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清晨,明烛还是起的晚了些,人只要安逸下来,就难免会贪恋那种无所事事的轻松。
祝观庭还有事要去赵氏,给他留了消息就提前走了,偌大的空间空荡荡的,对方给他留了早餐还放在保温盒里,这会儿明烛去吃还是温热的。
对方总是在某种地方做的细致。
这会儿已经是十一月末,一出门明烛就看到了空中洋洋洒洒的飘着雪,大片的雪花从空中落下,早就枯的只剩下枝干的树木上积起了浅薄的一层雪色。
天光本就暗淡,明明是清晨却还是雾蒙蒙的一片。
等他到工位的时候,大家却也来的差不多了,高价的工资本着更加繁忙的工作,十点的时候,他们项目组开了一个小会,各个部门总结了上周的进度,很快又有新的任务发了下来。
明烛还是听岑秋硕私下说的,这次赵氏的任务被分到了他们组,只是任务来的突然,岑秋之前没收到风声,倒像是突然安排下来的。
明烛眼观鼻鼻观口的只是应承没有回话。
明烛来得晚,资历浅,平时送文件的事自然也轮到了他头上,实习生担不起这个责任,上面的领导又忙,这一去一来,倒是和上面的秘书办搭上了一点关系。
就连秘书处也不知道这个项目怎么就被下派下去了。
只是不仅他们忙,连祝观庭也忙,这些日子祝观庭都没回来过,每天倒是刘姨会早早过来给他做了便当再让他带去,顺带着连他的早饭都解决了。
还有刘姨熬了一个的汤。
刘姨是祝家的老人,对祝观庭也是看着长大的,连带着看他这个祝观庭的朋友都带着几分爱屋及乌。
就这样一连忙了一个礼拜,项目的对接并非一朝一夕,这一个礼拜也仅仅只是做了个开头。
周六还是寝室的聚餐,定的时间是晚上的五点,明烛白天有个线上会议,等到忙活完也将近快傍晚,他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再次见到寝室长的时候,明烛才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明明毕业也没多久,甚至五六月份他们还见过几面,但是这会儿他才清楚的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一边是衣装革履带着几分大度的社会有才人士,而另一边是羽绒服一裹棉鞋一穿的纯情男大学生。
不仅仅是他,另外两个舍友也是一番惊叹:“不是,哥们,你们现在怎么都人模狗样的。”
位置是寝室长定的,一个酒店的小包间,价格不便宜。
灯光昏黄,周围点着香薰,餐桌上的玻璃面转盘印出天花板的装饰灯,环境优雅有格调,不像是聚餐,倒不如说是来应酬。
房间内有暖气,明烛脱了风衣挂在身后的椅子上,这会儿菜已经上了小半,寝室长一人给他们倒了一杯酒。
玻璃杯,酒是茅台。
“什么话,难得出来,今天别给我客气。”寝室长许是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开口。
“什么客气,我们来就让你来消费的。”另一人嘿嘿一笑,“飞黄腾达了啊,茅台华子都备上了。”
“那可不是,我当时就知道老大人不可貌相。”另一人接话。
明烛跟他们碰了碰杯,开口:“别看我,哥们可请不起。”
几人一番闹腾,倒是让气氛缓和了下来。
白酒喝的不尽兴还容易醉人,最后还是换了箱啤酒,明烛本来酒性就不好,但是耐不住开心,多多少少也喝了点。
几人吃喝的差不多,也打算去唱k,寝室长喊了车,等车的这会儿,另外两人去找厕所,包间里明烛看着没有半分醉意的寝室长,笑着问他:“现在这么会喝了?”
他们说白了平时也宅,酒量自然不会很好。
寝室长不像明烛,明烛刚才也只是喝了点,对方可是货真价实跟另外两人拼酒。
“没办法,练出来的。”他不像明烛,老老实实找了个没盼头的班上,他能这么快晋升也是在这酒桌文化上喝出来的。
不会喝又怎么样呢,你不喝合伙商就不高兴。
“你也知道我几斤几两,帝都太难待,刚好公司有个开分公司的计划离我老家挺近的,我打算回去。”寝室长这会儿坐在首座上,原本挺直的腰背也弯了下来,“后面我也打算继续考研,还是读书好啊。”
他笑了一下:“小烛,你不会笑我装大款吧。”
明烛无奈:“哪能啊,我想装还没这本事呢。”他站起身,屋内开着暖气太闷太热,又喝了酒,味大,他走到窗边,开了个小缝,冷风瞬间席卷而来,吹的他酒气去了三分。
“都说帝都赚钱帝都花,一分别想带回家。”寝室长这会儿走到他身边,没了灯光,窗外的夜色让人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他看着明烛的侧脸愣神了片刻:“小烛,其实我……”
他还没开口,包间的门就开了。
另外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嘴里念念有词。
“柳而劈之,刚刚听服务员说对面那栋宴外宾的酒楼都被包下来了,听说今天有什么富二代过生日。”
“我就说刚才那头怎么全是豪车,从那边酒店门口快排到这边门口了,跟迎宾大道似的。”
他们一进来就打断了寝室长的话,明烛转头看了一眼寝室长,对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眼底却也带着一抹青黑。
“老大你俩站窗户边干嘛?”其中一人好奇开口。
“闷得很,透透气。”明烛先开口。
他们也没在意,继续开口:“要我说我们这帝都来了跟白来一样,四年多除了学校都没去过几个地方。”
“还好不是靠海,”寝室长接话,“之前网上不还说有富哥女朋友过生日直接包整条外滩。”那件事在网上闹得大,几人或多或少都有印象,无非是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区域停电一秒紧接着大屏幕亮起滚动对方的名字,祝她生日快乐,海边半空的烟花更是从9点放到凌晨,路过的游轮上都挂着横幅。
不过这些跟他们没关系,那会儿他们寝室四个人在图书馆赶作业,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短视频软件刷屏的热搜。
几人吃的差不多,打算找个ktv去唱k,出门的时候,街道的对面一眼望去车水马龙。
“金碧辉煌。”舍友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你们什么时候能请我进去有这待遇,我直接称其为义父。”
“滚蛋吧,我还想你们带我进去呢。”寝室长笑骂了一句,“有这实力我还在这?我直接请你们茅台当水喝,华子当饭吃。”
“哇,富哥v五十看看实力。”
几人调笑着,向前去找打的车,明烛和寝室长走的慢了一点。
寝室长低头轻声问他:“小烛,你刚才……”他话到嘴边,还是留了一下,“算了,你就当我喝昏了头。”他不解释了,越解释越乱,越乱越想解释。
明烛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过去吧。”
一上车,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人,这会儿等人坐好一开车就操着一口地道的本地话跟他们吹那栋酒楼。
他说着外面的豪车,说看到了好几个寓意或吉祥或连号的车牌,又说自家亲戚同里面哪个车牌的主人认识。
明烛几人听着他吹嘘,时不时的附和几声,其实也没什么好介意的,这车里的五个人都差不多。
一个人忙于生计要养家糊口,大晚上还出来开出租,另外几个更是没一个本地人,过了今晚就要各奔东西,曾经勾肩搭背的兄弟下一次见面还指不定是什么时候。
能考到这的都不差,只是你也许是金子,但帝都金碧辉煌。
唱完k已经将近九点半,另外两人学校有宵禁,这边离大学城还有些距离,要提早赶回去,几人脸上多多少少带着几分醉意,明烛那会儿靠着门,打了个哈欠。
另外两人也是刚知道寝室长过些日子就要离开帝都,之前在酒店包间只是喝酒,带着的那箱啤酒这会儿被带到k包里了,现在又被另外两人提着回去了。
寝室长等唱完k才开的口。
“我说小烛你是不是刚才就知道了。”一人开口,语气有些不满,“什么意思,把哥们当外人?”
“哪能啊,怕你们喝酒喝的不开心,明烛他又不喝酒。”寝室长笑着出来打圆场。
“我就说你俩刚才怪怪的。”另一人也开口,“早知道你要走了刚才就该把半提啤酒喝完,哥几个今天不醉不归了。”他一说完寝室长的神色僵了僵,也没开口解释。
“还是算了,你们醉了我和老大可送不了你们回去。”明烛无奈,“下次再约吧。”
他们上了车,后头也只剩下他跟寝室长,寝室长搓了搓手,也跟着明烛告别。
他说:“这次回去就不来帝都了,有机会请你去我老家玩玩。”
明烛应了一声。
他看着寝室长离开,这边离地铁站不远,他也没想着打滴滴,大冬天车里都开着空调,他身上带着酒味,热空调一熏,他闷得慌,帝都冬天又干,这会儿正好走走路安抚一下他的鼻子。
他带了围巾,整个人缩在围巾里,这会儿有空扫了眼手机,之前联系看房的人给他发了消息,说是暂时不换租了,实在不好意思。具体原因也没说,明烛也不好过问。
屋逢漏时连夜雨,连带着刮身上的风都冷了些。
只是他还没走几步,祝观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对方开门见山:“小鸟,外面下雪了。”
他顿了顿,听着明烛那边的风声与车声,夹杂着两人平缓的呼吸,一上一下,而他这边,觥筹交错,宴会的主人站在角落的窗边,低头看着窗下。
之前明烛说过好巧,可不是今天。
而今天,真的很巧。
巧到他在想这是不是上天亲自给他准备的礼物。
真正的美人计甚至不需要对方投怀送抱,只是见一面,或许还没见面,光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他的心就跟着人家飞了半边。
“所以,”男人低垂着眼,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落地窗的玻璃,带着几分不轻易能看见的局促,他侧身将自己与喧闹隔绝继续开口,“要不要来避避雪?”
明烛抿着唇,神色有些无奈,“祝观庭,”他喊了一声,他说:“我不是傻子,你不要太明目张胆。”
之前司机将外面的车牌都说的这么仔细,更何况宴会的主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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