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回宰相府的马车,慢悠悠摇着,

车外是人声鼎沸的天街,却一点儿也引不起花袈的兴趣。

原主的贴身侍女——花袈皱眉,造了什么孽,她要继承这两个女人——实在聒噪,让她们闭嘴简直需要胶带贴嘴,

不过她允许她们八卦,马车里太安静她会胡思乱想。

两刻钟前,李洛绪将她送到栖梧殿外,说:“等想好,我再知会袈妹妹。”

还能想什么呢?

自然是她和她今后要如何以对,以及她今后的打算咯。

花袈开始看不透,李洛绪宣原主进宫只是单纯的解毒,还是她真的在栖梧殿里监守自盗。

这种悬而未决的事情,还真是能轻易地掌控人心呢。

花袈不得不承认,李洛绪就是城府深,轻而易举地操控着——至少是她。

两个侍女:连枝和比翼,一路在她身旁咕咕唧唧:

“我们姑娘就是昭都最有造化的,多少高门贵女想巴结绪公主,没一个入得了她的凤眼,更别说被宣进宫与之秉烛夜谈,一夜无眠。”

“是啊是啊,书院里那群总笑我们姑娘的皇亲国戚,往后保准要嫉妒得眼睛滴血。”

“这事定会成为美谈,都能想象得到我们姑娘在昭都和在画院里的地位、人气很快会一日千里。”

“对对对,栖梧殿的小宫女都说了,绪公主喜欢咱们姑娘喜欢得了不得,投缘得直谈了一整夜,午膳时都投机到指天发誓了,”连枝说着,向闭着眼睛的花袈笑眯眯地觑了一眼,压低声音继续说,“还说殿里上上下下,没一个不喜欢我们姑娘的。”

“那是,不喜欢我们姑娘的,可不是瞎么。”比翼对自家姑娘的样貌绝对的自信,“这世间男女老少,老弱病残,谁见到我们姑娘还不高兴和谈说个三年五载的。”

“绪公主会不会喜欢咱们姑娘呢?”

“不可能吧?天家并不许他们的子女与同性成亲,既不允许,何来喜欢?”

“我不信,管得住人,能管得住心?”……

连枝和比翼只以为闭眼的花袈因和公主谈了一夜,困不住睡着了,

两张嘴说得飞起,

殊不知,闭目养神的花袈将她们压得很低的八卦声听得一清二楚。

秉烛夜谈?

呵,知道真相的你们估计会被吓得口水流下来。

不过,解毒这件事,除了当事人、帝后和国师、怃音和李洛绪的那几个贴身侍女,绝不可能会有人再知道。

李洛绪喜欢她?

笑话,她怎么可能会傻到公然与皇家不成文的规定公然作对?!

《皇姐姐自甘堕落》这世界,女女、男女、男男都可以自由婚配,不过皇家为了血脉子嗣,明面上他们对一切婚姻等而视之,但在皇宫之内却从无皇子皇女与同性结合的先例——

这已经是百昭国民皆知的事情。

花袈知道,明面不允并不代表暗里没有,正室不行并不代表偏房不许,可这不能成为李洛绪对她有意的根据。

她们之间不过是因为并蒂莲而起的“露水情缘”,毒散人散。

李洛绪所谓的“等想好,我再知会袈妹妹”、所谓的改日和今后,花袈听听也就过了,她们将来可能的交集,至多也就是书院里的偶遇,如果缘分未尽的话。

至于那些高门贵女,自从被退婚之后,原主与她们再无往来,花袈才懒得管她们嫉不嫉妒眼不眼红;至于大家会怎么八卦她和李洛绪,嘴长别人身上,她想管也管不了。

在这言论自由的世界,连帝后人们都敢八卦呢,何况她和李洛绪……

回到宰相府,原主父亲花宰相当值,不在府内。

花袈前去拜见了原主母亲——姜夫人,

想到姜灵鹊姜夫人今后就是自己的母亲,对于她的细细盘问,花袈将怃音交给她的那一套说给她。为免走漏风声,她们在栖梧殿里已统一过口径,就说此番入宫是因为公主想请花袈画一幅画,因聊得投机,今日又一同用了午膳。

姜夫人闻花袈如此说,道:“大公主垂青,袈儿好造化。”

对此,花袈和原主保持一致意见,姜夫人是个天真心慈的主母。

见女儿不语,姜夫人又道:“今日袈儿气色甚好,可见与绪公主是投缘的。”

投缘么?

花袈苦哈哈地笑着点头。

至于气色好嘛,究竟是并蒂莲和公主的功劳,还是身体本就好还有待商榷。

整屋的人都有目共睹,花袈进宫一夜,惯常苍白的面色居然显出杏花娇姿,她还没从母亲屋里离开,她与公主投缘的说法就像这偏午的日光,洒遍整个宰相府,传到了天街上,飘入勾栏瓦肆里……

“这么着,日后袈儿与公主便是朋友了。”姜夫人喜不自胜。

她一定认为女儿攀上了公主高枝。

花袈很能理解这位老母亲的心态,原主虽然贵为昭都第一美人,这些年却是个无人问津的病秧子。

她栖梧殿这一遭,够上京人民茶余饭后谈论一年半载的。

这样,即便是被退过婚的病美人,能因此扭转乾坤、找个好人家也未可定。

国师辛冬子为原主看过命格,说她活不过桃李之年,然而花宰相和姜夫人是不信的。

这些年并没有停止过为女儿筹划,只是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婚事才耽搁到了现在。

当然花袈并不这么以为,这世界不论男不论女,都视贞操如同生死,她既然和公主**过,若让人得知去,好姻缘就跟她无缘了。

即便解毒之事最终捂住了,花袈也不愿意给自己以后人生埋一颗定时炸弹。

所以,她在栖梧殿跟李洛绪说今后便躺平等死,除了原主是个病秧子之外,也不乏这个原因——

“嗯,公主答应过女儿,改日要为我抚琴呢。”

花袈倒要看看,李洛绪到底是真心的,还是随口的敷衍。

这种话放出去,想必不消多久,便可从那些郡主、县主、乡主之流传到她耳边。

“我的乖乖,公主居然纡尊降贵,要为我儿抚琴?!”

“这个自然,投之以桃报我以李,公主是最知礼有礼的。”

只不过此桃非彼桃,公主答应为她抚琴,也不是因为知礼有礼。

花袈看老母亲对她的谎言句句深信不疑,不禁有些罪过。

“怪哉怪哉,近日来我儿并不曾去书院,只不知她为何会忽然想到你来?”

“夫人可是忘了,早前姑娘在画院里曾画过公主——”

姜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甜果插了一句。

姜夫人,“我儿,可是那样的?”

“大约是吧,只是公主并不曾提及那事。”

原主因为暗暗倾慕公主,擅自画了李洛绪的背影,那本是她心里的秘密,并不曾画得明目张胆,哪料到竟被一个眼尖的同窗认出,嚷嚷出去。

原主也是执拗,被认出也不肯否认。

要知道,擅自画皇族画像可是大罪。

为此,原主被宰相父亲大骂一顿,后他带着那幅画进宫面圣请“子不教父之过”之罪,据说,李洛绪轻而易举地平息了那件事。

那之后,原主吓得有将近半年不曾去画院。

这些细节,《皇姐姐自甘堕落》里是一点没有的,

花袈全是藉着原主的记忆得知。

“公主可曾说何时为会你抚琴?”

“不曾。”

改日那种说法,在现代社交场合,约等于委婉拒绝。想必在这个世界也是这个意思。

但花袈就是有点不服气,李洛绪不是自己问的么?那么,她也要她知道,她对她说的话信以为真了。

“既公主请你作画,便去罢。只是身体要紧,不能好大,作画不可贪快,进宫一趟,也是够你折腾的,回去先好生歇一歇。”姜夫人说。

“夫人,我看姑娘进宫一趟,身体像是全然康健了。”甜果接道。

原主很久以前也是健健康康的女娃儿,金钗之年冬日里落过一次水,发了三天高烧,那之后身体便一落千丈,反反复复病到如今。

“照你这话,公主岂不成了那药到病除的灵丹妙药了?”

见女儿气色确实好,姜夫人自说自笑。

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说:“公主是神仙下凡,神仙自然有灵丹妙药,她给我们姑娘一粒两粒也不是什么难的事。可是不是呢,袈儿姑娘?”

个个都笑着看向红光满面的花袈。

公主给她灵丹妙药?说反了!

花袈笑而不答,想着要是李洛绪听到让她□□焚身的并蒂莲被说成是灵丹妙药,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趁大家心情不错,花袈起身向姜夫人道:“女儿别了。”

“去罢,几时了?我也歇歇晌,有点乏了。”

一个丫鬟回道,未初刚过。

花袈回到原主住的采薇馆,三月春光下,蔷薇腾蔓密密匝匝匍匐互攀在院围墙头,延展十来丈,星星点点的粉色蔷薇,开得十分热闹,又有蜂忙蝶舞,看上去竟如市井那般繁忙。

满眼的蔷薇,采薇馆名副其实。

花袈看了一圈,才发现,那一长带的蔷薇,估计是原主采薇馆里最大的亮色了。

至于原主哪里去了,她想大约是被作者写死后,运气好一点的话,穿到了一个没病痛、没悲伤的世界。

花袈穿过来,穿到原主被送进李洛绪寝殿里拔步床前的那一刻,那个时间点之后,原主的记忆是一点都没有的。

“叫人送水,我要泡个澡。”

花袈对迎上来的郁辜说。

叽叽喳喳的连枝和比翼,想是去放包袱了。

花袈一共有四个贴身侍女,另一个叫水颂。

她的采薇馆说大不大,说笑不小,有二三十间房,住着她和四个侍女,以及五六个粗使的小丫头。

郁辜答了是,忙去吩咐,自己则去帮花袈准备洗沐应用去了。

花袈站在那一条蔷薇前,想起李洛绪说的,“画,随便作一幅便是,不用费心。”

“公主,此前我作的那幅画,还在你这儿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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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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