来你在外面“横行霸道”的名字叫这个。我忍笑纠正:“它叫来福,我家的。”

“啊?”他不可思议,“我见它天天在淑姐家和那三个包子狗一起玩,以为叫四包子。”

“确实容易误会。”愧疚心起,有点对不住来福,“我不在家,它只能在外边逛。它和隔壁家关系好,平时就住它们那边。”

明明家就在眼前,却有家不能回。一遍遍路过可能是无心、也可能是有意,昨日再次见到我时,它没责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只是给予我最大的欢迎和拥抱,告诉我它永远会在家里等我。我是留守长大的,我明明最清楚其中酸涩的滋味,可我却也让它留守长大。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从高中一个月可能也不回一次的家、高考后去镇上打工的暑假,再到去年没有回家过年的寒假,我对它回不回家、在不在家没有多大的感情;现在我生病了,却强制让它捆绑在我的身旁,哪也不准去。

“等它什么时候住腻了,帮忙介绍一下到村委会住噢。”

韦咏溪被逗笑了,“村委会也管狗吗。”

沈书雁半正经道:“为人民服务放心上噢。”

“它愿意一定。”我客气地说,转头看向在我脚边蹭的来福,“走吧,回家。”

它能听懂我的指令,跑回了院子。

中午给来福做的是青菜肉沫拌饭,我和它吃的菜一样。不知道它今早又去哪里玩了,身上灰扑扑的,幸好没有伤。

我在院子里给它冲水洗澡,它迅速转头甩走身上的水,在太阳底下晒毛。

就这样过平凡的日子也不错,我中午等饭熟时算了算,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我的钱最多只够我生活一年半,而且实际上能支撑的日子绝对不够一年半。我想了两个解决方案——休学一年去挣钱,或者明年把学分修完、毕设做了提前毕业。哪一个方案都是需要甚至考虑的,我目前没有非常确定的想法。

不过我已经想好毕业之后要做什么了——回家种地钓鱼,多陪陪来福,直到它再也不会回家的那天。如果那时我的病好了,我就在镇上找一份工作糊口度日;如果没好,等哪天我愿意了,我就和它一起走。

【小年记事簿】

心碎小年重出江湖,放假了,俞归不住校,回家了。

呜呜他居然回家了……

好吧,哥已经一年半没回家了,回家看看、和朋友聚聚也是应该的。

医生说熟悉、心安的环境有助于身体的恢复,不知道回家对哥的病有没有帮助。

我高考结束悄咪咪去过一次,有山有水有田野,看起来不错,就是没发现他的家在哪里。

没关系,只要哥住得舒服就行。

【小年记事簿】

靠,我又哪里惹到张德川了,他居然把我和哥的照片给爸妈了,还打电话污蔑我和哥有不正当关系,神经病啊!

他警告我不要再做小动作,我做什么小动作了?是你为人不正,纸包不住火被发现了而已,早点去死吧,你活着就是罪孽。

爸妈问我和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哥的病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他们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他们愿意相信一个黑心警察也不愿意相信我,和以前一样,宁愿相信他的身份也不想听我说。

我有病啊,初中作业一大堆,不写作业不吃饭,去几公里外的警察局勾引一个警察?大腹便便又秃又油,恶心得要命,苍蝇见了都绕着飞,早点死了对谁都好。

【小年记事簿】

爸妈不让我出门了,他们让我好好待在家里反思。

有什么好反思的?你们一个两个对他不管不顾,现在知道我和他扯上关系了,你们又忽然父慈母爱了?

妈说她会联系惠医生给我看,看个屁啊看,我没病!该去看的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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