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喧闹的环境中，视线一片迷糊。四处弥漫着酒水气味，酒杯碰撞声和嘈杂的交谈声络绎不绝。
“时哥，你没事吧？”
什么时哥？谁在叫他？
直到视线完全清晰，时铭羽还是懵的，他身边坐着一个以前从没见过的小青年，正愁眉苦脸地看着他：
“时哥，要不别喝了吧？这样喝下去，万一……”
小青年欲言又止，试探地看他的反应。时铭羽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酒精弥漫在口腔中，让他头皮发麻。他努力保持镇静，起身问：“洗手间在哪？”
小青年立马领着他走了过去。
这边的洗手间是一间一间隔开的，每间都很宽敞，自带一个水池和一面巨大的镜子，干净敞亮。时铭羽用力冲了几遍脸，总算清醒了过来。他看着镜子中，完全是张陌生的脸。
年纪看上去和他估摸差不多大，眉眼深邃，鼻梁挺拔，当真是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
他不是在宿舍里睡觉吗？做梦了？
四周真实的触感让时铭羽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他双手撑着洗手台，镜子下方标识上的四个大字突然闯入眼中。
荷韵会所。
这不是他昨晚熬夜看完的小说里面的会所名字吗？？
不是时铭羽注意细节，而是在文中这个会所出场的次数太多。
《暂时不清醒》是绿丁丁年度爽文之一，因其虐渣程度之深、观感之爽登顶各大榜单顶端。小说的主人公乔璟受落魄富二代“时铭羽”的救助，在其花言巧语的追求下和他恋爱，自愿帮他完成事业，而“时铭羽”却背着他在娱乐圈沾花惹草，和许多人暧昧不清。
乔璟知道真相后立马分手，将渣攻的行为全部曝光，联合各路一起打压渣攻，最终，“时铭羽”身败名裂、退圈郁郁而终。
荷韵会所说是会所，其实底层是办公区，四楼开始就是酒吧和酒店了。“时铭羽”每次想在娱乐圈勾｜搭谁，或者见不同的出｜轨对象，都会来这里。
看今天的情形，原主应该是想攀上哪家的流量，在这里死命和对方喝酒。
他昨晚看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和渣攻一个名字真是晦气至极，没想到现在自己竟然穿成对方了。
在时铭羽还没消化完这个悲伤的事实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时铭羽掏出一看，来电备注是乔璟。按下接通键后，对面的声音响起：“我来接你了。”
“好的。”
时铭羽整理了一下衣服，抓了把头发，又在洗手台前用力地洗了好几把脸。随后飞快地走了。
——
时铭羽当时看《暂时不清醒》时，最喜欢的角色就是乔璟。
乔璟并不是所谓的恋爱脑，而是单纯善良的聪明人。在发现爱人的真面目后，果断分手重新生活，不管渣攻之后如何死缠烂打求饶道歉也绝不回头。
穿书证明着从前所有在文字中看到的人，都要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了。时铭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叮的一声电梯门一开，大堂中一个白色挺拔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个很白净清爽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和这里暧｜昧的氛围格格不入。他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背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放学出家。乔璟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看，“走吧。”
时铭羽走了过去，伸出手道：“我来拿吧。”
乔璟摇头：“不用，我不重。”时铭羽仍然坚持：“给我吧。”
乔璟于是把包放下来递给了他。
时铭羽接过，眼眸中全是乔璟美好的容颜，让他都不忍移开眼。
乔璟：“我车就停在外面，我们回家吧。”
“嗯。”时铭羽刚要走，会所的服务员从前台出来拦下他们，“先生，您的酒钱还没付呢。”
这是原主组的局，自然要原主来付钱。忘了这茬的时铭羽顿觉尴尬，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我……”
乔璟早有准备地掏出银行卡：“我来吧。”
服务员于是去拿刷卡机。时铭羽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对不起……”
怪不得乔璟会知道他在这，原来是渣攻提早通知他的，为的就是让乔璟来给他付钱。
时铭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到底是多下｜贱多厚脸皮的男人，吃软饭吃得如此心安理得啊！
渣攻活该没有好下场！
“没事。”乔璟温柔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
时铭羽点头：“嗯。”
上了车后，时铭羽摘下了口罩和墨镜。乔璟看了眼他泛红的脸：“你还是少喝酒吧。我知道应酬在所难免，但是这样喝对身体太不好了。”
时铭羽仍旧点头：“嗯，我知道了。以后不去了。”
乔璟对他的回答有些意想不到，眨了眨眼睛：“真的？”
时铭羽肯定道：“真的。”
乔璟：“如果是正经应酬，我支持你。我知道在娱乐圈想要混下去也不容易。”
喂！哪有正经艺人在会所里应酬的啊？
不是乔璟太好哄骗，而是原主嘴皮子功夫过于厉害，说得天花乱坠，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再加上原主脸皮比城墙还厚，时不时拿出自己救乔璟的事迹出来美化自己一番，让乔璟记着他的好，不要做“忘恩负义”之人。
书中的时间线比时铭羽所在的现实世界要早上好几年，软饭男这个词语估计在零几年的时候还不普及，再加上原主也不是完全没有付出，所以前期乔璟一直没有看透“他”的真面目。
时铭羽连忙严肃保证：“我以后会尽量把握的，能不去就不去了。今天谢谢你来接我。”
乔璟愣了一下，像是意外于他的客气：“没关系，我们回家吧。”
车开了十五分钟，进了一间普通的小区，这小区的地段偏僻，保密工作倒是不错。两人从地下车库坐了电梯上楼，进屋后乔璟道：“我给你去煮个醒酒汤吧，我今天要赶稿，你去隔壁房间睡吧。”
“嗯。”
望着乔璟瘦削的背影，时铭羽渐渐冷静下来。
荷韵会所的前台还不认识他，证明原主来这里的次数还少，自己穿来的时机不算太坏，大有悬崖勒马的机会。
时铭羽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转身进了浴室。
——
第二天一早，乔璟出门去出版社谈工作，留下时铭羽一个人在家。
时铭羽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好在身体并没有因为宿醉有什么难受，想来是乔璟给他煮的醒酒汤的作用。他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刷了一会原主的手机，脑中的原主的记忆也接连呈现出来，加上他对原文的记忆，他大致对他们现在的情况有了一个了解。
原主和乔璟是大学同学，乔璟是美术生，大四时在网上连载漫画意外获得了出版机会，加上平常画插画、海报等工作，收入可观。
而原主是个富二代，母亲早逝，父亲从小对他不闻不问，大四的时候原主想进军娱乐圈，但又没什么演技和长处，于是砸钱把自己砸出道，败掉了不少家产。移居国外的父亲一时生气，断了原主的经济来源。就在此时，原主偶然遇到了被小混混调戏的乔璟，出手相助后使出浑身解数追到对方，把对方当成了“长期饭票”。
这样粗略地算算，“自己”住乔璟的、吃乔璟的，这半年下来，欠了不知道多少了。
时铭羽烦躁地扶额，正想着联系一下原主公司的人，一个备注为周海楠的电话打了过来。
是时铭羽的经纪人。
时铭羽按下接通键：“喂？”
“羽哥，起了吧？我跟你讲，昨天问的那个现代剧有苗头了！”周海楠眉飞色舞，“我今天早上又打电话给导演确认了，他让你明天上午去试镜呢！”
时铭羽刚想问剧名叫什么，周海楠滔滔不绝道：“羽哥，你放心，我这次打听过了，这个角色不用演技，有脸就行。”
时铭羽：“……”
周海楠见他没回应：“羽哥，你是不是昨晚喝多了啊，怎么不说话？你看看行吗？行的话我就帮你答应了？”
“不了。”时铭羽闭上眼，“帮我拒绝那个导演吧。”
“啊？”周海楠惊呼：“你认真的吗？”
“是的。”
“可你昨天还说，没什么作品是你不接的，除非剧组不给钱。”
时铭羽：“……”
“你就当我被夺舍了吧，昨天这话算我没说。”时铭羽直接了当，“以后这种剧我真的都不拍了，没意义。”
周海楠一下子泄了气：“那羽哥你想演什么啊？目前没有别的剧组找我们了唉……广告也轮不，不是，没有合适的能拍的啊……您上个星期不是还和我说很缺钱的吗？”
时铭羽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心酸和不易，原主确实是又糊又架子大的那种性格，难怪经纪人这么小心翼翼。他思虑片刻，问：“除了拍戏和广告，我……还有什么其他可以挣钱的途径吗？”
“嗯？”周海楠眉心一跳，“您难不成……想进军男模界了？”
时铭羽：“……”
言语之间他正好来到洗手台的镜子前，仔细一看，不怪周海楠往那一方面想，原主除了皮囊，真的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咳咳，”时铭羽清了清嗓子，“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明天再打给你吧，至于接下来的安排，容我今天晚上想想，多谢你了。”
“羽哥哪里的话，客气客气了。”周海楠受宠若惊，连忙答应：“那羽哥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联系。”
时铭羽关了手机，摊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原主吃软饭，那是原主的不对，和他没关系，但是他现在要是不去工作挣钱，那便是他的问题了。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工作太忙，我怕他没时间……”
“不，不是，不是他不想来，是我没和他说……”
“爸，妈，要不算了吧，我们住的地方离村子太远了，等下次……”
“乔璟，”时铭羽突然打开屋子的门，“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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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成渣攻了（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